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拂柳摇曳,正蓄势待发。
张易辰手中一团紫气,诡谲多变,台下的人忍不住站起身,想更近一些,观察一下张易辰那让人看不透的术法。
有人低声细语说着他练的歪门邪术,允南听言,微皱着眉“我们极乐门名门正派,诸位可不要信口胡诌。”
言毕,底下的人钳口结舌。
洛尘也紧锁着眉头,极乐门对张易辰极为保护,所以他从来没见过张易辰的术法是什么模样,几年来也只是道听途说过他从来没有败过。
正想着,那团紫气似乎是吸收了什么东西越发猖狂,怎么看都像歪门邪术,但在术法典籍里,并没有什么歪门邪术是这样的。
青色与紫色互相来往,仿若正魔两派。
洛尘提剑攻过去,后者往身后一侧,又左右两边侧了两步,洛尘跟着其走,像是被引着带进了无尽深渊。
一步一点,张易辰忽地朝他笑了,洛尘的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挤压着,身旁的声音就像是被一层薄纸挡住,他的耳朵开始嗡嗡作响,眼神也跟着涣散。
付南乔拍案而起“不好!”
这是一个阵法,付南乔拧着眉,思索着自己看过的典籍,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这是什么阵法。
台上的洛尘也跟着同样的表情,似乎也觉得阵法熟捻,却也是想不起来。
郁栖的剑气跟着微弱下来,不远处的草木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付南乔轻声道“阵法好像为他专门打造一般,草木皆兵显然已经不能用了。”
风池在旁边笑了笑“让你们两个平时多看看书,现在连别人什么门路都不知道。”
“师父,这是什么阵法啊?”
风池故意卖弄玄虚“自己看。”
张易辰站在阵眼里,神态自若的看着洛尘。
付南乔心中一阵胆寒,替洛尘开始担心起来。
众人也是秉神等着看被称为天才的少年如何逆转乾坤。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洛尘站在阵法里,一点一点的直不起来腰,正待所有人以为他真的要输的时候,洛尘勾了勾唇角,阵法忽然大变,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霎时,一条狰狞剑痕出现在张易辰的胳膊之上,青色剑气盘旋在张易辰的胳膊之上,疼的他脸色煞白,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洛尘,眼前的人身子微微颤抖,不知何时,整个阵法,以他为阵眼,对张易辰设了同样的阵。
“镜面术。”
付南乔勾了勾唇角,他曾带着洛尘偷偷进过苍凉的藏书阁,里面有一镜面术,尤其高深,不过读过一次,千钧一发之迹他竟能全部记了下来。
不过这也正勾起了两人的记忆,台上的洛尘与付南乔对视一眼,显然也看出来,张易辰这是什么术法了。
“压灵阵。”付南乔回头看着风池,一脸要表扬的神情。
压灵阵是古籍中一个阵法,江山自有才人出,阵法尤如过江之鲫,像这种古早的阵法已经很少人用了,想不到如今竟被张易辰拿去摆了他师兄一道。
风池不禁感慨“有时候打败一个人,出其不意也是一个好法子。”
这是张易辰的术法,自然困不住他,不过片刻,他便把阵法破了开,看着洛尘的眼神阴云密布。
阵法一开,洛尘的草木皆兵之术开始有恃无恐,远处的柳叶如一支利箭朝张易辰击了过来,掌中的紫气向后一扫,柳叶仿若便沾染上了墨水,一瞬间化为紫叶,朝洛尘击过去。
付南乔皱眉“看来他的底牌,并不是阵法。”
风池也笑了一声“真正可怕的是他那双手。”
击过来的草木被沾染紫气之后,全都不受洛尘控制,反过来攻击他。
底下的人纷纷唏嘘,说洛尘只防不攻,白费元婴期。
付南乔则是摇摇头,意味深长笑了笑。
云卷云舒,透过来的光被的影子分成了两部分,映在洛尘的脸上,如一潭池水波光粼粼,洛尘的膝盖被紫叶划了一击,半跪在地,他稍稍抬头,勾了一下唇角。
付南乔不得不承认,张易辰绝对是仅次于洛尘的天才,不过,他到底还是次于洛尘。
看清楚来路,洛尘的郁栖立在他身前,那另人心舒的青绿色变成触目惊心的紫色,张易辰正皱眉,还在怀疑自己有没有碰过剑,下一秒,那把剑直冲张易辰而去。
张易辰欲躲,被他控制的紫叶,也突然全都不受控制的朝他攻去,已是无路可退。
“好!”
一片哗然,扶邱岛和苍凉山的弟子喜笑颜开,只有极乐门眉头皱的好像谁欠了他们钱一般。
付南乔心里欢喜,跑过去迎接自己的大师兄。
洛尘的记忆力极好,知道术法的来路,看过一遍,便会以牙还牙的以同样的招术还过来。
而张易辰的那双手,他们的确见过。
紫菲气,是小獾獾身上的气,这种灵气只会对敌人散发,且化敌为友,又可蛊惑人心,化敌为友他们见过了,也许张易辰还没练到那个阶级,蛊惑人心他还做不到。
洛尘看着他,眼底一片阴霾。
“小獾獾在我那里,不用担心。”
闻言,洛尘神色稍稍缓和,他低声道“他那里可能有妖兽。”
付南乔也点头“有空我们需要去极乐门拜访一下了。”
这种气体也只有付南乔与洛尘见到过,小獾獾并不多见,他们也只是初遇小獾獾时,见过那种气体。
洛尘之所以能运用紫气,是因为他看清楚来路和术法运用,以同样的招术,短暂间化为己用,这种方法也只适合比赛,如果张易辰真动真格的,待他反应过来,并不能把他怎么样。
所以,张易辰到底是怎么从灵兽的身上把这种气体化为己用的呢?
*
武选会结束后,两大门派双双与扶邱岛道个别,各怀心事离开。
从比赛结束之后,风池便冷着张脸,一直不理洛尘。
“师叔……”
风池看着他,眼里藏不住的光火。
“洛尘,如今你是耍的小聪明赢了比赛,若真打起来呢?”风池看着洛尘神不守舍的模样,冷声道“你在苍凉百年来是数一数二的天才,张易辰亦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极乐门这件事算给你个教训,人家学的并不是歪门邪道,打的过你一样是所向披靡的天才,好好练功才能扶摇直上,莫要清高自傲。”
洛尘点了点头“师叔教训的是。”
付南乔正要说些什么,与对面的极乐门打了个照面,刚刚输掉比赛的允南掌门失了颜面,点个头就要走。
旁边的张易辰却在走到洛尘旁边的停了下来,眼神中有一丝玩味“洛尘公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洛尘抬眸看着他,不说话。
张易辰笑了笑,转身走了。
付南乔皱着眉,有些不悦“有病吧。”
洛尘依旧往前走,不说话。
另一头,萧泽铭怒气冲冲踢开自己房间的门,又狠狠的关上。
“师父,泽铭很聪明,他比我更适合掌门……”
修然掌门看着身前还在跪着请罪的辛卓摇了摇头“卓儿啊,喜欢一个人不是这么喜欢的。你把掌门之位让给他,只会让他更加恼怒,他都准备好与你对战了,他更在乎的是自己是不是真的能打过你,而不是这个虚有掌门之位。”
辛卓忽地想起,台上的萧泽铭正蓄势待发与他一争高下,看见他故意放水时神情,他当时说的什么呢?
“师弟,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师兄不跟你抢。”
辛卓抿嘴,依旧跪着。
他那么生气,好像真的不是在乎掌门之位,而是因为自己让了他。
——他,做错了吗?
回到苍凉山,洛尘便行色匆匆的回了自己的竹舍。
刚关上门,他强忍下的灵力突然如泉涌在四肢百骸,脸色霎时苍白如纸,他解开衣带,看着身上的伤口蔓延着紫气。
金乌西沉,昏暗的房间静谧无比,他疼的青筋暴起,额头上一阵冷汗,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忽地,门被打开,一丝微弱的光透过来撒在洛尘的脸上,不用抬头他都知道是谁,也只有付南乔没大没小的,随意乱闯他的房间。
付南乔本来想把小獾獾还给洛尘,一开门便看到洛尘赤裸着上身,几斤昏厥,身上的伤口还在蔓延着紫气。
“怎么回事,那小子的术法有毒?!”
付南乔扶起洛尘,手触碰在洛尘炙热的肌肤上引的他一阵酥麻,洛尘紧咬着牙关不说话,付南乔有些担心“你等着我去找师父。”
付南乔刚刚起身,又被洛尘拽了回去,刚刚转过身,洛尘的头就抵在他的胸口上,有些脱力“没有毒,只会让我难受一个晚上而已,不用麻烦师叔他们。”
洛尘的头因为出了冷汗,抵在付南乔胸口上,浸湿了他的衣服,付南乔身体有些僵,任由他躺在怀里,胸口之处传来的暖意,透进了心里。
洛尘因为身上的疼痛喘着粗气,对面的人又不知因为什么也跟着喘着粗气,呼吸喷吐在他裸露的肩膀上,细细麻麻的感觉从肩上蔓延至全身。
洛尘微微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他,喉结微动“你,紧张什么?”
此时他的心跳仿若擂鼓,付南乔咽了咽口水“啊,我没有啊。”
“没有?”洛尘勾了下唇角,将手覆盖在他的胸口处“小师弟,你心跳的好快啊。”
被他触及过的地方如过电一般战栗,付南乔忽地推开洛尘“你不疼了是吗?”
洛尘没有了力气,被这么一推,顺势倒在了身后的墙上。
洛尘笑容更盛,眉眼弯过,像有星星逃在眼角“扶我起来。”
付南乔咽了咽口水,极其听话的去扶洛尘,触及肌肤时,眼底有一瞬微不可查的无措,他随手捡起地上的衣服,在洛尘坐下时,扔到了他的头上。
刚刚坐下的洛尘感觉眼前一暗,将头上的衣服拿了下来披在身上“行了,你回去吧。”
付南乔点头,不说废话转身就走。
他苍茫回到自己的竹屋,好半天没有缓过神——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想什么呢?”
突然其来的声音吓了付南乔一跳,抬起头时,冥染正抱着双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屋里摇曳着烛火,衬的付南乔脸色更红。
“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