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赵兴尧应该很高兴的,可是欧阳随深受伤这件事情让他心里很不安,他仔细回忆,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心系欧阳随深,所以赵兴尧总忍不住回头去看花轿,而且刻意放慢了速度,就怕行的太快花轿颠簸,会让欧阳随深感到不适。
璟王府里此刻正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前来观礼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皇子皇亲,其中最受瞩目的当属太子殿下赵羿嵘了,璟王亲自迎接的。
见太子殿下来了,许多人都上前问候请安,而赵羿嵘也是面带微笑,显得十分亲厚随和。
太子殿下乃是皇后嫡出的第一位皇子,自出生之日起便深受陛下喜爱,同时也对其寄予厚望,十六岁时便被立为太子。
这边太子殿下刚到不久,二皇子赵启承也到了。
璟王同样亲自相迎,赵启承伸手扶住璟王,不让其行礼,笑着道:“王叔不必多礼,今日是兴尧的大喜之日,都是自家人。”
璟王爷笑了笑,依旧行了礼。
赵启承见状也没再说什么。
赵启承乃是皇上最宠爱的文贵妃所出,而文贵妃与璟王妃还算是表亲呢,不过为了避嫌,平日也没什么来往。璟王府的势力摆在那儿,谁都想攀一攀,不过谁也不敢轻易去攀。
大树底下好乘凉是真的,树大招风也是真的。
赵羿嵘看见赵启承后就走到他身边,“二弟怎么才来?”
赵启承恭敬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羿嵘最见不得他这副表面恭敬,实则心里全不当回事的模样,他咬了咬牙,脸色沉了沉,低声道:“你那好母妃受宠又如何,你在本太子面前,永远只有低头行礼的份儿。”
刚才那副随和的模样消失的丁点儿不剩。
赵启承似是早已习惯,丝毫不恼,神色如常,又行了一礼道:“长幼尊卑有序,我自当向太子殿下行礼。”
赵羿嵘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每次面对这位二弟,他的胸中都堵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他的母亲虽贵为皇后,可父皇现在却更加宠爱这位二弟的生母文贵妃,这让皇后很是愤恨,偏偏又动不了那位文贵妃。文贵妃的母家并不显赫,甚至可以说是普通,但皇后就是抓不住文贵妃的把柄,也扳不倒她。
赵启承行完礼后就离开了,并不和太子待在一处,带着人去王府花园逛去了。
时间过的很快,眼看吉时就要到了,可是迎亲的队伍还没见着影子。
璟王爷听着下人的汇报,神色渐渐凝重起来,就在他准备差王府影卫前去探查情况之时,人群中有人高喊道:“来了来了。”
众人望去,就见赵兴尧一身大红婚服,高坐于马背之上,朝众人缓缓行来。
璟王爷暗自舒了一口气,还好赶上了。
赵兴尧在众人的注视中下了马,来到花轿前,将手伸过去,轻声朝里面的人说:“兰筠,我们到了。”
欧阳随深看着伸向自己的那只手,犹豫了一瞬,还是将手搭了上去。
赵兴尧将人牵了出来,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欧阳随深打横抱起,朝着王府大门走去。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阵惊呼,都没想到,这世子殿下竟然对这位男妻如此体贴,竟是连几步路都舍不得让人家走。
欧阳随深也听到了人群中的惊呼,他虽然带着帷帽,可还是忍不住悄悄红了耳朵尖儿。
“我可以自己走。”欧阳随深说。
赵兴尧将人往怀里掂了掂,义正言辞道:“你身上有伤。”
赵兴尧只顾着自家世子妃了,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人群中一道冷冽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俩。
一路将人抱到大厅之前才放下来,而众人的目光也一直没移开过。之前听说世子殿下对丞相府的秦小姐情有独钟,现在看来,那也很有可能只是谣言。
秦丞相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眼观鼻鼻观心,依然稳如泰山。
本来众人以为终于可以见到这位男世子妃的真容,毕竟不是女子,不需要头顶盖头。结果呢,人家确实是没盖盖头,人家戴的帷帽,这让好奇心重的人好一顿难受。
接下来就是行礼了,赵兴尧很是担心,欧阳随深受伤了,这礼行下来,他肯定要遭不少罪。但是又不能省去这些步骤,赵兴尧频频看向欧阳随深,眼中满是担忧。
礼官见新人已到位,便扯着嗓子高呼道:“一拜天地。”
赵兴尧与欧阳随深同时跪下,行礼。
这一礼行完,赵兴尧赶紧伸手扶了欧阳随深一把。
人群中有人小声调笑,“哟,这世子殿下真体贴。”
待两人起身后,礼官才接着道:“二拜高堂。”
两人朝着座上的王爷和王妃缓缓跪下,磕头。
赵兴尧时刻都注意着欧阳随深情况,他发现他的动作变得迟缓了,应该是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赵兴尧有些着急,巴望着赶紧礼成,他好带人好好检查一番,赶紧治疗,也不知道究竟伤成什么样了。
欧阳随深已经很克制了,可是他还是疼的白了脸,额上还渗出了细汗,也亏得是戴了帷帽,叫人看不见他的脸色。
赵兴尧依然在欧阳随深起身的时候扶了他一把,还趁机捏了捏他的手臂以示安慰。
这时礼官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夫夫对拜。”
两人面对面,终于是将礼行完了。
礼官刚喊了一声“送入洞房”,赵兴尧就急不可耐的一把将人抱了起来,不顾身后各种调笑声,只将人抱着往婚房里赶。
其实欧阳随深是想阻止他的,但他动作太快,想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左右今天都被抱了一路了,现在计较这个貌似也晚了。
赵兴尧这时只想确认欧阳随深到底伤的怎么样,他急匆匆把人抱进新房,然后一把关上了房门,将那些起哄说要闹洞房的人通通关到了外面。
将人放到床上坐好,赵兴尧替欧阳随深取下帷帽,待看清那张白的毫无血色的脸时,赵兴尧便懊悔不已。早知道这样,他就该多派几个影卫去保护他的。
取下帷帽后,赵兴尧就伸手去解对方的腰带,欧阳随深一惊,一把抓住赵兴尧的手,眼中有些许惊慌。
赵兴尧拍了拍他的手说:“没事,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欧阳随深没有松手,他说:“没事的,我……”
“听话,”赵兴尧看着他的眼睛,说出的话却像是在哄孩子一般,“让我看看好不好?你疼的脸都白了,我很担心。”
欧阳随深看着那双满是担忧的眼睛,一时间竟忘了反应,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赵兴尧已经解开了他的外衣和中衣。
赵兴尧盯着白色亵衣上的鲜红,眉头紧皱了起来。
他伸手就要去解亵衣的衣带,却再次被欧阳随深抓住了手。
赵兴尧抬头看了一眼欧阳随深,就见对方脸上露出一抹不自在。
他的兰筠还不习惯跟他亲近,没事的,慢慢来就好。
赵兴尧不再坚持,只是小心地掀起了亵衣的下摆。裹缠在腹部的绷带已经被鲜血染红了,赵兴尧紧紧盯着那处,嘴唇紧抿。
“你待在这儿别动,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赵兴尧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赵兴尧就又回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中年人。
赵兴尧给欧阳随深介绍道:“这位是宫里的张御医,我请他来给你看看伤。”
张御医看见床上坐着的绝美男子时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对着欧阳随深行了一礼,“见过世子妃。”
欧阳随深愣了一瞬,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是赵兴尧的世子妃了。
“不必多礼。”欧阳随深道。
张御医道了声得罪,这才上前去看欧阳随深的情况。
眼见张御医去掀欧阳随深的亵衣下摆,赵兴尧差点儿就出声阻止了,最终还是忍住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张御医是医者,现在最重要的是治伤。
张御医看了一眼便道:“世子殿下,我需要一些东西。”
“好,需要什么尽管说。”赵兴尧应道。
张御医说:“剪刀,绷带,热水,还有上好的金疮药,我今日出来没带药箱,所以没带药,不过我相信王府肯定有好药。”
赵兴尧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不一会儿,木香就将张御医所需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而赵兴尧则是交给张御医一个白玉瓷瓶。
张御医打开闻了闻,眼神一亮,有些激动道:“这可是陛下御赐的疗伤圣药仙芝粉?”
赵兴尧点点头,“对,这是陛下在我爹出征之时赐给他的。”
欧阳随深闻言,忍不住抬头望向赵兴尧。这可是皇帝陛下赐给璟王爷的,赵兴尧就这么拿来给他治伤没问题吗?
赵兴尧像是洞悉了他的想法似的,对他笑了笑,“药就是拿来用的,你只要快些好起来就行。”
张御医手脚麻利的给欧阳随深上药,包扎,同时在心里也有了新的认知,这位男世子妃可不像那些人私底下传的那般不受重视。今日世子殿下的种种行为都看在眼里,那分明是稀罕的很,就连璟王爷和王妃估计也都是很重视的,否则怎么舍得将御赐的好药拿出来。
不过,这世子妃怎么会受伤呢?还是在成亲之日。
张御医在心里摇了摇头,还是别想那些了,自己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可以了,其他的不是他一个御医该知道的。
包扎好伤口后,张御医又开了两张方子,一个是调理身体的,另一个则是退烧的。
张御医将方子交给赵兴尧,同时叮嘱道:“世子妃有些失血过多,不过好在本身身体强健,喝些补汤就好。若是伤口引起了烧热,那就煎退烧的药服下。还有,一天换一次药,伤口不能沾水,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否则伤口不易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