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徜没有想到自己和江许望以这样的方式相见,至少不该是自己这样落魄的样子。
青年和自己记忆里的模样没有太大出入,还是一如既往的出挑,漂亮的不带女气,像是一捧盈润清亮的初雪,脆弱又精致。
时间好像过分偏宠他,根本没有将他改变多少。
一晃几年,犹胜少年。
周徜眯着眼,他缓缓逼近,单手解了西装的扣子,低头挑眉的时候无端多了几分野性。
“你是江氏的公子?”
江许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心脏的抽痛和巨大的欢欣纠缠在一起,他曲起腿,整个人蜷成一团,坐在床上仰头看他,像是最纯白的羔羊。
他笑的乖巧,眼底却没有情绪,随意点着头,“是啊。”
“江大少爷,你当年在我身边装成一副单纯可怜的样子,是在耍我吗?”周徜的眼底暗沉下来,唇角的笑不带温度。
“周大影帝……这是在生气吗?”江许望低声笑着,他垂下眼,让人只能看见眼下的浅淡阴影。
可爱又可恨。
周徜脱了外套,随手把领带也扯松了些,衬衣领口被他解开两个扣子,看起来有些不耐烦。
他的声音很冷,居高临下的从床不远处的地方传来,像是广播里不带感情的机械音:“江大少爷可能没有被这样欺骗过,可能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啊。”江许望点点头,“把自己打造成孤苦无依的身份这件事情确实是我的错,但是周徜,你就没骗过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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质问之下,周徜无从回答。
江许望也并不需要他的回复,语速很慢,平和的像是在面对一个没什么特别的陌生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周徜微微皱眉,不知道怎么的,他很不喜欢江许望用这样子“一视同仁”的态度对着他。
大概江许望在自己面前,就该是卑微的、激烈的、妥协的、同时又是脆弱又惹人怜爱的才对。
他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废料江许望并不关心,他做出一个恍然的神情,“我现在好像是你的金主?”
不出意外的,他看见了周徜骤然冷彻的眉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仇人。
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狠狠扎了一下,疼的江许望一滞。
他面色一白,却还是板着脸,冷声说,“现在,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吗?”
将他的一切都收入眼帘,周徜语气淡淡的,“需要我做什么,上你吗?”
江许望似有若无的轻轻勾了勾唇角,他缓慢的站起身,隔着不远的距离,站在床上将自己的身体舒展开。
他穿着黑色的浴袍,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清的欲,像是引人堕落的妖,蛊惑人心。
纤长指节拂过交叠的领口,质感柔顺的布料被拉的偏离,单薄漂亮的锁骨渐渐露出踪影,半边肩膀露出来,连接着修长的脖颈,是刺眼又迷人的白。
几乎是在一瞬间,周徜的视线就暗沉了下来。
他对江许望,从来都存在着原始的谷欠-念。
从不遮掩。
江许望爱极他的坦率,却也会在无数个日夜里辗转着狠狠痛恨着这一点。
他看着周徜越来越放肆的眼光,哼笑一声,指节一动,布料又被他拉了回去。
抬起头,薄薄的眼皮垂着,目光自上而下的扫过来,平淡的展颜道,“你还有这个资格吗?”
站在高处骄傲的猫走到了地面,他赤脚踩在昂贵的地毯上,连脚趾都是被偏宠过的。
而此刻,他来到周徜面前,丝毫不惧对方那能喷出火将他生吞活剥的视线,轻佻的伸手拂过他的肩,眼神向下扫了一眼。
似笑非笑,“咱们分开两年了啊,按照周大影帝定期找床伴的频率……”
“你这根东西已经脏透了吧。”
周徜维持住的淡定表情刹那破裂,瞳孔收缩了一下,他冷着声开口,面带嘲讽,“你呢?又被多少人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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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许望胸口处骤然一计顿滞,他的大脑都在一瞬间空白了一瞬。
两秒后,他看着周徜,喉间倏然一阵干哑,眼眶酸涩的睁大,声音都沉淀的暗了几分。
“在问我的事情之前,你先做好自己的本分。”
嫌恶的将手收回来,当着周徜的面皱了下眉,然后轻甩了两下手,迅速背过身去,像是再也不想看见他一眼。
周徜看见他的样子,身侧的手指动了动,却始终没有什么动作。
房间里并没有安静多少,他听见了来自于江许望的、带着恨意的嗓音——
“现在,自己玩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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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未有人用这样的姿态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周徜难得的露出了些许错愣,他僵硬的站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话。
江许望就是在羞辱他,这是两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江许望站在窗边,抱臂遥遥看过来,歪着头,眼神轻飘飘的。
周徜没有动作,他也没有催,好像是在欣赏男人此刻的窘态,闲适的就差在他手上放一杯红酒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十几秒,周徜终于明白江许望是彻底要让他难堪。
他心里的不甘和屈辱源源不断的涌上来,但是一想到网上那些黑料和出门就被围堵的举步维艰,心底又划过了些许隐晦的情绪,酸涩的泛着苦。
男人看着青年的视线冰冷,面无表情的伸手解着领带。
指节翻飞,深蓝色的领带在空中划过弧度,轻飘飘的落在深灰色的大床色。
随后那双曾经被无数镜头特写的手又落在了扣子上,那几根手指像是被赋予了什么魔法,仅仅是一个解扣子的动作,也能看出万种风流。
上衣终于渐渐纠缠着落在了床上,深蓝的领带和纯白的衬衣相衬,鲜明的对比透露出隐晦的暗喻。
在周徜的手落在皮带上时,江许望皱着眉喊了停。
“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你怎么搞的像是我逼你似的。”青年满脸不耐,“周大影帝,你当现在还是当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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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许望站在窗前,窗外的月光被遮挡,只能从边角透露些暗淡的光。
在周徜的目光里,江许望像是被月光揉碎了又重组而成,是并不炫目的出彩,轻松明快的耀眼。
“我命令你,”他抬起头,眼神里清冷一如窗外的月,嗓音却是哑的。
“取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