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撤回长剑,以剑身挡住了银针。紧接着,一道娇小的身影向他飞扑而来。
欧阳随深见状担心不已,忙喊道:“银素,小心。”
银素和黑衣人过了两招就有些招架不住,她也没想到来人武功竟如此高强。听到欧阳随深的话,她杏眼一转,高声道:“少爷,庄主和夫人马上就到。”
闻言,攻击她的黑衣人顿了顿,然后一掌拍在银素的肩头,银素娇小的身影顿时如风中的残叶般倒飞了出去。
欧阳随深顾不得腹部的伤口,快速闪身接住了银素。
银素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却顾不得自己,忙去看欧阳随深的伤势,“少爷你怎么样?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
银素见欧阳随深腹部已是鲜红一片,顿时慌了神,“我马上去找庄主和夫人。”
刚才她说庄主和夫人马上就到是使诈的,还好那黑衣人还是有所忌惮,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欧阳随深一把拉住了她,摇了摇头,“别去,这么晚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可是……”银素觉得,少爷受伤这么大的事还是应该告诉庄主和夫人。
欧阳随深却异常坚持,最后甚至威胁银素说:“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明日就不带你入王府了。”
之前林晓意就挑选了几个人,说是要他们随欧阳随深入王府去照顾他,都被他拒绝了,最后经过一番争执,他只得同意一直在他身边伺候的银素跟着去。
他自己都前途未卜,怕跟着他的人也受苦,但林晓意说,好歹留个自己人在身边,万一有个什么事总得有个人传信,也好叫他们知道他的情况。
为了让舅舅和舅娘安心,他只得答应下来。
既然欧阳随深都这么说了,银素也只得听他的,忙扶着人进屋去处理伤势。
……
璟王府,兰庭苑。
赵兴尧站在满目灼红的新房里,感觉像是陷在了一场梦幻的红色海洋中。
他有些压抑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面上虽然平静如常,可袖子里的手却已经洇出了汗渍。
很快,很快他就能去接他的兰筠了。
赵兴尧四下又看了一圈,走到床边,伸手将被子的一点褶皱抚平,嘴角不自觉就扬了起来,不知道这新房的布置兰筠喜不喜欢!
只要想到那个人,他的心里就微微发烫。
他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叫兰筠一个人无措的面对所有,这次他会主动去牵起他的手,在前面为他带路。
赵兴尧今夜注定无眠,最后他拎了一坛酒,飞身上了房顶,一边喝酒一边等待天亮。
蒙蒙的夜缓缓退去,天边终于泛起了鱼肚白。
赵兴尧喝完最后一口酒,双眸明亮若朝霞,从屋顶飞身而下,将已经空了的酒坛扔给前来伺候的小厮,然后进屋开始洗漱换衣服。
王妃还是不太放心,一早就过来看赵兴尧的情况,结果刚进门就看见自家儿子已经换好衣服,正一脸笑意的走出来。
赵兴尧大步走到王妃面前,很是乖巧的叫了声:“娘……”
这可把王妃高兴的不行,连声说:“好好好,我儿真英俊。”
说完,还一脸慈爱的伸手替赵兴尧理了理衣襟。
赵兴尧想,现在这样可真好,父母都健康喜乐的在自己身边。
王妃突然想起一件事,对赵兴尧说:“对了,你二弟估计是赶不回来了,你别怪他,你成亲这么大的事,若不是实在抽不开身他肯定会及时赶回来的。”
赵兴尧笑了笑,“我知道的,再说了,时间也太过仓促,不怪二弟,咱们兄弟之间,哪会计较这个。”
听到赵兴尧如此说,王妃更加高兴了。病了一场后,自家儿子变得这么懂事,也算因祸得福吧!
迎亲的队伍已经准备好了,赵兴尧走到奔宵旁边,伸手拍了拍它的马脑袋。
奔宵今日也被打扮了一番,身上的毛刷的锃光瓦亮的,大脑袋上还挂上了大红花,看起来十分喜庆。
赵兴尧看了看队伍,确认没什么不妥,这才翻身上马,在前面带路。
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一路不停地朝水岸山庄进发,没办法,世子殿下着急娶媳妇,一刻也不能等。
到了水岸山庄,赵兴尧深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这才平静了一些。
欧阳宇林夫妇站在门口,赵兴尧来到两人面前,恭敬行礼。
欧阳随深是男子,时间也紧迫,且这桩婚事对水岸山庄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所以来人并不多,更不会有人拦阻赵兴尧。
赵兴尧打心眼儿里感激欧阳宇林夫妇,所以他行礼没有半点马虎。
欧阳宇林的眼中有不舍,有难过,也有无奈与愤恨,最后都只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微叹,他说:“世子殿下,如若你后悔了,可随时告知于我,我会接随深回家。”
闻言,赵兴尧连忙开口,“不会,我……”
欧阳宇林伸手打断他,脸上的神情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如果叫我知道你璟王府欺辱于他,那么我即使拼了这条老命也会把他带走。”
赵兴尧愣怔了一瞬,上辈子欧阳玉泽最后是将欧阳随深带走了的,连同和离书一起。想来,水岸山庄是一直都想将欧阳随深接回来的,只是欧阳随深一直隐瞒着自己在璟王府的处境,他们没有理由罢了。
欧阳宇林如此态度,赵兴尧没有丝毫不悦,他一掀衣摆,半跪下来道:“您是随深的长辈,也就是我的长辈,我赵兴尧今日在此向您立誓,我会敬他,爱他,护他,绝不会欺辱于他,请您放心。”
欧阳宇林知道这位世子殿下的身份是何等尊贵,如今这般作态也实在是难得,不似作假。他伸手扶起赵兴尧,只道:“那就好。”
林晓意偏头拭了拭发红的眼角,对赵兴尧说:“随深已经准备好了,你去吧!”
赵兴尧点了点头,抬步往里走。
刚到欧阳随深的院子,就见银素扶着欧阳随深站在院中。
大红婚服穿在欧阳随深身上很合适,鲜艳的颜色掩盖了其天然的清冷,使之看起来更鲜活艳丽。欧阳随深戴着那红纱帷帽,看不清面容,这使他更具有神秘感。
赵兴尧脸上的喜色怎么都掩不住,他快步来到欧阳随深面前,待看到银素扶着欧阳随深的手臂时,脸上的喜色顿时收敛了几分,露出不快。
她怎么能跟兰筠这么亲近?
他瞥了眼银素,直接挥开了她的手,自己上前一把拉过欧阳随深的胳膊,轻声在其耳边道:“兰筠,我来接你了。”
欧阳随深被赵兴尧这一拉,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剧痛顿时袭来,他猝不及防就闷哼出声。
银素看到赵兴尧的动作,又听到欧阳随深的痛哼,顿时就顾不得会不会惹这位世子殿下不快了,忙到欧阳随深的另一边扶住他,担忧的叫了声:“少爷……”
欧阳随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饶是赵兴尧再笨,此刻也察觉出不对来。刚才他并没有很用力,可是欧阳随深那一瞬的颤抖和痛哼他是真真切切听到了的。
“怎么回事?”赵兴尧脸色沉了下来,看着银素问。
银素为难地看了眼自家少爷,才低声说:“少爷昨晚受到袭击,腹部受了伤。”
“什么?”闻言,赵兴尧惊诧不已。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他新婚前夜袭击他的兰筠?
等等,上辈子欧阳随深并没有在新婚前夜受伤啊!虽然那时的他没有亲近欧阳随深,但第二日请安之时并不见异常。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偏差?
不等赵兴尧想明白,就听欧阳随深低低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没事,殿下,快走吧!”
赵兴尧回过神来,眉宇间尽是浓浓的担忧。
这会儿已经没空去看兰筠身上的伤了,只能等到了王府行了礼才行。
赵兴尧想了想,什么也没说,只是动作迅捷地一把将欧阳随深打横抱了起来。
“啊……”欧阳随深低低地惊呼了一声,连忙挣扎着要下来。
赵兴尧将他抱得更紧了些,凑近他耳边安抚道:“别动,别怕。”
温热的呼吸透过红纱,喷洒在欧阳随深的耳际,有些发痒。
银素也被赵兴尧的举动惊到了,张大了嘴愣在那里,待反应过来人都走远了,这才赶紧加快脚步跟上去。
赵兴尧将人稳稳地抱在怀里,步履平稳毫无颠簸。抱起欧阳随深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既感动又踏实,熨帖的像是注入了一股温热的泉水。
一路将人抱到花轿之前,有人迅速过来撩起了轿帘,赵兴尧小心翼翼将人抱进花轿内安置好。
他说:“我从未将你当作女子,所以本来是想与你同乘一骑的,但是现在不行了,你有伤在身,还是坐轿好一些。”
欧阳随深轻轻“嗯”了一声,心下有些复杂。赵兴尧刚才的举动肯定被很多人看到了,也不知道会怎么说。
欧阳宇林夫妇确实也是被惊了一下,不过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倒不至于大惊小怪。
林晓意看着准备启程的队伍,对欧阳宇林道:“你有没有感觉这位世子殿下对随深好像很不一般啊?”
欧阳宇林:“嗯?怎么说?”
林晓意:“就是……感觉他好像认识了随深很久一样,看随深的眼神也……”
欧阳宇林摆了摆手,“罢了,只要他能善待随深……算了,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