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空荡荡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晏明朗仍旧没有回来。幸好秘书小姐并没有忘记我的存在,在询问了我的口味之后,为我买了午餐。
在澳大利亚,华人餐馆特别多。因为母亲是Z国人,所以我从小就习惯吃中餐,只是她对繁琐的Z国料理并不算在行,仅会的几道菜做得也是差强人意,所以大部分的Z国菜我们都是在外面吃的。
因为对美食的追求,我几乎吃遍了墨尔本的中餐厅,其实后来我发现很多都不太正宗,但我还是因此爱上了Z国的美食,也不至于在来到Z国之后水土不服。
吃完午餐,我实在无聊得厉害,看着书架上的书有些心痒,然而晏明朗并没有允许我动他的书架,我生怕里面也有什么他所说的“机密文件”,于是只能打开了他唯一允许我动用的电脑。
当我打开手机对照着他发给我的密码输入的时候,我觉得有些奇怪。
那是两个大写字母和一串Z国式日期。
鉴于晏明朗之前为我设置的软件密码,我开始怀疑这应该是某个人名字的首字母和TA的生日。
当时那个想法只是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当电脑桌面弹出来的时候,我很快就把它甩在脑后。
其实开了电脑我也没想好要做什么,好在玩了一会儿电脑里自带的小游戏,还没有完全失去兴趣之前晏明朗就回来了。
他进门后看到我坐在他的椅子上,似乎对这个场景有些感触,声音格外地温和:“一个人呆着很无聊吧?”
我摇了摇头,站起身想把位置让给他,他却把我重新按了回去。
然后他又拉了一张椅子过来,坐在我身后看我玩扫雷。
偶尔他会按着我的手操作鼠标,告诉我应该在某个我觉得模棱两可的位置插上旗子。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烟的味道,我无法否认在那一刻心跳微微加速。
直到上班时间到了,晏明朗随手拿了一本英文书给我打发时间,然后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办起公来。
房间里不时响起他敲打着键盘的声响和翻动文件的刷刷声,混杂着内线电话的铃声,交织成一段略显嘈杂却让人安心的旋律。
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着那本在我的知识范畴之外、略显晦涩难懂的法律专业的原文书,渐渐地竟也看了进去,丝毫没有察觉到偶有进来的公司职员离开前投来的好奇目光。
我喜欢看书,即使是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看到那些熟悉的文字时,心里就会特别宁静。
大概是看得太入迷,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
晏明朗毫不避讳地牵着我的手离开了晏氏集团的办公楼,这次我清楚地感觉到身边路过的人们投来的各种各样的视线。
心里不禁雀跃起来。
直到他牵着我的手和几个看起来非常精英的男人聊天,却仍旧只是把我晾在一边,我突然明白,他牵着我,只是像展示自己的宠物一样,展示给认识他的人而已。
即使手上同样的戒指宣告着我们的关系,可公之于众的这层关系,不过是为他挡开那些令他不胜其烦的麻烦而已。
就像他用微微不耐烦的语气说着“想爬上我的床的人太多了”、“我一直在物色一个长期的性伴侣”,这两句话几乎可以算是因果关系。
但有一点令我欣慰,我可以确定他在性这方面是个自律的人,在我们的婚姻中,即使他不曾允诺什么,但我大概可以安心,他不会随便出轨。
回到家后,整洁的客厅很显然已经打扫过,餐厅里仍旧放着两人份的晚餐。
晏明朗看着我把满满一大碗的米饭吃完,然后问我:“够吃吗?”
我微微红了脸。
他笑了一下:“从昨天我就发现你的胃口好像很好,如果吃不饱明天我会让保姆多做一点。”
我很诚实地告诉他:“早饭和晚饭不多不少,午饭的话这样的碗我可能要吃两碗。”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很多人知道我的食量后都会露出跟他一模一样的表情。
其实我吃很多,可我总是无法理解,吃那么多长不出半两肉就算了,个子也像是跟我做对一样连哪怕一毫米的惊喜都不给我。
吃完饭晏明朗仍旧像昨天一样去了书房,当我知道下午书桌就已经被送来的时候,我也兴奋地跟着他一起去了。
我和他面对面地坐在自己的书桌后。
从澳大利亚带来的东西都已经整理好放在桌子上,我突然想起晏明朗让我把我的证件拿给他,于是收拾整齐,放在一个袋子里放在他的桌上。
他抬头看了一眼,朝我点了点头,又低头看书了。
我走回书桌前,打开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书桌上放着一条网线,我连上网络,很快我的聊天软件就响了起来。
发来消息的是同一个人,在父亲的公司破产之后,我唯一剩下的那个朋友——Eric。
这两天手机流量一直关着,也没好意思询问晏明朗网络密码,就一直没有查看他是否给我发了消息。
其实我在晏明朗让我下载那个聊天软件而打开流量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给我发了消息,可因为我那可怜兮兮的话费余额,我当时并没有查看,虽然下载软件的流量要多很多,可那毕竟是晏明朗的指令。
现在身无分文的我,还是能省则省吧。
看了一遍Eric发来的消息,我回复了他一个胜利的手势:安全抵达[yeah~]
Eric:天啊你终于回复我了,我还以为你被骗去卖器官了!
我:[鄙视]我的器1官真有那么值钱的话三年前我就去卖了。
Eric:说正经的,你的那位怎么样?该不会真的是一个啤酒肚地中海满身脓疮的中年大叔吧?
前阵子跟Eric说了我要来Z国的时候,我们就曾经聊过这个神秘的Z国男人会是怎样的人。用Eric的话说,要跨越半个地球花那么大一笔钱来买一个性伴侣的男人,大概不是长得惨不忍睹就是身患恶疾。
我抬头看了一眼神情专注的晏明朗,一头Z国人特有的黑发又浓又密,硬挺的眉下有一双细长却炯炯有神的眼,高挺的鼻梁不输西方人,形状完美的唇略薄,下颌的线条非常硬朗。
一米八九的个子,光是站在那里就很有气势。
同样的东方人的外形,我就秀气得像个女人,可他却是男性魅力十足。
心里生出些微的嫉妒,却又觉得这种想法有些好笑,我翘了翘嘴角,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飞舞。
我:如果我说他长得比你要帅一万倍你会不会觉得我在骗人?
Eric:怎么可能,长的比我帅气的人就已经不多了,更不用说一万倍!
我忍不住又笑了,正要继续敲打键盘,却听到晏明朗的声音:“在聊什么这么开心?”
我抬起头来,他正一只手抵着下巴,明亮的眼微微眯着望着我。
我不确定他是否介意我跟朋友聊他的事,有些心虚地关掉聊天软件:“没什么……”
我连借口都说不出来,因为我很少撒谎。他听得出我的敷衍,表情凝固了一下,原本的那点温情瞬间消退得干干净净,他低下头,不再看我,说:“我希望你在我面前是透明的。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嗓子有些发紧,我硬着头皮答应了一声。
索然无味地在电脑前坐了半天,却提不起什么精神,我干脆关了电脑,小声询问:“我可以回房吗?”
他掀起眼睑,沉默片刻后,放下了手里的书。
“走吧。”
我怔了怔,直到他走到门边回头看我,才低着头跟了出去。
回到房里,他示意我去洗澡。
站在花洒下,突然想起昨晚黑暗里他摸着我的脸的情景,我无措又茫然地发了很久的呆。
浴室的门被敲响了,晏明朗在外面问我:“你晕倒了吗?”
我连忙应了一声,匆匆冲洗干净。
出去的时候,晏明朗正坐在床上翻阅一本厚厚的书籍,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合上了手里的书,将它放回床头柜。
他似乎又是在楼下洗了澡,我走过去的时候,他身上有和我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
我不动声色地爬上床,尽量挨着床边躺下,离得他远远的。
他看着我在被窝里躺下,关了灯。
就在我松了口气,以为可以像昨天一样相安无事的时候,却感觉到身边的床垫猛地一陷。
黑暗里他罩在我的上方,比平时更为低沉磁性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你应该有心理准备吧?”
我吞了很大一口口水,即使觉得自己再怎么准备都准备不好,可却明白,这是我应该履行的义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