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年前,一颗小太阳般的星体划过天空,巨大的光与热为人间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可怕灾难。
大地枯焦,河水蒸发,生灵涂炭。
但在那次巨大灾难过后,所有生灵却突然开始觉醒神火力量,渐渐掌握种种基于神火力量的神妙之法。
这星体,却为后世人带来了无穷的福泽。
因此,这一场灾难便不再被称为灾难,而被后世人称为“神火天降”,成了一次上天赐福的神迹。
觉醒了神火力量者,体内便会出现一座“神火宫”,容纳神火,供主人使用。
但并非所有人都有机会觉醒神火力量。有些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生成神火宫,便永远与这种强大力量无缘,被称为“弱民”。
弱者,或得同情,或得蔑视,无法一概而论。
而掌握此力者,便称御火者。
世间神火等级分为八阶,分别为:红、橙、黄、白、青、蓝、紫和最高的无色天火;修神火力者,技分九艺,分别为:乐、文、歌、诗、书、画、武、工、数。
红焰境,便是神火力量的最初境界,此境界中人,万无可能将神火力量具象化为火焰使用,只能将神火之力融入体内,增加身体素质与力量。
只有到了更上层的橙焰境,才有可能觉醒神奇的“火术”,而将神火之力外化为种种法术一般的力量。
此时,常乐手掌燃烧,身边这些弱民看到之后也只是惊讶,可两个捕快看在眼中,却是满心惊恐。
他们两人不是弱民,均是红焰境界,自然知道这火代表了什么。
“这……这位小兄弟,你是……”一个捕快结巴开口,话都说不完全了。
常乐呵呵一笑,挥了挥手,掌上火焰刹那消失。
并不是他收放自如,实是这股力量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完全控制不了。不过,表面上他自然不露声色。
“在下并非弱民。”他笑着拱了拱手。“若是想要贪图什么钱物,又何必费什么手脚?当时在山上就可以将这家伙杀死,烧个尸骨无存。”
“是是是!”另一个捕快急忙点头,擦了把汗后拱手道:“这位小兄弟,这实是误会,误会啊!”
“不是误会,是有奸人故意陷害。”常乐认真地说。
他望向那华服者,华服者吓得一个哆嗦,叫道:“两位差爷,不可听他的一面之词……”
不及说完,一个捕快厉喝一声:“住口!小小一介弱民,竟然敢诬蔑火师?我看你是找死!”
另一个直接拔刀相向,目光凶悍。
并非所有御火者,皆可称为火师。
只有觉醒了火术的御火者,方称火师。
火术变化无穷,神妙无比,力量强悍非比寻常。
火师在掌握神火之力者中,并不高人一等,因为成为火师之后,便再无法使用种种强大的火器,而世上真正厉害的东西,却正是那些由精于“工”艺的御火师,铸造出来的火器。
只不过火术不借外物之力便可以直接使用,因此,火师个体的力量自然便更强一些,与其同级的御火者若无火器在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弱小国家不及大国强盛,火器相对来说珍贵稀少,便会更加重视不靠火器便可发挥强大威力的火师。
夏国,并非强国,却正是弱国之一。
因此,火师在这里的地位,自然也如同沙漠里的雨点一样,物以稀为贵了。
众人都被惊呆了,万想不到,常乐手上烧着了一道火,事情立刻就发生了这般惊人的逆转,一个个都震惊得不知说什么好。
那几个山贼虽也是弱民,但跟他们老大久了,倒也有见识,目瞪口呆之后,吓得收声不敢再语,急忙低下了头。
华服者全身发抖,怎么也想不到算计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且不论火师的地位,只说橙焰境比红焰境虽只高一阶,但实力上却是天差地别。两个捕快权衡之下,只觉得罪不起常乐,因此才态度大变。
“两位差爷,我本不想暴露本领。”常乐假装无奈地叹了口气。“奈何这家伙逼人太甚,竟然颠倒是非,简直可恨。两位差爷请想想——我若是贪图他的财物,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连里面是什么都不清楚,就起贪图之心,我是不是没长脑子?”
两个捕快怔了怔,随后点头:“不错不错!”
华服者急得张口欲言,见捕快面色不善,终没敢开口。
“两位,这包东西其实是贼赃,我等本想交给官府,如今两位差爷在此,那就好办了。”常乐笑着说,“这些山贼和贼赃,就交给两位差爷吧,也省得我们还要往县衙里跑一趟。还有这个诬蔑我等的贼子,也请两位差爷带走,该怎么发落,便怎么发落好了。”
“小兄弟真是深明大义啊!”一个捕快点头。
另一个捕快一把揪过华服者,不客气地将铁铐锁在了他的手中。
华服者愁眉苦脸,叫道:“两位,咱们可是……”
“闭嘴!”捕快厉喝一声,猛地一扯,差点将他扯个跟头,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至于这位姑娘……”常乐说,“总不能让她跟这贼子受苦吧?相遇一场是缘,我想为她赎身,成不成?”
姑娘面露讶色,是没想到常乐会来赎买自己。
“这……”一个捕快犹豫。
“这包裹里财物价值不菲,交上去的话,总是大功一件,县上一定会有奖赏吧。”常乐说,“贼是我抓的,但我不想暴露身份,所以奖赏什么的我就不要了,县衙也不去了,只求两位答应,将这奖赏转成赎身钱,让我替这姑娘赎身。”
“这好办。”一个捕快扫了包裹一眼,立刻让村头取来纸笔,让华服者当众写下赎身文书。
华服者一百个不情愿,一千个不乐意,但被捕快瞪着,却也只能苦着脸写下一份,交给常乐。
常乐嘿嘿笑着看了一遍,将它交给了姑娘:“千万收好,省得将来有人找你麻烦。”
姑娘拿着那文书,一时怔怔,眼圈一红,眼泪悄然滑落。
“好,此事已了,我们便不打扰了。”一个捕快冲常乐一拱手,牵着华服者而去。
另一个,则牵了那五个绑成一串的山贼。
村头带人相送,常乐等人也送了一段,到了村口处,挥手作别。
这一行人走远后,村头回过头,上下打量常乐,点头赞叹:“小伙子,好眼力,好心思!”
一众旅人听了,满心不解。
“不瞒几位说,他们是早串通好了的。”村头面露愧色。
“什么?”旅人们一脸震惊。
“他们入村之后,找到小老儿,便先要我带他们去看了那五个山贼。”村头叹了口气,“我虽没听到他们与山贼说了什么,但后来见那人诬蔑你等,便也猜到是与山贼串供害你们。只是……只是小老儿有家业在此,却不敢当面揭穿,得罪这两个差爷啊!没想到这小兄弟竟然是火师,却比那两个官差更不能得罪,真是……惭愧啊!”
村头一脸歉意,无地自容。
“这事简单得很,有点脑子的人都能弄明白,这两个捕快却故意糊涂,显然是有所图。”常乐一笑,解释道:“除了这一包财宝外,他们还能图什么?所以我干脆将它交给他们,这么一来,咱们就都能置身事外了。”
“可那个奸商,当真可恶!”一个旅人恨恨地说。
“大家不用担心,我估计他也活不过今晚了。”常乐说。
“此话怎讲?”一个年轻人问。
“那两个捕快敢为了财宝诬良为盗,自然就敢为了财宝杀人越货。”常乐说,“这大黑天的,又是荒效野外,什么事都可以发生。到时他们只说是山贼松了绳子,杀人夺货而逃,谁还能说他们在撒谎?”
那姑娘听到这里,身子猛地一颤。
她终于明白,常乐为何急着赎她,那并非是看中了她的美色有所贪图,其实是救了她一命。
否则的话,她必得跟着华服者去县里,那么自然也会死在半途中。
想到这里,看常乐的眼神中,不由满是感激。
乌云未遮月,风也不高。
但想要杀人,又何必等到月黑风高时?
村落渐远,两个捕快举着火把,牵着华服者和山贼,渐渐走到一片疏林边。两人心照不宣,互视一眼,已然默契在心,同时一笑。
一个捕快突然拔出刀来,手起刀落,转眼就将五个山贼砍翻在地,然后又挨个补刀。
华服者看得胆战心惊,不敢出声。
另一个捕快帮他打开了镣铐,嘿嘿一笑:“不杀他们,怎么还你自由身?”
“多谢差爷!”华服者千恩万谢。
“来,帮我们抬进去。”捕快说。
疏林看似深,其实不过十几丈宽,里边竟然有一道绝壁悬崖。华服者帮捕快们将五具尸体投到崖下,累得不轻,不住抹汗。
“接着就该你了。”一个捕快持刀盯着他,笑容不善。
“啊?”华服者大惊,“差爷,咱们可是自己人啊!”
“先前答应跟你一起做戏,图的就是这包东西。”一个捕快说,“你小子设计说押送那人时在半途下手弄死他,然后咱们平分财宝,将罪名全推给他时,就应该明白,我们兄弟为了这包宝贝,是不在乎杀人的。”
“差爷,不能啊!”华服者痛哭流涕,跪地磕头。“差爷,我愿将这财宝全送给两位爷,只求饶我一命!”
“饶了你,等着你去告我们?”一个捕快哈哈大笑,向前一步,一脚将华服者踢倒在地,手中长刀倒转,一下刺入华服者胸膛。
华服者惨叫一声,挣扎半晌,终没了气息。
临死之前,却早连肠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