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宴会只是庆祝江清越凯旋,举办这个晚宴也是打算敲打一下江家,江家仗着祁思言喜欢江清越,不管是江老将军还是他夫人,都莫名有种优越感,尤其是今日,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还是生气的,在大殿上都给他的太子难堪,仿佛他们儿子是个多大的香饽饽,他的太子反倒是地上的泥了。
天家威严,不可能受到这种挑衅,倘若江家晚宴的时候识趣一点,他也不会当场发作,如果不识趣,那就怪不得他了。
祁思言开开心心地吃着饭,今日他的胃口格外的好,伸手给皇帝夹了块炒的焦香的肉,他斟酌着语气道:“父皇,儿臣觉得,练武场的那些武夫有些可怜了。”
“哦?”皇帝垂眸看着碗里的肉,似笑非笑地看着祁思言,他正直而立之年,眉目威严却不失英俊,当皇帝当久了就有了仿佛与生俱来的威压。
祁思言根本不怕父皇这幅样子,又讨好地给皇帝夹了一块鱼:“儿臣仔细想来,练武场的那些武夫当皇子的陪练,难免施展不开拳脚,被打的半死不活,昨日我救的那个武夫只是我刚好碰见罢了,这种情况肯定很多。”
皇帝挑眉,有意引导祁思言的说出自己的想法:“那你有什么方法解决,你长期处于上位者,不知道有的人天生命贱,你救了他们,他们反而会嫉妒你优越的权势和地位,这种嫉妒很致命,以后说不定会害了你,这你又如何处置?”
站在祁思言旁边的暗一皱眉,悄悄地抬眼看了皇帝一眼,皇上,有没有重生?这种明显是提点的,意有所指的话,怎么会有些微妙呢?
上辈子祁思言直接收了白成薪当侍卫,这些问题都没有怎么思考,自然也没有这番谈话。
“父皇怎么会知道他们心有嫉妒?”祁思言有些不解地问出口:“我都救了他们了。”
“只是经验之谈,国师教你那些帝皇之道的时候,朕记得你偷了国师那颗脑袋大的夜明珠想要安在自己宫门口当灯笼使,被国师罚一月不准进他的宫门,朕带着你在门外求了三天他才给你开门。”
祁思言挠了挠头,解释道:“他那个夜明珠真的很宝贵,我就没见过脑袋大小的夜明珠,而且夜明珠表面还纹了凤凰,发光的时候宛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很好看的。”
皇帝还欲说国师已经因为江清越的事情准备四海云游了。
祁思言臊的慌,语气软软地道“父皇别说儿臣了,儿臣等会去拜见一下国师。”
“国师?”皇帝暗暗哼笑一声:“你能进去?朕看悬,国师气消了没?你还能进国师府?”
撒娇的时候是儿臣,没事的时候就是我。
皇帝懒得理祁思言这些小心思,继续解释道:“为何会心存嫉妒,因为他们没有享受过我们享受过的,尤其是武夫,虽然成为皇子的陪练,但是练武场的师傅每日提点他们不允许对皇子动手。
他们宛如沙包一样被人磋磨,遍体鳞伤,不得医治,但你忽然救了他,只是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就让二皇子不敢与你发生冲突,你们同样的年纪,地位却天差地别,他会不平,愤懑,继而会产生嫉妒,这点不奇怪。”
就像自己要花很多努力都摘不到的果子,忽然有个人却因为长得高轻而易举地将果子摘给他,并且告诉他,这种果子我家有很多,这算什么?
虽然当时觉得他很厉害,但是后来就会羡慕,再然后,看着那颗高大的果树,想起那个人,某一时刻就会很嫉妒,为什么自己长不了那么高?为什么自己家没有呢?渐渐的,嫉妒就会埋在心里,时不时的就会在自己不如那人的时候刺他一下。
嫉妒就慢慢变了味。
“噢。”祁思言懂了,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他救人并不是想张扬自己的权势,而只是单纯的想救人罢了。
皇帝给他夹了些青菜,青菜炒的一片翠绿,煞是好看:“你没有直接收他当侍卫这点很好,宫里可怜的人很多,你的地位让你能做更多的事情,改变更多的风气,而不是只是利用地位去救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考虑这些问题的本质解决方式,才是最重要的。”
祁思言坚定道:“我会思考的,父皇,我会想出一个完美的解决办法的。”
他低着头,慢慢地将皇帝夹的青菜吃掉。
“说到底,还是看人的。”皇帝见祁思言吃饭的动作都缓了下来,对祁思言道:“有些人会嫉妒,但有些人确是会真正感激的,你不必如此在意这些人心的黑暗之处,不过朕的太子如此好,待人真诚,碰到的人,也会是对你好的。”
最后那句话倒让暗一并不怀疑皇帝重生了。
但凡皇帝重生了,依照他疼爱太子的性格,应该直接宰了江清越他们。
毕竟太子殿下身边的那些可都是豺狼虎豹忘恩负义的东西。
皇上没有重生,暗一有些失望,但有些事情还是冥冥之中改变了,现在江清越他动不得,那个武夫他却能动,毕竟如今他才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可以自由出入东宫。
今晚他就提刀去宰了那个武夫以绝后患。
吃了饭,祁思言为了防止皇上又让他看奏折,忙不迭地跑到了国师府。
国师府是国师一手监督建造的,整个后山都是他的,可谓是仙气飘飘,仿佛世外桃源一般,在后山,鹅卵石扑的小路两旁整整齐齐的种满了葱翠的青竹,里面养了各种奇珍异兽,还有只爱吃竹子的黑白小兽,长得可谓是可爱非凡,又不怕生,几乎是竹林里最可爱的生物之一,祁思言直接叫它贝贝。
国师怀里还经常抱着一直皮毛雪白油光水华的四耳狐狸,他还养了鱼,那些鱼肉最为肥美,竹林的笋也很鲜嫩,炒菜吃简直一绝!
后山的湖中也养了很多锦鲤,水面清澈,还能划船,国师特地在那里建了松木阁楼用来藏书,祁思言最喜欢在阁楼睡觉,因为老被罚抄书。
他沿着石子路走了一会就走到了国师府,国师府不奢华,但用料讲究,入目皆白,旁人光看到国师府,就不敢心生妄念。
门外守着的是国师的亲信。
祁思言朝他们道:“免礼。”
然后一过去就被拦住了。
祁思言:“?”
亲信道:“国师吩咐了,太子殿下倘若来了,就不见。”
祁思言不解:“为何?”
“国师大人即将云游四海为国祈福,去各地散播福音,如今正在收拾行李。”
祁思言无奈地眨眨眼。
好吧,又是专程说给他听的,祁思言都习惯了。
云游四海的潜台词就是,国师又又又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