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场太强大,黑着脸,仿佛乌云罩顶,杜简舟连忙站起来,“是我自己来的,我想来弥补自己犯的过错。”
谢书阳拿起电话给外面助理打,杜简舟连忙使了个小小的法术,电话坏了。
谢书阳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把听筒一扣,冷声道,“出去!”
杜简舟又说,“我是诚心来帮你的,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谢书阳本身脾气不好,他从小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见谁怼谁,好像这个世界每个人都欠他一条命似的。
但是他天赋又极好,在他25岁时和当时带他的老师一举把律所收入翻了三倍,成功挤入行业红圈,他当仁不让的成了律所高级合伙人。
谢明阳经手的案件以刑事诉讼为主,车祸杀人都是小儿科,且他的客源都稀奇古怪,这些年以国际客户居多,游走在各国枪口边缘,黑帮成员,诈骗犯,偷渡者,难民,他从不在乎客户职业和身份,只要钱多。
上次咖啡馆那几人都不知是哪辈子的案子了,这些年他都不接这种。后来他查了一下,才知道是罪犯提前释放出狱,受害者家属想不通,才来堵他。
因为最近频繁噩梦的原因,他已经推迟了自己的部分行程,此时见杜简舟又说噩梦一事,他观察了杜简舟一眼,很幼稚的学生发型,衣着也简单粗糙,只干干净净一双眼睛,从里面看得到几分真。
谢书阳冷漠呲笑,“你说说,怎么帮我?”这些年围在他身边的人前仆后继,用这种方式的吸引他注意的还是头一个。
杜简舟认真说,“你得先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我才有应对的办法。”
“黑暗。”
“还有呢?”
谢书阳突然烦了起来,他对超过两个问答还拿不出方案的人没有任何耐心,而且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外貌优势,看起来还傻乎乎的,他真是昏头了在这里浪费时间。“你走吧,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在我这里拿不到任何好处。”他打开的电脑,开始处理自己本应该上午完成的工作。
杜简舟一愣,这人怎么喜怒无常?
杜简舟急切说,“你不要小看你的噩梦,后面会越来越严重的,你这才刚开始就这样日夜颠倒了。”
谢书阳一顿,抬起头,“你怎么知道我日夜颠倒?”
“我……猜的。”
“你再不出去我就叫保安了。”
杜简舟皱着眉,看谢书阳十指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冷酷的眉眼散发着寒气。他无奈起身,拿出一枚药丸,“如果你哪天开始头痛,这个对你有帮助。”
谢书阳看也不看他,杜简舟把药丸放在茶几上,下一秒就不见了。
谢书阳也没在意,投入工作的他精神高度集中,所以等何律师拿了两份午餐进来时,他愣了一下,“刚才那个……已经走了吗?”
“唔。”谢书阳甩给他一个单音字节。
何律师皱起眉,他工位就在谢书阳办公室外面,随时注意着屋里面有没有传唤,不可能出来一个人他都没看见啊。
但是他也不敢再问,只看见茶几上留下一个透明的小圆盒,材质挺奇怪的,类似琥珀,散发着一股松香味。
这样精致的东西他顺手放进谢书阳的抽屉里,拿着多余的一份简餐出去了。
杜简舟心情郁郁的出了谢书阳办公室,决定去买甜点吃,他对人世间这些甜腻腻的东西简直欲罢不能,甜味使他感觉幸福。
这个世纪人类在吃食上的造诣简直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杜简舟不多的工资全贡献在美食上面了。
他边吃边思考两件事,一是圆圆的幸运符是不是不灵了;二是谢书阳的梦,黑暗,就简简单单的黑暗就把让他做出这么大反应了?
正吃着,突然一个身影在他面前飘过,杜简舟一顿,是李郁,看来谁又要倒霉了。
他两三下吃完,决定回家去,李郁路过的地方不能久留。
刚出甜品店的大门,前面就有人惊叫起来,“出车祸啦,死人啦……”
周围的人一一窝蜂地去看,杜简舟被人群推挤着,被迫来到了不远处十字路口的车祸现场。
就见一个人躺在斑马线上,头已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在胸口,虽然地上没有血,但大家毫不怀疑这个人已经不行了。
开车的司机是个中年男人,哆哆嗦嗦在一旁打120,挂了电话,又哭道,“明明是绿灯啊,我可以走的,是她不守规则,突然冲出来。”
旁边有人嘀咕,“看身形是个老年人,造孽哦……”
杜简舟皱着眉就想走,这种场面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难怪李郁闹着要辞职,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都受不了,更何况李郁这个始作俑者。
医院很近,救护车几分钟就到了,护士做了基本的检查,然后摇摇头。她把地上的老人小心翼翼地放平了,然后拿了张白帕子,盖住老人的脸。
杜简舟眼神极好,白帕子盖上的一瞬间看清了老人的脸,他惊了一跳,那不就是咖啡馆门前打谢明阳的老人吗?
好好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他催动法术看了一遍老人最近的生活片段,原来老人因为年纪太大了,免于拘留。但是她的亲人全部被关起来了,剩下家里一个五岁孙子相依为命。
老人没有办法,就去求谢书阳撤诉,自然是门都进不去。她在谢书阳公司楼下面徘徊了几天,一个人心灰意冷,过马路时神思恍惚,就出了车祸。
杜简舟心里难受,闷闷地回了造梦阁。这个谢书阳,不就是被泼了一杯豆浆,何必大惩小戒,不依不饶呢?
杜简舟找到那个五岁小孩的梦境,他爸爸车祸死了,现在奶奶也车祸死了,妈妈面临牢狱之灾。杜简舟叹口气,把好运符揉进小孩的梦盒,希望他以后生活能够顺利一点吧。
那个谢书阳,真的很讨厌啊!
可不管怎样,杜简舟还是不能不管他,万一谢书阳有什么闪失,他可不像圆圆那样财大气粗,没钱买东西吃那是很要命的。
杜简舟按照师父以前传授的办法制作了一套清音曲,这套神曲可以影响人的脑电波,让感知达到舒适愉悦的状态,或许可以治疗谢明阳的噩梦。
但是他不想再上门去碰钉子了,就想着托个人把这套清音曲带给谢书阳,最好是说服他晚上睡觉时能听。
杜简舟毫不毫不犹豫地想到了王圆圆,她是个万人迷,人类对她总是有一见如故的好感,谢书阳想必也不例外。
王圆圆单独住一栋老式城堡,这还是上个世纪留下来的教堂,被她买下来改造成了自己的幸运宫殿。这真是,同神不同命啊。
她城堡里养了许多的猫猫狗狗打发寂寞,杜简舟一出现,一群狗就对着他汪汪乱叫。杜简舟在她城堡里乱逛,感叹其陈设之精美,造型之独特简直跟几百年前的皇宫一样。这要是月月看见,还不得嫉妒死。
王圆圆接收到杜简舟的讯号,施施然的赶回家来,就见杜简舟一手抱了只猫,蹲在花坛边。
“说吧,你有什么事?”
杜简舟站起来,松开两只猫,有些求人的羞涩,“我想请你帮个忙。”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把这个拿给谢书阳,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听。”
王圆圆皱眉问,“哪个谢书阳?”
“就是C城打官司的那个。”
王圆圆睁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杜简舟又催她,王圆圆叹口气,语气踌躇,“那人身上,有股邪气……”
杜简舟惊讶,“你认识他?”
何止认识,好几次王圆圆的当事人对上谢书阳,幸运符都没用,险些砸了自己的招牌。
杜简舟强作镇定,“这次不一样,又没人和他打官司,只是交给他一样东西。”
王圆圆还是摇头,“他不一样,这人自身意识太过强大,身上又不知从何而来一股怨气,让其他法力对他都毫无作用。”
气场这个东西优势决定了一个人的运势,而谢书阳就属于那种,浑身插满了剑,谁离他近点,肯定就要被刺伤。
圆圆怀着泄愤的心情建议,“我觉得吧,如果我们四人有谁是他的对手,那肯定只有李郁了。这就叫以毒攻毒。”
杜简舟想到李郁那强大的霉运制造能力,连忙说,“这,不好吧,万一他一个不小心再把谢书阳搞死就麻烦了。”
王圆圆把话还给他,“谢书阳的名字又不在时运册上,只是叫李郁带一个东西给他,他俩棋逢对手,说不定谢书阳就收下了。”
杜简舟还是觉得哪里没对,他迷迷糊糊的,王圆圆却急于看戏,马上给李郁发了简讯。
李郁来的时候脸很黑,因为他今天又弄死个人,还是个老年人,哎,人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份恶心工作的存在?还翩翩让他遇着了。
王圆圆不顾李郁的黑脸,甚至主动上前去,给李郁介绍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强烈建议李郁看在这么多年大家同事一场帮帮杜简舟。
李郁只觉得莫名其妙,王圆圆看他一脸不耐烦,马上说,“让杜简舟报答一下你,给你捏个春梦,就那个,五百年前你看上那个公主……”
李郁脸腾一下红了,扭捏道,“这不好吧,人家现在都已经投胎了,是个大学老师……”
“哦”王圆圆马上反应过来,“那就捏个和大学老师的春梦!”
李郁眼神游离着,看样子是答应了,杜简舟却一脸拒绝,“我怎么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李郁抬脚欲走,杜简舟又忙说,“为了兄弟,我这就两肋插刀了。”
现场人都满意了,李郁接过那个小盒子,王圆圆一旁说,“明天晚上,政商界有一场慈善晚宴,谢书阳最近和那群人走得近,他也会去。我们明晚行动。”
“多大点事。”李郁不屑道,“我倒要看看,还有幸运女神搞不定的人。”
晚宴是在本市一个山庄举行,场地很大,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商业大鳄,部分政府官员,还有类似于谢书阳这种行业精英。
圆圆手眼通天,给大家搞了三张票,有票才会有胸牌,有胸牌混吃混喝才不会被撵出去。
现场衣钗寰影,人流如织,圆圆早已和熟识的贵妇去谈天说笑,剩杜简舟和李郁缩在角落吃甜点。
大人物一个接一个地进来,现场不时带来一阵骚动,李郁提醒杜简舟,“等会儿谢书阳来了,你提醒我是谁。”
杜简舟吞下手上的抹茶蛋糕,就见谢书阳迈着步子衣冠楚楚地进来了。他一进来,现场气氛就变得有些怪异。
谢书阳这种人,毫无疑问现实生活中是不怎么受欢迎的。冷酷无情,脾气古怪,心狠手辣。
但是这里不是现实生活,这里是社交场合,一位专业知识雄厚,不讲原则不讲武德百战百胜的刑辩律师,是在场所有达官贵人争相结识的对象。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或自己的亲朋好友哪天就踩了法律红线,总是需要上法院的。
他一进来,没人敢大张旗鼓的叫他名字,因为谁都不知道可能会得到他什么反应,可能是心情好的礼貌一笑,也可能是直接忽略,也不排除得一记白眼。
但是大家又都在看他,猜测他的一举一动,看什么时候契机合适上去攀谈一番。
杜简舟还没来得及说话,李郁站起来,“肯定是他了。王圆圆说得没错,这人身上一股邪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