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杨,是典当铺的老板,说是老板吧,这小小铺面,过来的朋友还以为我是搞私批发的,过来打个招呼,嘲讽几句就走了,后来同学聚会,他们还拿这件事来开玩笑,看着大家都嘻嘻哈哈,当时我觉得特别屈憋,回去就发誓,一定要搞出个名堂来。
但典当铺向来都看机缘,要是碰到个手头紧的,能刮一笔,可近来网络越来越发达,人都精明了,我的生意越来越难做。
所以,为了要在下一次同学聚会出人头地,我动了歪心思,开始收一些来路不明的货。
现在是仲夏,吹着凉凉的风,我迷迷糊糊打起盹来。
“喂,小伙子,醒醒咯。”一张嬉笑得有点寒蝉人,那满口黄口的脸贴在我前面。
我吓了一跳,接着打量对方。
他五十来岁,头发很梳,有道老鼠眉,看起来像是电影里的奸角,现在是夏天他却穿着一件民国时期村里过冬的那种棉袄。
“你这里收不收手机?”他弯着腰凑过来问我,样子古古怪怪的,藏在衣袖的手,也没有拿出来的意思。
我看他穿着破旧,不像有货,于是就敷衍他说:“收,只要值钱的,我都要。”意思就是,要是那种一百块钱随便买的老人手机,您老就一边玩泥沙吧。
“哦,那你能不能给我说一下,你收过什么手机?”那家伙问,一幅逛逛就走,光看不买的样子。
我有点不耐烦,做当铺这行,本着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最讨厌伺候那种拿着点便宜货就过来问长问短的,市面手机那么多,要每个人都往这里问,我生意都不做了,干脆开茶馆了。
我对他摆摆手,说这里是当铺,不是茶馆,你卖就拿出来,不卖,就到隔壁去。
那人有点尴尬,却又不走,又问:“那我想问一下,你的生辰八字是什么?”
我一听就火了,“你是来当手机的,还是过来算命的,隔壁街还有好几档当铺,要不去您到那边问看看?”
他压低了声音说:“我是过来给你好货的,但我不确定,你拿不拿得下。”
好货?
最近我也是穷疯了,听到这个词就脑袋就不争气起来,但我总觉得他阴险狡诈,不像什么好人,但要是赶走他,万一真的错过了一笔大生意,我就真的要捶足顿胸了。
我琢磨半会,决定还是痛快点说话,于是说:“老先生,你别看我这家店面寒蝉了点,但既然你能够找到这里来,就应该知道点,我的当铺是做什么的,你就放心点,将东西拿出来。”
在这一刻。
我是以为这家伙在外边捡到了手机或者用某种犯法的行为得到手机,听说我这里收一些来路不明的货,于是找到门来。
他问的奇怪问题,就好解释了。
他咧开黄牙一笑:“不是我不给你看,但我总要确定,你有本事拿得下这手机不是?”
我一听,顿时就恼火了。
我都客客气气跟你谈话,你倒是在这东拉西扯的,不就是一部手机吗,难道是镶嵌了钻石还是黄金打造怎么的,我冷冷看着他,语气恶劣说:“我就给你坦白说,在这里,除了我这家敢收你这种手机外,不信的话,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那人见我脸色极其难看,忙说:“别激动,我这不是担心才多问几句吗,既然你说得这么肯定,那肯定也要有几分真材实料的,那行吧,这手机,我就当给你。”
我看了这人一眼,这人皮笑肉不笑,总觉得十分阴险狡诈,但看他的样子,又像真有好货,我让他将东西拿出来,那老头看了看周遭确定没什么人,才从袖子里掏出一个东西来。
我一看,脸都绿了,这特么居然还是张手机的照片复印纸!
看样子有些年头。
难道他将一台老旧的诺基亚当成古董卖我呢!
“MMP,你耍我呢?”
“瞧你小子说的,那东西哪能揣着到处跑。”他还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说:“要不是我知道自己将会有一场大难,这东西也不会重见天日。”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然后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懵了。
都忘记喊住他。
谈得好好的,这家伙,难道不是来当手机的么,怎么就走了呢?
“喂,你的东西!”我拿起那份复印件,追过去,但走出街道,老头消失了,他前脚走,我后脚就追,这街道就自古华山一条路,他是走到隔壁去了?
这个时候,我忽然发现了有趣的事。
那就是复印件被阳光照射的时候,背面会出现一个像是甲骨文的神秘文字,而这个文字,我越看,它越近。
像是自己会走过来似的。
然后……
我看到了,一双猩红的眼珠子,在恍惚间,我站在了一片黑暗阴深的地方,看到了巨大的黑色铁门,我就像是小蚂蚁,而铁门则是美国女神像,那阵震撼,根本没有办法用词语形容,真要形容,只能说,这门,像一堵挡住天空的堡垒。
接着,我发现自己手里有部手机,那是部20年代的黑色折叠式手机,巴掌大,透着经历数千万年的古朴感。
“欢……迎……使……用……阴……间……手……机。”像是复读机电源不够而歪曲的声音,又像是尸体挤出来的嘶哑声音。
总而言之,那是道毛骨悚然的声音。
“阿!”我吓了一惊,然后回到了现实,发现自己站在街道口发呆。
而在我的手里。
正拿着刚才在恍惚间的那部折叠式手机!
这种款式的手机早已经在市场消失,就算还能找到,可谁又会这么闲,趁着我失神塞到我手里,难道是那个老头吗?
刚才我看到的那些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这部手机被我随手扔在店里的角落。
这件事,我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