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从命令。”秦煊在安佑旁边坐下身,额角有密密的汗渍。
身上极淡的雪松味因体温的上升而加重,如气味清新的香水散发于空。
“蛋糕店离教室挺远的。”安佑扫了眼秦煊,示意对方给自己打开,嘴角含着笑。
“还行。”秦煊伸手拆开盒子,露出里面三角形状的黑巧克力蛋糕。蛋糕上放了两颗红樱桃,秦煊将它们送到安佑唇边时,上课铃声响了。
授课的讲师回到电子屏幕前,点开了教学内容。
安佑含住樱桃,将上面沾染的奶油舔干净。
他缓慢咀嚼樱桃肉,笑弯了眼睛:“蛮好吃的,再喂我一口吧。”
“上课了。”秦煊放下了刚拿起的叉子,拒绝安佑的请求。
安佑的面色顿时由晴转阴。
秦煊没再看他:“少爷听课吧。”
“你给我出去!”虽然音量不高,但加重了语气。
秦煊闻言,身躯一滞。
他瞅向安佑冷下去的小脸,叹了口气,合上笔记本,起身。
偌大的教室内,虽然窃窃私语的人很多,但坐在中间一排的秦煊刚站直,便转移了大多数人的注意力。
他从数人身边借过,就要踏出门的前一刻,被讲台前一道凌厉的男声喝止:“干什么去?”
秦煊转身,室内众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看戏的,不屑的,嘲笑的。
“有事,提前离开。”秦煊面不改色,腰间D级alpha的吊坠轻轻晃着。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讲师一巴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声音震耳欲聋。
连悠闲吃着蛋糕的安佑都被吓了一跳。
他抿了下唇,抬眸看向秦煊,漆黑的双眸褪去了戏谑。
“个人原因,麻烦讲师通融。”秦煊道。
出乎意料的,秦煊没有如安佑所想,把责任推给自己。
“该掌握的你都懂了?该理解的知识你都会了?结课考核你能得几分?!你来集中营求学,生命都不由己,孰轻孰重,你端的清轻重?”讲师第一天上课便被D级成员破坏秩序,面色铁青。压迫接二连三,每一句都是质问。
秦煊沉默。
“回到你的座位。”讲师命令。
秦煊看向安佑,安佑没发话,他不能动。
讲师并非首次遇见秦煊这样的人,若不立规矩,往后在座所有贵族子弟不知会无法无天到什么地步。
“行,不上课可以。”讲师用手狠狠敲了敲电子屏幕上的问题,“屏幕里有几个问题,你答的我满意,这节课的内容你就不用上了。如果答不上来,给我滚回你的位置!”
秦煊还是不说话。
没有安佑的应允,讲师再多的言语都没有意义。
教室传来轻佻的口哨,有人出声提醒:“讲师,你得得到他主人的同意,他才能回答你的问题。”
“一个D级alpha,他有什么胆子敢随便跑,还不是主人的游戏?”
“是啊,问问他主子吧,不然就算听了你的话也要挨打。”
讲师在此地生活多年,听得懂台下人的意思。
他环视教室一周,为了不再耽误讲授时间,无奈作出让步,但语气依旧强硬:“这家伙是谁的人?”
安佑舔干净勺子上巧克力粉,将其放回盒子,挑唇:“答不上来回我身边坐好,乖乖听课。”
“哦~~”教室顿时一阵唏嘘,“A级omega的宠物啊。”
“他主人发话了。”
“答吧答吧。”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秦煊仰头看向电子屏幕,上面写了两个问题。
一,权术的手段。
二,权术的意义。
“软硬兼施,势强用间,狐假虎威,金罩囚笼,书上所记载的关于权术的手段数不清,均是为欲望服务的工具。”秦煊本欲一句话结束,思忖半晌,又补充,“但三代圣王,有至诚而无权术。凌驾于权术之上的驭人之道,或许不在权术,在诚。”
讲师本还算赞许,等到秦煊说完最后一句话,他勃然大怒:“讲的什么东西,一派胡言,狗屁不通!”
在权力至高无上的帝国,奴隶与主界限分明的环集中营,秦煊这话无异于挑战权威。
果不其然,这话惹怒的不仅是讲师,还有室内其他身份尊贵的成员。
在秦煊征求安佑是否可以回座位的意见时,一本书猝不及防砸在了秦煊的额角上。
秦煊头被砸偏,面色沉下去。
安佑眸色一颤。
而后目光狠戾地扫向动手的人,记下了那张青肿的脸。
啧,又是章林。
*
闹剧结束了,秦煊端坐在椅子上,照讲师的要求,把“权术是帝主统治帝国、维持秩序的重要手段和工具”在白纸上工工整整抄了一百遍。
安佑托着下巴,歪头看着秦煊漂亮的字体,“我觉得你说的挺好。”
秦煊举动一滞,钢笔的笔尖在白纸上落下颜色浓烈的墨点。
“少爷觉悟很高。”不是夸赞的语气。
“真理往往出自痛苦的人的嘴里。”安佑接话,“关于规矩,只有体验了它的完整过程并饱受折磨后,才会更深刻地领悟到它的不合理,随后经历痛苦,纠结,挣扎,然后反抗,就像小兵起义。”
秦煊嘴角挑出一丝笑:“少爷养尊处优,能说出这种话出乎意料。”
安佑讨厌秦煊眼底时不时露出的让他看不透的诡异情绪。
不是高兴,不是称赞,而是一种意味深长,仿佛吃到了什么美味的东西的好奇与兴趣。
所以他一把揪住秦煊的衣领,恼羞成怒:“狗,你在想什么?你鄙夷我?你那是看主人的眼神吗?”
秦煊被迫与安佑面对面,俊朗的眉眼之间却没像以往一般写着阴沉沉的不耐烦。
“我在想少爷。”秦煊语气平静。
安佑原本充斥着怒火的漆黑双眼不自在地眨了下,表情也僵硬:“什么?”
“不继续吃蛋糕了吗。”讲师的视线还在他们身上,秦煊不能再惹出动静,转移话题,“放置太长时间影响口感。”
安佑经提醒,确实觉得蛋糕比教训秦煊更为重要。
他捧起盒子,舀了一大勺送入口中,撑的小脸都是鼓的。一边吃还一边不满地白了眼秦煊,仿佛窝了一肚子火。
秦煊的视线擦过安佑唇角的奶油,重新回到纸上。
台上讲师的授课还在继续。
“嗯唔……好痛,轻点。”隔壁一排突然传来压低声音的娇嗔。
安佑停下咀嚼,向右转头看过去。
omega衬衫的从裤腰抽出,alpha的手伸进去停留在他的胸膛。
“妈的骚货。”alpha转而用力掐了下他的腰,“是老子玩你,不是老子服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