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卫知溪又重新回到了酒店房。
如果不是身侧跟着一位整张脸都写满了“我很不爽”的鬼王大人，以及躺在床上自己的尸体，他真的会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愣着干什么？”鬼王大人不高兴地催促了一句：“还不快上身，超过一定的时限，你不死也得死了。”
卫知溪无视了他的冷言冷语，刚刚迈出一步，就听见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声音。
闻人徵原本是站在他身后看着，见他倏地转头去看门口，险些被吓了一跳，“怎么了？”
“门口好像有人，”卫知溪眉头微蹙，朝闻人徵扬了一下下颌，“去看看。”
闻人徵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抬手一指，实心的木门立刻就变成了透明的玻璃门，映出了门口鬼鬼祟祟的两个人。
“邹总，卫知溪就住在这里，房门卡我已经帮你拿了。”
于家鸣搓了搓手，一脸谄媚地看着面前戴着大金链子腰粗膀圆的中年男人，“不过他不肯卖的，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你可别把我供出来啊。”
“放心放心。”
被他称为邹总的人摆了摆手，五根粗粗肥肥的手指都戴满了翡翠玉石戒指。
摘下一个丢给于家鸣换了房卡之后，他淫－笑道：“老子有的是办法搞定他，一个没钱没势的小明星而已，老子就算玩死了也没有人敢追究。”
“是是是，谁不知道邹总财大势大，到时候可别忘了提携一下小弟啊。”
“没问题，你那么会做人。”
“嘿嘿......”
.......
卫知溪长指渐渐收紧，一双乌黑沉静的眼眸漫出了骇人的冷意，刚想走过去，肩膀就被人按住了。
“听说过鬼遮眼没有？”
肩膀被按住没法动弹，卫知溪转头，见闻人徵一脸玩味地盯着门口，眼皮垂了垂，没什么兴趣地应了一声：“不知道。”
“那你看好了。”
闻人徵声音落下的瞬间，邹总就用房卡开了门进来。
卫知溪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双手握拳青筋暴起，正想上前去把这两个人渣踹出去，就看见邹总在屋子里溜达了一圈，一脸疑惑地转头去看身后的于家鸣。
“小于，卫知溪呢？”
于家鸣也觉得奇怪，沿着屋子里里里外外又找了一遍，直愣愣地站在卫知溪的尸体边挠头抓耳。
“不应该啊，我问过前台了，他一个小时前就回来了，还没出去过。”
“但是现在屋子里确实没人。”
邹总迷惑了一会儿，突然眯起两只豆豉眼上下审视着去看于家鸣，“小于，这不会是你们提前串通好的，耍我吧？”
于家鸣立刻急了，“邹总，天地良心啊，我怎么可能会跟那小子串谋，你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回事！”
眼看着这两个人狗咬狗窝里反，卫知溪忍不住朝闻人徵看了过去，“鬼遮眼？”
他的眼形狭长，微微上翘的眼尾自带一抹艳色，眸光潋滟如水，专注看人的时候，有种勾魂夺魄的美感。
闻人徵被他看得心绪微顿，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嗯，还想不想看？”
卫知溪点了下头，“想。”
于是闻人徵又抬眸朝邹总的方向看了一眼，如墨的瞳孔微微泛起了浅浅淡淡的红光。
卫知溪正专注等着，就看见刚才还在争执不休的于家鸣和邹总突然都变了表情。
邹总脸上愤怒的情绪褪去，逐渐被一种淫荡的狂喜取代了，他拽着于家鸣的手，一脸垂涎，“小卫啊，原来你在这里。”
说着，他就用双手捧起于家鸣的脸，撅着嘴巴啃了上去。
于家鸣晕晕乎乎，被拉扯着无力反抗，他面露惊慌，吓得直接张嘴大喊：“邹，邹总，你清醒一点，我是于家鸣，我不是卫知溪，你认错人了！”
可是邹总就跟听不见看不见一样，用力一扯就把他抱到了怀里，“小卫啊，你可算是落到了我手里。”
“别别别，邹总，我是于家鸣啊......”
“.......啊！你不要过来！”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抱在一起还真是辣眼睛到了极点。
卫知溪抢在邹总把于家鸣推到床上前回到了身体，然后拉开门跑了出去，跑的时候还不忘揣上手机。
夜风如影，长街寥落。
卫知溪一鼓作气跑到酒店外的一条小巷里，停下的时候再忍不住反胃的生理反应，直接扶着墙吐了出来。
他晚上只喝了点酒，没吃什么，吐出来的全是红红白白的胃液和酒水，饶是这样，还是足足吐了五分钟。
胃被掏空，冷汗顺着瘦削的下颌滴落，卫知溪坐在地上，过长的额发遮住了他那双乌黑溢满了水光的眼眸，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狼狈又颓然。
虽然早就知道于家鸣底线低，但是没想到他能恶心人到这种地步。
抬手抹了一把脸颊上的冷汗，卫知溪狠狠一拳砸在了墙上，泥砖皲裂，碎石混着灰尘掉了下来。
下一秒，一瓶水递到了他面前。
拎着矿泉水的那只手颜色苍白，依稀可见薄薄的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卫知溪展开五指，刚想伸过去拿，闻人徵就嫌弃地拨开了他的手，然后拧开瓶盖，一只手拽着他的手腕，用冷水去冲他混着灰尘血迹的指骨。
冰水刺激了伤口上的神经，卫知溪忍不住缩了缩，然后就被闻人徵用力拽了过去。
“别躲。”
闻人徵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包纸巾，动作有些重地沿着卫知溪的指骨替他擦干净手上的水珠。
“你们这种无知愚昧的凡人就是奇怪，生气了不去揍人，反而喜欢捶天捶地捶墙捶自己，抖M情结吗？”
“要是我是你，现在就上去拍他们的照片，然后放到网上去，这样一了百了。”
“跟个傻逼似的在这捶墙，说出去我都替你觉得丢人。”
看着蹲在眼前碎碎念的鬼王大人，卫知溪忍不住勾了一下唇角，开口打断了他，“鬼王大人，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闻人徵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忙？”
抬手扯了扯身上的浴袍，卫知溪说：“给我变套衣服，我这个样子，不能走出去。”
浴袍松松垮垮不说，这样走出去很容易被人当成是衣冠不整的变态。
闻人徵翻了个白眼，抬手握了一下他的肩头。
不过眨眼的瞬间，卫知溪就发现自己换了身衬衫黑裤，连带着鞋子也换了。
“在捧红你之前，本王都会跟着你，说吧，现在要去哪儿？”
卫知溪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发现现在不过才晚上十一点，他想了想，说：“先找个酒店睡一觉，等睡醒了，就去恒星谈解约的事情。”
闻人徵不置可否。
最后一人一鬼在街上走了很久，诸多挑剔的鬼王大人才选好一家环境安静的酒店。
卫知溪刷了卡开了房，收到银行短信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账户上的余额已经不多了。
闻人徵巡视了一下浴室，出来看见卫知溪躺在床上垂着眼皮，看上去似乎有些发愁的样子，就走过去问他：“你又怎么了？”
卫知溪一只胳膊垫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鬼王大人，我没钱了，你有钱吗？”
“有啊，”闻人徵凭空变出一大沓冥币，“你们凡人敢用吗？”
卫知溪：“.......算了，我怕用了会吓死人。”
没有钱，他还怎么解约？
现在去拍于家鸣和邹总的照片勒索他们还来得及吗？
卫知溪正愁着，就听见闻人徵问他：“你想要多少钱？”
他心不在焉地说了一个数字，“最少也得一个亿吧。”
话音刚落，他的手机屏幕就亮了。
——您的账户9044于xx月xx日12:09收入人民币1，0000，0000。【xx银行】
卫知溪猛地弹坐起来，低着头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发现还真是一个亿。
闻人徵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数完一遍又一遍，才慢悠悠地问他：“怎么样？够不够？”
卫知溪躺回去，抱着被子喃喃道：“这个技能太牛逼了，鬼王大人，你能不能教教我？”
闻人徵说：“不用教，等你死了就会了。”
卫知溪想了想，“这个不会又是鬼遮眼吧？”
他说着又登录了银行app系统，查询了两遍，还是看见他的账户里有一个亿。
“这些钱是真实存在的，”闻人徵语气有些骄傲，“是我存了两千年的。”
卫知溪：“......”突然想夸一句好棒棒怎么办？
“你们冥界也要用人民币吗？”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闻人徵脸色略微有些不自然，含糊道：“你别管，反正我就是存了。”
卫知溪不语，默默看着手机发呆。
见卫知溪还处于半信半疑的状态，闻人徵干脆留时间让他自己消化，“你自己慢慢数吧，我要去进去洗澡了。”
卫知溪一秒回神，刚好闻人徵从他床边经过，影子斜斜挪动，就跟普通的活人的影子没什么两样。
卫知溪瞳孔微张，下意识地起身拽住对方苍白的手。
“等等，你不是鬼吗？为什么你要洗澡？”他声线微颤：“还有，为什么你有影子？”
闻人徵“啧”了一声，一脸鄙夷，“谁告诉你鬼不用洗澡的，还有，不是所有的鬼都没影子的，我是鬼王。”
“高端鬼，你懂吗？”
卫知溪松开手，“......行吧。”你是鬼王你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