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思乐将言伊送到小区门口便离开了,言伊到家后脱下一身污秽衣物,一齐丢进了洗衣机里,他刚合上洗衣机的门,想了一下,又将纪远洲的恤衫单独拎出来撂在一边。
他先去洗了个澡,洗完后又在伤处抹了点药水,去洗衣机取衣服时,他又看到了纪远洲的白色恤衫孤零零地平铺在地,上头浸染的血格外惹眼。言伊走上前,捻起恤衫一角把它丢进了垃圾桶里,整套动作干净利落。
晾完衣服后,言伊重重地将自己往沙发上一摔,他趴在沙发上,累得一个手指头都懒得动。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后,再加上昨晚的运动量有点大,言伊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言伊醒来时,周遭已经黑漆漆的,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手机,解屏后耷拉着眼看了眼时间,正好看到手机屏幕上一个红色感叹号。
未接来电是言伊的顶头上司赵立打来的,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言伊估摸着赵立还没睡,忙打了回去。
电话那头的赵立态度亲和:“昨晚喝多了吧?”
赵立一句话让言伊头脑清醒,前两天剧组那边的拍摄接近尾声,连续跟组三个多月的言伊身心疲累,剧组那边的事情安排妥当后他私自返程,并没有向公司报备。
剧组人多眼杂,他私自离开剧组的事情走漏风声尚且说得过去,可赵立怎么会知道他昨晚醉酒了?
言伊强压心中疑惑,淡然回应:“早上回来之后倒头就睡,所以没接到您的来电,怕您找我有什么急事,醒来后赶忙给您回个电话,没有打扰您休息吧?”
赵立笑了两声:“那倒没有,上一个项目跟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打声招呼。”
“前两天刚返程的,剧组那边我都已经安全妥当了,领导放心。”
赵立的语气依然平和:“你做事我倒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跟组这么久,刚回来就喝大酒对身体不好,年轻人要懂得节制。”
言伊客气地应了两声后,赵立话锋一转:“小纪总你认识吧?”
瞬间,言伊挺俊的面容一滞。
察觉到言伊闷不做声,赵立解释说:“纪家公子纪远洲啊,对方说你们两个是旧相识,应该不会错吧?”
听到‘纪远洲’三个字,言伊的面色阴沉了几分。
这家伙到底有什么神通,怎么还联系上赵立了?他该不会跟赵立胡说八道了什么吧?
嘶~
言伊的拳头逐渐握紧。
可对方都说过他们认识,言伊也不好否认,只得硬着头皮应了一句:“算是吧。”
“他手头有个不错的项目想投资,合作的事情和高层谈得差不多了,细枝末节需要再碰面敲定一下,他点名让你来谈,你没问题吧?”
言伊的拳头慢慢松开,看来纪远洲并没有在赵立面前胡说什么,可他一想到要和纪远洲那种穷凶极恶的人共事,言伊下意识想拒绝:“我跟他不熟,况且和认识的人谈生意,我怕施展不开。”
“你的顾虑我明白,熟人的生意往简单了说是顺手推舟,却掺杂了人情事故在里面,生意反而复杂起来了。可对方提出只和你谈,你放宽心去谈就是,又不是谈对象,你怕什么?基本条款和违约风险已经敲定了,你要做的只是项目跟进和对接。还有,小纪总说你们关系不错,你完全不用担心,放手去做就好。”
听到这,言伊暗地里叹了口气,纪远洲的厚脸皮程度太不容小觑。
关系不错?多少有些讽刺。
赵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言伊再不答应的话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随即赵立和言伊又简短的聊了几句闲话,挂断电话前,赵立笑了笑说:“小纪总特意嘱咐公司这边要给你放三天假,说你需要好好休养,他对你挺贴心的,这样的朋友不多见了。”
挂断电话后,言伊的身子慵懒地靠在沙发,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心不在焉。
言伊越想将昨晚耻辱的回忆抹去,便越抹不去。言伊本也不是矫情的性子,他和纪远洲两个大男人,倒也不必提谁对谁负责这种糊弄人的鬼话,他始终在意的是被下料这件事,平白无故失了身还丢了风度,这事放谁身上都会喊冤。
冷静下来后言伊仔细想了想,就如纪远洲所言,按他的性格他若下了料定会大方承认。就算纪远洲计划好了吃定言伊,事发后他矢口否决的话言伊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可哪有嫌疑人傻到把受害者往自家别墅扛的,换作别人脱干系都来不及,他却偏要惹一身骚?
言伊突然想到一个被忽略的地方:纪远洲在遇到他之前也是处。
顺着一想,言伊想起来耿思乐早上提过纪远洲,大致意思是他看起来浪荡却没什么艳闻,这才有了纪远洲不太行的谣传。
他行不行,言伊有话语权。
纪远洲这类常年混迹风月场所的纨绔子弟,宁可扣上一顶‘不太行’的帽子被人背后嚼舌根,也要守身如玉?
他不要面子的吗?
实在说不通啊。
所以,纪远洲应该没说谎,他确实是个处。
想到这里,言伊盘踞心口的坚决稍有松动。
难不成...
当真错怪了他?
可纪远洲外在的风流纨绔不假,一个常年混迹百花丛中的人,怎么做到片叶不沾身的?
一时间,纪远洲和言伊对富家纨绔子弟的印象无法重叠。
言伊思路很乱,怎么捋都捋不顺,最终他认定问题出在纪远洲自身。
想了许久后,言伊倦地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倏然,言伊惊醒梦中,他这才意识到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试图剖析纪远洲这种流氓?!
言伊忙不迭起身走到洗手间,冷水往脸上一扑。
不管怎么想,纪远洲都是个不折不扣的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