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渊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语。
混混小头领这下不高兴了。
他不高兴,后果很严重!只见他不无恶意用另一只手狠狠掐了下井渊腰间。
井渊霎时恼羞成怒,猛地一掌推开他,丹凤眼里满是怒气,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可抑制的愤怒,吼道,“你干什么!”
混混小头领被他这猝不及防一推,一下子跌坐在地,他大失颜面,手忙脚乱地爬起来,倒三角的眼里怒火滔天,吼了一大声,“干什么?难不成还能干你啊!”
井渊面色铁青地看着围住他的几个人,双拳紧握。
混混小头领恶声恶气地呸了声,又道,“长得一副人模人样的小白脸就算了,偏偏还不躲起来,到处祸害师姐师妹。身上没几两肉还敢跟我们抢人!”
说到这,似是为了报方才那一推之仇,他猛地伸手推了井渊的肩膀。
井渊往后趔趄了一步,依旧笔直地站着。
混混小头领是越看他越不顺眼,他招呼一声,就打算和手下群起而上围殴他。
木楚无语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所以这是一场雄性争夺对雌性的追求权的威逼利诱群架吗?
但是也不怪他们如此,毕竟昆仑山的男女比例严重失衡,基本达到了二十比一的比例,也就是说每二十个男的就必然会有十九个男的打光棍。
然而就是在男女比例如此失调的情况下,昆仑山一大半的女弟子都还只围着井渊一人转,这就让漫漫正值青春花季的男同胞们心生愤懑了。
所以才有如此一幕。
虽说木楚也是这漫漫打光棍的男同胞中的一员,但是和他们站在同一阵线是能在危急关头救他还是能当饭吃啊!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这光棍男同胞的阵营,在那几个小混混弟子即将出手殴打井渊的时候,色厉内荏地喝了一声,“住手。”
木楚一身锦缎白衣,长发翩然,腰间还缠着人人闻之色变的黑色藤鞭,几个弟子看到他都是一愣,随即脸色惊恐莫名地立在原地,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势,个个噤若寒蝉。
木楚眼眸微眯,冷冷地抛了句,“你们在干什么?”
几个混混小弟子浑身一抖,咕咚咕咚地咽了几下口水,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把头压得低低的。
木楚看着这群欺软怕硬的小弟子,没来由地吐槽一声,喂,你们刚刚那黑社会收租的气势到哪去了?
不过,也就是这个时候木楚觉得他该感谢一下《哦,我的魔君大人~》的作者不适窝,木楚这个角色平时深入人心的暴烈性格在这种时候拿来镇场子那绝对是够够的。
他看了一眼垂眸乖巧站在原地的井渊一眼,嗯,身上衣襟完好,脸也没有青紫痕迹。
判定结果——
他出来得很及时。
下完结论后他又带着风雨欲来的语气沉声说了句,“都哑巴了?”
这一声下去几个混混弟子都不约而同地抖如筛糠。
不知是哪个小弟子咸猪手地推了下混混小头领,那小头领脑中正风中凌乱地“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被抓住了被抓住了被抓住了要挨多少鞭要挨多少鞭要挨多少鞭?”
骤然被这一推,他整个人都差点扑街,慌慌张张口不择言地吼了一声,“干哈!”
其他几位混混手下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估计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能在木仙尊跟前放肆的活物。
混混小头领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冷汗已经顺着额角落了下来,眸光瞥见木楚的手有意无意地搭在腰间那细细的可怖藤鞭,脖子一缩,当机立断就给跪了。
……
木楚其实只是想叉个腰而已。
混混小头领硬着头皮,就差声泪俱下了,他求饶似的说,“仙尊呐,我们什么都没做啊,刚刚、刚刚我们只是在和井渊师弟联络感情而已啊。”
说完还求证似的回头看着他的混混手下们。
那群混混手下被他一示意,个个点头如捣蒜,纷纷抢声说道,“是啊是啊是啊。”
木楚挑了挑剑眉,狭长的眼眸看向井渊,仿佛在等他的回答。
那混混小头领顺着木楚的目光看向一旁静默不语的井渊,搭在膝上的手微微颤抖,他求助地看着他,他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他看到井渊那双黑亮的眸子盛着幽寂清冷,像峰顶常年不化的冰雪,他忽然就死心了,耷拉着脑袋,等着木仙尊的藤鞭落到他身上,凄凄惨惨戚戚。
“嗯,他们说的是真的。”
混混小头领简直不敢相信这峰回路转的一幕,倒三角的眼眸睁成了滚圆。
木楚冷哼一声率先往前走去,井渊落后一步也跟着走了。
混混小头领看着井渊离去的身影,好像自他身上看到了人性的光辉!
他感动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胡乱用袖子擦了擦将掉不掉的泪水。
井渊,是个爷们,老子记住你了。以后在昆仑老子罩着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小混混头领这厢豪言壮志,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语井渊自然不知,他正跟在木楚身后,眉眼弯弯,嘴角还藏着笑意。
木楚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他走一步,他就跟着走一步,他停下脚步,他就也跟着停下脚步。
木楚回头看他,正好撞进井渊漆黑幽深的眼里,那眼里还泛着浅浅涟漪,如同被水鸟惊动的清澈湖面,此刻他嘴角扬起一个独属少年人的璀璨弧度,明净的脸庞没有刚刚的清冷疏离,倒是蒙上了一层柔柔暖意。
木楚挑眉,侧着身,双手垂在身侧,“笑什么?”
井渊看着他故作高冷的模样,心底幽暗的角落却好似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他轻声问道,“师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木楚眸光不自在地闪了闪,转过身去,左手轻握成拳置于唇边,轻咳一声,“碰巧。”
“哦。”
木楚即使不看,井渊那声带着笑意,尾音上翘的轻应依旧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耳里。
他突然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尴尬,耳根悄悄爬上了一抹粉红。
青囊阁已经近在咫尺,他这时候再欲盖弥彰地找借口离开的话,那不打自招的意味就实在是太浓了。
所以木楚微微仰起头,一幅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欠揍模样,大喇喇地进了青囊阁。
青囊阁不亏是名副其实的药阁,巴掌大的地方矗立着二十几排药架子。
那药架子个个高大无比,木楚毫不怀疑地想,若不是屋顶限制,这青囊阁的主人怕是还想把这高得过分的药架子再修高几层。
药架子上一个个小木抽屉错落有致,抽屉上还狂草似的写了对应的药材名。
木楚突然有种是不是学医的不仅要学医还顺带要把书法也一并学了,要不然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些学医的字迹怎么都出奇地一致,都是让人一眼看不懂的一致。
木架子之间十几位一身青衣的十几岁少年正忙碌地穿梭其中,小药抽屉拉起合上的声音此起彼伏。
整个青囊阁弥漫着一股药材的独特清香。
木楚刚迈进青囊阁,一个梳着双髻,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圆脸青衣少年抱着一摞竹简恭恭敬敬地喊了声,“木仙尊好,仙尊可是来找师尊的?”
木楚看看这肉包子一样圆圆小脸的小孩,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头,“你们师尊在哪?”
“师尊此刻在药圃,我带仙尊过去。”青衣小少年说完依旧抱着手里的竹简,迈开腿便在前头开始带路。
木楚和井渊跟着他一路左拐右拐,顺带领略了一番这青囊阁的布局。
确实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晒药材的晒药材,磨药的磨药的,每一道程序都有专门的一群小弟子负责,彼此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他们到药圃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李清祁蹲在青青葱葱的一群叫不出学名的药草之中,右边耳朵上夹着一只笔,左手卷着一本书,右手正捻着一株在木楚看来是杂草一样的植物,置于鼻下轻闻。
青衣小弟子带他们到了药圃之后又恭恭敬敬地回去忙自己的事了。
木楚一身白衣,双手环于胸前,斜斜地靠着廊柱,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井渊一身白衣笔直地站着。
李清祁见木楚突然大驾光临,随手扔了手中的草药,拿过右耳上的笔飞快地在左手的本子上记了一下,随后足尖轻点,飘飘然地来到廊檐下。
他语气清淡,劈头就问,“无事不登三宝殿,木仙尊有何要事?”
木楚倒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李清祁容貌姣好,眉宇间自带一股子浓浓的傲气,再加上这一身青衣,实在是很难不让他想起某种名为“孔雀”的动物。
他记得原书里李清祁的结局可以说是所有人中最好的,他不仅没死且没伤没残,而且还被黑化后男主收归麾下,继续好端端地当他的医仙。
要知道黑化之后的男主性情阴晴不定,脾气古古怪怪,而李清祁还能在他手底下讨到好,这样的人物,不结交一下是不是太可惜了?
于是木仙尊破天荒地问了句,“你刚刚拿着研究的是什么?”
李清祁凉凉地看他一眼,吐出了无情的三个字,“断肠草。”
说罢还挑眉地看了木楚一眼,“木仙尊若是想要,我送一打过去。”
木楚嘴角抽了抽,这就是传说中的毒舌吗……
所以他是靠毒舌在黑化后的男主淫威下惊喜地活了下来吗?
木楚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走这个路线?
不过,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木楚扼杀在摇篮里了,他觉得他要是这样做,只能加快送自己上西天的脚步。
他轻咳一声,“劳烦医仙替我这徒儿看看他的旧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