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只是和一个普通的异国人走的近,那确实没什么可担心。
但现在这个异国人是西契尔赫尔特。
西契尔的身份应该还没有暴露,但是从他与周围人不同的异样还有跟随的侍从就能猜出他的身份不普通。
若是有人暗中调查,他的身份总归瞒不住。
临朱城距离皇城最近,不能不防其中会不会有人找过来。
他还不希望南尧和皇室扯上关系,他自己应该也不希望。
“若是你真不小心,因为西契尔和皇城里的人扯上关系,”晏九河说,“那我想,我们日后没见面的必要了。”
南尧吸了口气,想要斥责他的冷漠无情,但终是一口气堵在自己口中。
抿嘴说道:“你放心,我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过惯了,才不会和皇室扯上关系。”
晏九河点头。
“不过你真太绝情了,晏九河。”南尧眯眼,“我这事都还没有发生呢,你竟然就要与我说绝交。”
晏九河勾唇,没有继续谈论:“要再留几天,还是趁今天离开,都随你。”
南尧问:“既然你这么讨厌皇室,为什么和谢耀年却如此交好?”
晏九河斜眸一瞥,笑而不语。
迈步转身离开树下,走向西契尔所在位置:“今日就此别过,若有缘,以后再聚。”
西契尔开口:“我不太明白你之前说的那些话。”
晏九河勾起唇角:“这个你可以问南公子,若是他愿意告诉你了,那距离他自愿和你回西域的日子也不远了。”
西契尔转头,看向距离他两步远的南尧,如果按照他自己理解的意思,若是南尧愿意告诉自己,也同样愿意和自己回西域。
“别看了。”南尧打着折扇遮在脸前,错开他的目光看向别处。
晏九河的身影已经走进闹市之中,逐渐隐入人海。
他两片粉色的唇瓣微动,叹了声走到西契尔的跟前,与他说道:“我们现在要离开临朱城。”
“你终于愿意了吗?”西契尔眼睛微亮,眼中惊讶。
“……”
南尧抿着唇角,合起折扇点了点他的肩头:“我虽然说一起离开临朱城,可没说要与你一起回西域。”
西契尔静静看他。
先前露出的惊讶神色已经消失,只剩下释怀。
果然他还是不会去,这本就是他一直都知道的结果。
南尧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虽然冷冷淡淡的,但双眼却都如此认真的看着他。
他一叹气,将折扇抵在唇边:“离开临朱城后,你回你的地方去。”
“那你呢。”西契尔问。
“我?”南尧眉色略喜,“我自然是去游山玩水,吹风赏景。”
西契尔微微皱眉,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皮肤细嫩白皙,自己一手就能握住。
他手中的这人,感觉格外脆弱,所以都不敢捏的用力。
“你做什么?”南尧抬眼,看到了他琥珀琉璃般的双眸,眼中的神情真挚专注。
两人站在石桥附近,再往前几步便是河流,月亮的光印在河面,将西契尔的双目覆上星光。
南尧受不了他的眼神,垂下眼睫挣了挣手腕。
“你还是不想跟我走吗?”西契尔问。
南尧叹道:“我已经说过多次,不去就是不去,不要再问。你怎么就是一根筋不转弯呢?”
西契尔叹了声,抬手搂着他的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低头在他惦记许久的唇瓣上吻了上去。
嘴唇上突然传来的触感柔软温热,让南尧震惊的睁大双眼。
西契尔也太大胆了!
但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时,对方便又离开了他的唇瓣。
西契尔睁开双眼,目光迷恋的扫过他的唇瓣,最后看向他的双眼:“我不要留下遗憾。”
南尧目瞪口呆,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亲,而且还是个男人。
他抿紧唇,心情格外复杂。
从西契尔手中睁开自己手腕,拿着折扇拍开腰上的手臂,迈腿往后退了一步。
“我……”南尧停住口,将折扇抵在嘴边,不自在的看向别处。
唇上好似还留着之前的触感,而且还有这么多手下在,也不知道他怎么想。
当初在西域,确实给西契尔惹过麻烦。为了能拿到盒子,自己死皮赖脸用力各种方法去接近对方。
如今把人招惹,也算是自作自受,亲了就亲了,当作给他的补偿算了。
不过,为何自己会有些慌乱……
“就这样吧。”南尧看向西契尔,对上他的目光就让他想起刚才的吻,不自在的抿了抿唇瓣,“刚才那个,就当做是送你的分别礼。”
他一抿唇,忽略心里那点异样,双手一甩背在身后,又恢复成之前的模样:“从今以后我们各走各的,互不干扰。”
“我说了,”西契尔淡淡开口,“我不要留下遗憾。”
南尧问:“亲都亲了,你还想如何?”
西契尔往前走了一步,周身散发出的冷漠气势令人感到深深的压迫感。
“你别再往前了。”南尧伸出折扇抵住他的身体,瞥了眼身后的河流。
西契尔淡淡开口:“我还想把你带走。”
南尧惊讶的抬起头:“你说什……么……”
眼中的惊讶还未散去,缓缓闭上双眼。
西契尔伸出双手,接住他倒下来的身体,垂眸看着怀中晕过去的南尧。
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两人站在月光之下,看起来也像一对夜会的璧人。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带着清醒的南尧和他一起回去,路上听着他的欢声笑语,看着他的愉悦笑颜。
总比带着昏睡的他回去要好,等他醒来,肯定要与自己好一通闹。
西契尔微叹,弯腰将他抱起,向随行侍从吩咐明天离开的事情。
月亮高挂空中。
卧房之内,晏九河神情慵懒的泡在浴桶中,湿掉的头发贴着他的身体和皮肤,宛若黑色的细小游蛇。
两条修长的双臂搭在浴桶边缘,歪头看着手指尖的银牌。
半阖的双眼看似朦胧,但眸子一转看过来时,却又格外勾人心魄,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情动。
晏九河凝神思想,直到水已经凉了,才扣下银牌起身,迈步跨出浴桶。
水珠顺着他的身体滑动,被火光照射出了光泽,浑身散发着一股水气。
一夜无梦。
天色不再那么黑暗时,晏九河房中有了动静。
他穿着简便,一身黑衣如同墨色耀石,衣服中镶嵌着银丝勾成的暗纹,隐隐约约发着光。
背上那把自己珍爱的长刀,晏九河关上卧房门前往马厩和陆逐汇合。
陆逐此时正拿着草在喂追风,手抚摸着他的脖子,柔顺的发毛手感极好。
“这次就你和爷一起出远门……”陆逐说着抿起唇。
追风只不过是一匹马,虽然是千里良驹,但除了跑的快以外又不能保护九爷……
“对了。”陆逐眉色一喜,“要是遇到麻烦和危险,追风你可得跑快点!”
“你在嘀咕什么呢?”
晏九河一贯淡然夹杂慵懒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逐回过身,笑呵呵道:“就是和追风说几句话。”
说着拍了拍它的身体。
晏九河嗤笑:“得亏追风是匹马,不然可得被你好烦。”
“唉~”陆逐抱起双手,“谁让我们府上的人都没个上心的,我不得多操心些。”
晏九河笑着扫了他一眼:“东西呢?”
“这儿~”陆逐将布袋从木柱上取下,然后牵起追风的缰绳把它牵过去,“银子我也准备好了。”
他从袋中拿出一个黑色锦袋:“这里面都是银子,九爷你随身携带,小心弄丢。”
晏九河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双眼打量着陆逐,静静听他给自己叮嘱各种事情,宛若叮嘱一个第一次出门的孩童。
“好了。”陆逐将东西挂在马背,垂在追风身侧,“总之爷一路小心。”
“有事情传书,我立马带人杀过去。”
晏九河斜眸哼笑:“我非三岁孩童,能好好照顾自己。”
“九爷。”陆逐突然收起嬉皮笑脸的模样,神情格外郑重,“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请一定要平安回来。”
晏九河与他对望,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翻身跨上马背,将面具戴上,看他说道:“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