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看着晏九河走出来,他腰上绳子尾巴的麦穗还跟着飘动。
“爷,头发还滴水呢。”燕七问,“我帮爷擦擦?”
晏九河面上一脸疲色,懒懒地嗯了声,眼睛一扫谢耀年,笑道:“你还真是一点都不低调。”
谢耀年摇扇回笑。
穿着一身上好锦缎制作的暗蓝色衣服,上面还有金蚕丝线勾勒出的暗纹,腰封上镶嵌着珠宝,手上也同样带着宝玉,就连头上的饰物都是往贵的佩戴。
整个人就透露着一股珠宝财气,如果他不是当朝的谢王,这是生怕小偷劫匪找不到合适的目标。
那手上把玩的琉璃玉扇……偷来的话,卖出去的钱连买下靡音楼都还有余。
谢耀年用扇子抵住他的下巴,笑问:“又给我全身估价呢?”
晏九河抬手将扇子挪开,坐在桌前让燕七给他擦头发。
伸手为自己倒了杯茶,闲聊道:“又换味儿了?”
谢耀年笑问:“鼻子这么灵?这都能闻出来。”
“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晏九河盯着茶水嗤笑,放下杯子说道:“对这个盒子感兴趣的可不止有谢王您一人。”
“我知道,不过我说的有意思是问你对我。”谢耀年打开扇子轻摇着,“见到你那小白雀儿了吧?”
晏九河勾唇一笑,抬眼看向屋外。
兄妹俩眼神交换,皆是默声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怎么?”晏九河偏头问身后燕七,“怎么不擦了?”
“我……”
“估计累了吧。”谢耀年合起扇子放在桌上,站起身说道,“孩子还小,让我来给你擦。”
燕七为难:“可是谢王,这……”
晏九河嗤笑:“堂堂谢王竟然来给我一个庶民擦头发。”
“那咱们就结个亲,这往不就成皇亲国戚了。”
谢耀年说着从一脸为难的燕七手中拿过巾帕,手上动作轻柔地擦着他的头发。
晏九河笑而不语。
屋子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
陆逐抿抿唇,犹豫许久开口:“那个,爷……”
“还是见到你那小白雀,所以正想着他吧。”谢耀年道。
陆鸢拧起眉:“谢王你……”
晏九河抬起手,然后点了点:“你们三个先出去,忙各自的事。”
“我看谢王是不太想和我谈正事了。”
“爷,你……”燕七欲言又止,那眼睛闪动着在他们两人面前飘来飘去。
这两位他都得罪不起。
陆逐一把将他拉下来,行礼道:“爷,咱们先走了。”
说着将他们两人都带了下去。
走远了晏九河的住处后,燕七终于忍不住质问道:“那谢王是不是故意的啊!明知道白护卫是爷的软处,还偏偏往爷心口上戳!”
那兄妹俩皆是眉头紧锁,陆鸢那脸色僵的能冻死人。
陆逐拍拍自家妹妹的后背,叹了声说道:“当年的事情……认识的人都知道怎么回事。”
他说着又叹了声,看看身边的两人说道:“九爷已经说过了,既然白护卫已经全部忘记,就全当是做过的一场梦,往后全都算了。”
“咱们不去管,也不要主动提,九爷遇到会自己解决。”
“我会解决,”谢耀年放下手上的布巾,将他的头发捻起一捋,打量着,“在水里没受伤吧。”
“出事的话现在还会站在你面前吗,”晏九河站起身,头发也从他的手掌上滑落,“这盒子拿走吧,别忘记把酬劳给我。”
谢耀年轻笑,指尖拂过琉璃玉扇的扇骨:“那批人我会去查。不过酬劳的话,要不我把这扇子给你?”
“先不说这扇子值多少钱,”晏九河斜眸扫了眼:“知道我身体羸弱,还把这东西送我?”
琉璃玉扇手感一绝,但是属寒,而且在夏热时将扇子拿在手中可感到凉意,扇出的风也是同样。
冬冷的话便有寒意。
但听闻,使用者可将内里催进,便又会变暖。
谢耀年笑道:“那要不连着我自己送你,冷了还可以给你暖暖身子。”
晏九河嗤笑:“拿了东西就走,别耽搁我的时间。”
“那要不我花钱买你一天时间。”谢耀年一听坐到他凳子上,指腹抚摸着紫檀木盒表面纹路。
看着跟赖上了一样。
“钱多的没地方用话,拿去给边境地区抗灾吧。”
谢耀年轻笑:“这你都知道?”
晏九河笑了声,解开绳子更换衣服。
“需要我帮忙吗?”谢耀年一偏头,在屏风后看见他半个后背,只见晏九河身子一晃,彻底看不见了。
他收回目光,倒腾起桌上的这个紫檀木盒。
听晏九河说,除了他这一方和白灼夜所在的“夜魂”,还有一方暗处势力,能让三方争夺的东西,肯定不止拍卖邀请函这么简单。
盒子木底有一凹陷,谢耀年手指用力一按,盒子咔哒一声,盒顶启动一转,突然便又没了动静。
嘶~开个盒子还这么费力呢。
谢耀年点点盒顶,仔细琢磨起来,在他按下第二个机关后从他面前突然射出三根银针。
眼眸一瞬睁大,身子往后一仰,三根银针射向了身后柱子。
晏九河换完衣服走出来时,只见谢耀年在空中一跃,房梁上多出三根银针。
他抬头一看:“打算把我的房子拆了吗?”
“九根针,拆不了。”谢耀年坐回凳子,将里面的纸条拿出,“如果屋子坏了就去我那里住。”
晏九河嗤笑:“我可不想跟皇室攀上关系。”
“那我呢?”谢耀年回头,笑意突然一滞,眼睛微亮,“你穿这身……跟我挺配。”
全身黑色的衣物,但是领口秀有银色丝线的木槿花镂空镶边,衣服上也有若影若现银色暗纹,低调又神秘。
“配什么?”晏九河挑眉,“我这全黑。”
谢耀年说道:“都是暗色。”
然后嬉笑着收回目光,将纸张展开,那绽放的笑容突然又一滞。
苍狼玄月阁,兽人斗武场。
兽人斗武场?
谢耀年合起纸条。
苍狼虽然领土小,但是一直没有国家敢贸然攻打,因这小国地理优越,而且野兽居多,他们的士兵更多的是野兽,还有在身后的驯兽师。
若是斗武,他想到的是当地居民用自己养的野兽去厮杀,如果赢了就可以得到奖金。
跟疆域斗蛊虫同理。
毕竟在众所周知的传言中,苍狼的居民所有人都善于驯兽。
但看到这个纸条……还有盒子中的牌子。
谢耀年伸手从盒中拿出那枚斑驳的木牌,上面用苍狼文写了个字,大概是斗武场的入场牌。
如果只是普通的野兽撕斗,何必散播消息让那么多人去争抢这张“邀请函”。
晏九河提起茶壶,将茶水倒入杯中,用指尖挪到他的跟前:“喝口茶再继续想。”
谢耀年抬起头笑问:“你不问问吗?”
“不感兴趣。”晏九河走了出去,谢耀年见此只能将纸条和木牌放进怀里,拿上盒子跟他出去。
谢耀年笑道:“我请你去一个地方。”
“不去。”晏九河回头睨了他一眼,“若是没事了就走吧,我接了新生意。”
“这么快就接生意?”谢耀年道,“缺钱的话跟我开口,我养你一生也行。”
晏九河微叹:“别再对我费心费时,酬劳我会让陆逐去取。”
“那你也明知道,对你如何是我心意。”
晏九河无言。
谢耀年说道:“酬劳我会让人送过来,不必再让陆逐跑一躺。”
他上前一步拦住晏九河,只见他身体停住,偏头的时候头发被风吹起,轻佛过他的脸庞。
谢耀年一时看呆,这么近距离的看他,仿佛比往日更迷人了。
不过这双黑如墨宝的眸子,看着自己的时候总是这么冷冷淡淡。
“怎么?”晏九河唇瓣轻启。
谢耀年叹了声,用力按住他的肩头,防止他躲,歪头凑到他的耳边:“苍狼玄月阁,兽人斗武场。”
“如果忙完了,可以来找我。”
苍狼?
晏九河皱眉看向他。
只见谢耀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如果你跟我一样想知道,就来苍狼找我。”
晏九河拧眉:“你一个人去?”
“怎么?你担心我?”谢耀年勾唇笑着,见他收回了目光才说道,“不是我一个人。”
“苍狼境地野兽吃人,”晏九河转头看他,“你身上味道太重,去到那地多注意些。”
“什么味道?”
“……”晏九河上下扫了他一眼,确定他没在开玩笑才道,“香味。”
“多带点人吧,”晏九河说,“被野兽围攻的时候,说不准能多挡会儿。”
谢耀年嗤笑:“这种话竟然会从你的口中听到。”
晏九河看了他一眼:“万事小心,活着回来。”
“你都这么担心我了,”谢耀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喊道,“那就跟我走啊!”
晏九河抬了抬手背,头也没回。
谢耀年站在远处,手里捏着扇子叹了声,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格外惋惜。
如果他再早一点、再早一点,那么和晏九河有那么多故事的人,就不再是他白灼夜……
“陆逐!”
晏九河来到他们住的地方,在房里没找到人,又去了练武场,只见那兄妹二人在比武练剑。
而台下的燕七正叫的起劲儿。
晏九河脚步轻轻地走上前,站在燕七后头看着练武场上的兄妹二人。
武功都长进不少,但陆鸢这丫头显然带着点火气,耍的剑都带着寒光。
“陆大哥真帅!!!”
燕七兴奋的一蹦,一下子撞上他身后的晏九河。
“哎哟!”燕七仰头往后一看,惊喜的睁大眼,“爷!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