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算装醉,只不过罗锦书心里绷着一根弦,直到回房躺在熟睡的闻砚身边,她才醉意翻涌,睡死过去。
第二天一早,闻轻舟起床的动静惊醒了罗锦书,四目相对,罗锦书咧嘴笑得干巴巴的,“相公早啊。”
这声相公她倒是喊得顺口。
闻轻舟看她一眼,点点头算作回应,“今日我要去书院,中午不必做我的饭。”
罗锦书这才想起天不早,该做饭了。
她应声答应,强撑着疲惫的身体取了点面粉,加水加盐调成面糊糊,切点野葱进去,用竹刷子在锅上刷一层油,倒面糊,用锅铲摊开定型,一面焦黄,再翻另一面。
霎时间葱香四溢,邹氏和闻砚闻着葱花香味就寻到了厨房。
虽然看见罗锦书没有好脸色,但一点儿没耽误邹氏裹着酱吃了两张饼。
吃完饼,等闻轻舟离开家,邹氏拉着闻砚堵住罗锦书道:“我这些天咳嗽老不好,一会儿砚儿陪我去看大夫,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家,听到没有?”
“知道了。”罗锦书垂眸。
邹氏把闻砚带着,无非就是害怕自己虐待闻砚。
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好在闻砚喜欢今天的葱花饼,冲着罗锦书眨了眨眼睛,眼中没有了昨天的恐惧,这让罗锦书心头一暖。
还是小正太好啊!小正太容易骗……不是,容易心软!
趁着邹氏不在家,罗锦书把盐水里泡着的下水拿出来切吧切吧,又把切成条的肉挂在厨房支起来的草棚窗外风干。
她正处理这些肉,院子外面突然传来一道蛮横尖锐的声音:
“姓闻的呢?给老娘死出来!你们闻家上梁不正下梁歪,连孩子都心狠手辣,把我家欢宝打成这样!赶紧给我赔钱!赔不了钱,我麻四娘就把你们闻家搬空了!”
罗锦书的惆怅戛然而止,听到动静起身出去,却见一个带着蓝布头巾的妇人带着孩子站在门口骂骂咧咧。
看见她怀里那个比小猪崽子还胖一圈的孩子,罗锦书抽了抽嘴角。
“麻四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闻砚比你家欢宝瘦了不知道多少,怎么可能把他打成这样呢?”
“放你娘的屁!我亲眼所见还有假?再说了,谁不知道你们顿顿吃肉,闻砚能瘦到哪儿去?他欺负我儿子还有理了不成!”麻四娘弯眉横吊,声音尖锐刺耳。
原来是冲着肉来的。
罗锦书眼神晦暗,但是麻四娘怎么知道闻家有肉?獐子肉她只送给了刘桂香,难不成她把这事说出去了?
不过眼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闻砚在哪儿?
“你说闻砚打人他就打人了吗?这是哪儿来的道理?你家欢宝壮实得很,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你倒是把闻砚带来,我压根没见到我家孩子,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闻砚早上是跟着邹氏一起走的,没道理和刘欢宝打起来。
话音刚落,邹氏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跑回来,“砚儿回来了吗?”
她走近一些看见麻四娘,顿时火气上涌,抄起拐杖就打过去,“你个杀千刀的贱蹄子!就是你们把砚儿骂走的!他才几岁啊,他能去哪儿啊?我的砚儿诶……”
邹氏一路跑回来,嗓子呛风,头晕目眩,拐杖没打到麻四娘,就被刘欢宝一头撞开。
罗锦书上前扶住邹氏,挡在她面前,目光冰冷地盯着麻四娘,“你们骂闻砚什么了?”
“我们能骂他什么?”麻四娘心虚,搂着儿子别开头,“反正我儿子被打是事实,你们别想跑。”
见她不答,罗锦书松开邹氏,走上前揪住她的领子,一字一顿质问道:
“我问,你骂他什么了?”
“你放开我娘!”刘欢宝拽着罗锦书的胳膊,“他本来就有娘生没娘养,我没骂错!”
这话在罗锦书耳边炸开,一想到那小团子听到这话的反应,罗锦书就没由来地揪心。
她推开麻四娘,又揪住刘欢宝的衣领,“闻砚在哪儿?”
“你个疯女人放开我儿子!那小东西在哪儿我儿子怎么知道?我儿子身上的伤就是闻砚打的,不信你去问刘庆安!”
麻四娘也是急了,拼命撕扯罗锦书的手腕,一把将她推了个趔趄。
刘庆安是村医刘大夫家的小孙子,算是对闻砚比较和善的人。
“闻砚是我相公的儿子,我就是他娘,以后谁敢拿这个骂闻砚,我撕烂她的嘴!”
丢下这话,罗锦书把邹氏扶进屋里,再出门时,麻四娘和刘欢宝都不见了。
罗锦书也没敢耽搁,跑去刘大夫家找刘庆安,“你可知道闻砚去哪儿了?”
“我……”刘庆安到底还是孩子,又跟着爷爷救死扶伤,心里不忍,眼神闪躲。
看出来他尚知道是非对错,罗锦书好声好气哄道:“庆安,你是好孩子,这事人命关天,不能再耽搁了。这附近都是山,万一阿砚受伤,你也会心里有愧的,对不对?”
“他在瓦屋山和石景山的山坳坳里,我看见有人把他推下去的。”刘庆安说完低下头,眼泪直打转,“山坳坳那么深,他肯定活不下来了。是我害死了他!”
“不会的,他不会有事的。”罗锦书拍拍他的脑袋,拔腿便跑。
闻砚不会有事的,他是这本书的第二男主,是闻轻舟的孩子,他不可能出事的!
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