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回头,看到一个气质娴雅,却长得万分妩媚美丽的女子,她黛眉弯弯如月,杏眸灼华带着飞扬的神采,俏鼻朱唇,一头青丝柔顺地披在肩背上,雪白的织锦华丽在这绿野之上,显得越发的高贵,她一声皓腕,上面的玉环微响,亮丽的光划过我的眼际,这么妩媚多姿沉鱼落雁的大美人我一点也记不起她是谁。
“我叫喜宝。”她说。
声音也是柔媚入骨,软糯如棉。
这名字一说出来,如雷灌耳一般,我点头说:“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们是云与泥的区别,喜宝,京城第一美人张喜宝,也是杨家一表亲,今年夏至就会入宫,一直到初秋的选秀。
如今一看,倒也觉得是名符其实,不愧为京城第一美人,怎生的娇滴滴的绝美。
张喜宝在杨家,比杨家姐弟还要受重视,因为她是钦点的第一美人,当今皇上御笔亲点让她夏至入宫,初秋选秀,这当中别样不同,所有的人都明白着。
在杨家,所有的人都想着能接近喜宝小姐,以得喜宝小姐的重视,到时带入宫中,风光无限。
而今她却站在我的面前,独自一个人而已,我却不知道她想干什么?难道出来了,还觉得对我的羞辱意犹未尽吗?
“别误会。”她黑白分明的眸子笑盈盈地看着我:“我是来帮你的。”
“为什么?”
“我觉得可以帮你。”她浅笑,明媚的眸子带着一些深意看着我:“你不是想人帮你么?”
“如果你是来污辱我的,你可以说二句,张小姐,对不起我要回去了。”
“你当真不相信吗?”她唇角的笑,越扬越是大。
叫我如何相信呢?一个不与下人交谈的高傲喜宝小姐。
“云知秋,我的确是来帮你的。”她收起笑,从袖里拿出一张银票,上面写着五百两,她递到我的面前,我却没有接。
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我虽然很需要银子,可是我也知道,她必是有因的。
“你要什么?”我抬头认真地看着她。
她笑了,眉眼间尽是赞赏的神采:“云知道,你想不想改变,你想不想报复杨家?”
这一句话,让我有些诧异。
我摇头:“我不想报复杨家,我不恨他们。”
“你应该恨的,杨家的人,都讨厌。”她眼里浮上冷意:“云知秋,我如今告诉你,也就是把我心里话摊在你的面前,那我也只想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救你娘。”
“想。”叫我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愿意。
“那不是光有银子的事,京城的神医林洛水不是有钱就会治的,我和他倒也是有些私交。”她轻淡地点到为止,不再说下去。
我却已经明白了:“张小姐的条件是什么?”
她只是看着我说:“我需要一个奴婢,一个不与杨家站在一起的奴婢。”
“好。”只要能救我娘,给谁做奴婢又有什么不同,我朝她一弯身:“谢过张小姐救命之恩,知秋会报恩的。”
她一笑,转身就走:“改日我会再来找你的。”
真的不是做梦,手里拿着的是五百两银票,出手大方得让我又犹如在梦中,娘至亲的哥哥,杨老夫人,都不想再跟娘有任何的关系,但是她却帮我。
只是需要一个奴婢吗?五百两,可以买到十多个一辈子的奴婢。
拿着银票,我想不通的事,我且放下来。
不就是奴婢吗?能救娘,那又何妨呢?
拿着银子回去,娘还是安详地躺在床上,张开的双眼有些迷惘。
我将受伤的手缩在背后,蹲在床前看着她,轻声地叫:“娘。”
她不闻不动不出声,那空洞的眸子让我有些怕。
端来粥,一勺一勺地喂她吃。
她慢慢地回神了,看着我泪水就从眼角滑出来。
我朝她笑笑:“娘,别哭,苏大夫说了,娘不要太激动,知秋一会还带娘去京城里看大夫,知秋要娘好起来。”陪着我,不要让我孤单一个。
“秋,对不起。”她叹息地说出几个字,闭着眼睛却不再看我。
抓起她的手,蹭着她微弱的温暖,我就知足了。
不管谁把你遗弃,不管谁不要想起你,娘,你还有知秋,还有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想着你。至使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恨你,你还是我最爱的娘。
我背着娘走在绿野之中,一波一波的绿浪,都写满了希望。
娘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我们是住在京城外,离城也很近很近,城里与城外,有着天渊之别的不同。但凡大富大贵,当官的,有才气的,颇有盛名的都会选择住在京城,华顶如云,茶肆酒楼商铺林木遍布整个京城,人潮一浪一浪地逐着,背着娘走热得我一身是汗。
问了好几个地方才知道林洛水神医住的地方,我背着娘过去,那里人却告诉我,他不在。
“那他去那里了,知道吗?”
“不知道。”
“他什么时候回来?对不起,我娘真的不能等了。”
“你有完没完啊,说了不知道就不知道,你道以为我们家少爷谁都会见的啊,你是谁啊?”挑高的声音,带着鄙视。
我从旧衣服里找出那张银票:“我有银子。”
“去去去,这几个钱,我们少爷还不会看在眼里呢?”
我有些急了,那守门的推着我不让我进一步。
娘还在阶下靠着树等我呢,我哀求着他:“请你通融一下好不好,救人一命胜七级浮屠。”他并不搭理这么多,推着我要我出去。
我着急了:“张喜宝小姐说,和林神医有些私交。”有时候说出这些疏远的人情,总是心中无奈又无力。
他一听却停手不再推我了,而是说:“就你也认识张小姐?”
“是的。”我并不想多透露什么,张小姐要我做她的奴婢问的一句话中就有想不想报复杨家,要是她救助我的事让杨家人知道了,必定不好的。
他终于客气了一些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少爷真不在,他出去了,去哪里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岂能知道,有时是三五天回来,有时是十天半月回来一次,你要想找我们少爷,先留个字,少爷有兴趣了,就会通知你的。”
“谁找我啊?”一声扬起的清亢声调让我惊喜,转过头看到一个白衣男子腰上插着一把扇子,带着二个小厮负着手上来。
明明我站在高处,可是他走近,身上带着一种压迫与尊贵的气息,让我不由自主地低头不敢与他正视。
只消那一眼,俊颜贵气逼人,不可仰视也。
“…爷。”守门的也有些惊讶地叫。他扶着门,似乎脚要软下去一样,却又惊惶万分地不敢软。
他走了上来,身上淡淡的香味沁入心脾,似乎看着我,却又带着笑意与张扬的声音说:“是谁在这里嚷嚷着,要找本少爷?”
“林神医。”我抬头看着他,诚恳地说:“请你救救我娘。”
他笑,我只看到他嘲弄的唇角扬起:“我有三不救,你可知?”
我摇摇头,始终不敢看他的眼睛,或许,他太昂扬,太是尊贵了,这是我在杨家老爷面前从来看不到的。
“第一:不是美人我不救,像你这样姿色的,有多远,你走多远。第二:哭的女人我不救,像你这样眼含泪光,要多委屈有多委屈的,爷最讨厌了,有多远,你还走多远。第三:爷不救成了亲的女人,你是要爷救你娘,门都没有。”
我怔住,这是什么意思?我听说林神医是一个悬壶济世的人,怎会如此的苛刻。
他伸出手,那光洁的手指上带着一个玉扳指,似乎是想点我的头,却又啧啧地说:“这么个脏啊,无从下手无从下手,走吧走吧。”
“爷。”守门的扶着门坎,不知如何是好,看着我又惊恐地说:“你还不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