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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侠许炎从下山以来的这段日子,运气可以说的上是不好到了极点。先是遇到了小偷,偷走了他身上的全部银两而被迫露宿荒野,然后又被一只烦人的鬼魂缠住,还被那鬼魂泼了一大盆水,弄湿了他仅剩的一件衣裳……许炎回想着最近短暂的几天内接连发生的的一切,不禁怒火攻心的狠狠踢了一脚眼前的一颗石子,但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倒霉事件比起愤怒他更多的是对自己有这见鬼能力的怨恨。若不是当年与家人的生死离别,自己又怎会沾染了如此晦气的本领。

    

    就在他拖着湿漉漉的身体走向平州范阳的城门时一个骑着快马传送信件的洛阳差役与他插肩而过,许炎抬起他那如鸦羽般的双眸看着不远处的那一骑绝尘。望着马蹄后逐渐远去的滚滚黄尘,童年那晚的记忆与面前飞扬的滚滚尘土渐渐融为了一体。

    

    同样是如眼前这扬起的滚滚黄尘,他被家丁驮着出了城门,记得当初几乎是强忍着快要昏厥的伤痛死死的一手紧紧抱着坐在前面的那比自己还要年幼的弟弟许致一手死死拉住正拽着缰绳快马加鞭的载着他们连夜逃离府中的家丁御南,他不记得的自己当初是如何带着刚刚会走路的弟弟从那混乱的府邸里逃出来的,只模糊的记得母亲在院外嘈杂的喊杀声中慌忙的为他换上了一旁不合身的下人衣裳。然后泪流不止的紧紧拥抱住他。叫他今后一定要和弟弟好好听御南的话。

    

    “母亲如今又会在哪里呢?”许炎望着头顶湛蓝色的天空,脑中又回到了昨晚被那些鬼魂打乱的思绪内。当年,不知道为何家中突然闯进来了一批陌生人对着全府上下的人大开杀戒。一切都是如此毫无预兆,甚至在那群人进入家门的前一刻,父亲还在庭院中教兄长练剑,母亲和姐姐还在和府中的其他的下人在刺绣,可转眼间府邸内就变成了血光一片。兄长和父亲被那伙不明出处的人带走了,而家中所有成年的男丁全部被处死,所有女眷全部被贬为了奴婢。

    

    他浑浑噩噩的拉着那时还没有走散的许至来到了郊外的荒山上,直到被半路赶来的御南救走后,他体力不支的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再次醒来时便有了这能看见鬼魂的能力。

    

    许炎看着面前那一个个跟着他飘在半空中的鬼魂们,他还记得他当初睁开眼睛时看到第一个鬼魂时的情形,那是一个吊死的女鬼,当时给刚能看到鬼的他吓的不轻,虽然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光是身首分离的鬼魂他都见过无数了,早就已经不怕一个区区吊死鬼了。可当时他在睁眼的那一刻看到了一个身着白衣,披头散发的吊在空中的女鬼时,他差点儿就要吓的又要再次昏死过去。不停的叫着御南,御南慌忙赶到时,他颤抖的指着那吊在空中的女鬼询问那是谁?

    

    可御南却只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手指的那处空无一物的空气看了良久,接着一脸自责的看着惊恐的又要昏厥的许炎痛苦道歉道“您现在安全了,是属下来迟了,都怪属下让少主受到了如此打击。”

    

    他看着那不断向他靠近的女鬼,吓的不断往御南的怀里躲,直到女鬼在他耳边痛苦的低喃了一句,“小弟弟,能帮我把吊在脖子上的绳子解开吗?我都被吊困在这不知道多久了。”

    

    许炎这才停止抖动,闭着眼睛不看那女鬼的脸伸直手臂摸索着往前走想要去要解开那女鬼脖子上的绳子。刚碰到绳子,却被一旁已经自责到泪流满面的御南,一把给抱走了。

    

    “抱歉……少主……这都是属下的错……让你年纪这么小就受此打击而精神失常了……”

    

    从那以后他就渐渐的再也不想管任何鬼的请求了,因为这样他只会被人当成是疯子。小的时候还可以说是因为受到了不该承受的打击而一时疯癫或者是拿年龄小搪塞过去。可现在是不论如何也解释不轻了,这些年他也一直近乎完美的掩盖着自己这晦气的本领。直到昨夜出现的那个野鬼,打破了他这近几十年来一直完美掩盖的能力。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无礼且可恶的鬼呢?”他回忆着昨夜那鬼的种种粗鄙行为,感受着刺骨寒冷的贴在他身上的湿衣服在心中默默抱怨了起来,可偏偏那野鬼却还张了一张如谪仙般清雅斯文的脸……“亏得一开始还把他以为是神仙。看来野鬼永远都是野鬼,不会因为皮囊而有一点点改变!”

    

    送信的差役马不停蹄的出示了令牌,进入了城门,一路快马加鞭的沿着街奔驰,直到来到了范阳西边时他才渐渐放缓了马的速度,望向他身旁的那排一栋栋气派的府邸。

    

    太阳已经彻底升了起来,金黄的阳光照耀在那用琉璃瓦片搭建的气派屋顶上,门口那朱红色的围墙将那一户户富贵人家与街上的平民阻隔开来。差役走南闯北多年,知道这里便应该是那些各个州郡的身份显贵之人所居住的地方,自然也就放缓了马的速度。防止那飞扬的尘土与急促的马蹄声叨扰到那里面的某个身份显贵的大人而不慎丢了小命。

    

    他慢慢小心谨慎的牵着马前行,直到他在这条街上看到了一个门户大开,里面不断有下人进出的府宅,他这才放松了下来。

    

    远远的他便看到了一个衣冠得体看着应是这府中主管事的下人正站在门口的石台前。

    

    “秦当家,久等了。”差役拿着那封从都城洛阳寄来的信件,小跑着来到了阶前的当家身前。

    

    “不急,沈大人现在还没有回来呢。”那府邸管事的当家人近中年慈眉善目长的十分和善,平日里也总是笑呵呵的,又加上说话又总是慢悠悠的,活脱脱的像一个弥勒佛般。他接过信,看了看封口的完损,接着又慈爱的看了看满头大汗的差役,竟然邀请般的说道“沈大人要很久才会回来,不如你进去等等。”

    

    差役刚要惶恐的跪下,却看到那如弥勒佛似的当家已经拿着信转身进入府邸中了。他犹豫了一下,也还是跟着走了进去。

    

    一进入府邸,差役便看见了府邸的庭院内坐满了一群下人们,他们正轻点着一些名贵的金银宝物或衡量或做记录。

    

    “这些下人竟还在经商”差役有些惊讶。虽然在洛阳的时候,他就在坊间听闻巨贾石崇有个叫沈业福的手下十分擅长敛财,且为人古怪吝啬但他没有想到这个沈业福竟把自己府上也当做了如码头这般继续做着买卖的交易场所。

    

    差役跟着当家来到了宅院中的一处屋舍内,等待着这府邸主人的归来。

    

    “业福大人今早去附近的集市上摆摊了,过一会儿应该就会回来了。”弥勒佛当家给对面坐着的差役递过一杯水解释道。

    

    差役看了看门前那些顶着太阳在来来回回记账的府中下人,忍不住问道“据赵王殿下所知,现如今这整个平州的所有商铺酒楼现在应该都是归你们家沈大人所有如此家财万贯的沈大人为何还要如那沿街叫卖的小商贩一般摆地摊呢?”

    

    当家刚忙谦虚的拜了拜手解释道“我们家大人怎么可能会有赵王殿下贵为皇亲国戚而家财万贯呢,沈大人幼时家贫,若不是石崇大人的知遇之恩。我们大人可能早就饿死街头了,为了时刻记住石崇大人的恩惠才会日日风餐露宿啊。”

    

    差役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轻抿了一口水,接着问道“听说最近沈大人府上,要来一个从山上下来的侠士?”

    

    “是的,是沈大人的一位挚友的徒弟,据说其武艺高强且刀法了得,可以以一敌十。但是据说精神好像有点不太正常,有时可能会对着空气说话。”

    

    差役叹了口气安慰道“也好,起码不给他重要的差事就好了,最近也不怎的这天下玄学盛行。听说赵王殿下的一个侄子贵为皇室宗亲,原本是一文武双全的全才之辈,不知何时迷上了那抓妖捕鬼的玄学,竟然为了能修炼出可以看到鬼魂的阴阳眼用匕首自戳了一只眼睛!”

    

    “或许如今这奸臣当道的天下还不如那鬼怪横行的地府吧,让人心甘情愿的发疯发狂而不愿保持清醒。”当家无奈的叹息道。

    

    在府邸几里路的城门前,许炎终于排上了进入平州城的长队,他缓缓掏出那被无名的一大壶冰冷的湖水而沾湿晕开的举荐信。试图想要努力补救那已经被水晕的已经看不清的信件。

    

    许炎在太阳下举起那被封信,看着那透过纸面的一道道墨痕,试图期盼着可以看清师父写的内容。

    

    “小子,我可以告诉你你师父在上面写了什么。”

    

    许炎转过头,只见一个平平无奇的推车老汉站在他身后开口道。

    

    “你识字吗?”许炎满是怀疑的看着对方那弓着的腰。

    

    “你师父让我收留你,无礼的小子。”

    

    许炎有些不相信的笑了笑接着问道“那你说我师父现在在那个山住,”

    

    “你师父应该是住在须臾山,他和我是挚友,后来冒险刺杀汝南王,失败后躲在了山里不敢出来。”老汉平淡的回道

    

    许炎一惊,他没想道眼前的人竟然比他这个徒弟知道的都多。其实这些年来,他对师父的了解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他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师父的名字具体叫什么。只是一直管他叫师父。

    

    “你就是许炎”商贩上下打量着他。

    

    “是,您就是师父经常提到的业福大人吧。”

    

    “嗯,对我就是沈业福。”

    

    许炎刚要给对方行晚辈见长辈的大礼,就又听见了业福那平淡无波澜的声音“你师父就你一个徒弟?”

    

    “不是,我还有一个师弟。”

    

    “嗯,一个逃犯竟然还收徒弟,而且还是两个”

    

    许炎刚要接过对方的推车,就看见业福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烟杆吞云吐雾了起来。“回去在说吧”业福自己推着推车走向了城内,许炎赶忙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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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触不可及第五章:沈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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