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大雪静静地飘着,凌晨的薄城,大路上只有红绿灯在寂寞地闪烁着,被大雪覆盖的斑马线早就消失了,只是十二点的指针刚至,十字路口的灯都变红了。
红灯停,绿灯行,原本没有任何痕迹的公路雪地上,出现了大小不一,各种各样的脚印,这些脚印很浅,似乎留下脚印的东西都很轻。
十字路口边的破旧筒子楼中,年轻的打工人徐鱼从睡梦中惊醒,他仿佛溺水一样大口呼吸。
忽然他的四肢仿佛被固定在床上一般,徐鱼想要大喊,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满身都是冷汗,肌肉痉挛似地发疼。
他歪过脑袋,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睡在了床的一边,空着的另一边仿佛是留给什么人的。
明明空空如也,但那种奇异地强烈存在感和被注视的感觉令徐鱼恐惧,这不是第一次了,他告诉自己睡着就好了,可惜并没有挣脱这种诡异的情况,反而更加严重。
徐鱼感觉自己的手和脚给四只手紧紧握住,他想要尖叫,可是下颌好像被捏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涎水因为闭不上嘴从口角流下。
“救……”徐鱼如同脱水的鱼一样发出悲鸣,他直勾勾的看着房顶,房顶上空空如也。
真正可怕的是余光触及的一边,一只皮肉青黑,指甲足有十厘米的鬼手出现了。
徐鱼发现那只鬼手在不断靠近他,他用力咬紧牙关,恐惧让他生出巨大的能量,双手更是用尽全身力气挣扎。
“啊——”徐鱼从床上弹起,他的全身都湿透了,没有鬼手,没有压迫感,什么都没有。
十二点不知道何时过去,凌晨一点的时候,十字路口那些脚印早就被新下的雪覆盖了,看不出任何异样,红绿灯交替闪烁着,一切都是那么正常。
徐鱼吐出一口浊气,心道好真实的梦,他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却不知道该打给谁。
借助手机的光线,他发现不对劲,墙边好像站着一个人,徐鱼僵住了身体,心再次提了起来,他屏着呼吸抬起头,不是错觉,就是黑影。
他吓地直接从床上翻了下来,就在此时,灯打开了,徐鱼看了过去,发现打开灯的是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男人。
他皮肤苍白,样貌英俊气质冰冷,仿佛电影里的吸血鬼。
一个陌生人在大半夜出现在你的房间里,多么可怕的事。
徐鱼朝后退:“你要干什么?”
男人朝他走过来,徐鱼的手悄悄握住自己的拖鞋,关键时刻,也就只有这一个趁手的武器了。
“你要钱的话我可以转给你。”徐鱼脑袋清醒,猜测这个男人要么是小偷要么就是强盗,反正小命要紧。
男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要死了。”
徐鱼心里一咯噔,难道此人不是谋财,而是害命,于是他捏着拖鞋踉跄地站起来。
“大哥,我们不认识吧,我就一小老百姓,你何必跟我过不去。”徐鱼继续后退,男人却没有再近一步,他不屑地看了眼徐鱼藏在背后的手。
“三天之内,搬离这个屋子。”男人说完转身就走,徐鱼跟在他身后,发现他光明正大的从自家大门走了出去。
等男人离开后,徐鱼立马过去将门反锁,然后拨通了报警电话。
半夜接电话的是为女警员,问他是什么情况,徐鱼一一说明,当他说道地址的时候,徐鱼明显感觉到电话对面的警员停顿了一下。
“你说的是封泉里四栋301室?”警员重复了一遍,徐鱼“嗯”了一声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间房在半年前发生了一件传遍整个薄城的凶杀案。
挂了电话,徐鱼有些疲惫地坐在椅子上,他的嘴有些干,就拿起桌子上的凉水壶倒水。
一抬手徐鱼的眉头皱了起来,他的手腕周围有一片青黑,一道一道缠绕着,好像被手握住一样。
这让他心里一凉,看向另一只手,也是如此,包括两个脚腕。
徐鱼大口呼吸起来,他想到了那个无比真实的梦,转身看向卧室床,有种发毛的感觉,徐鱼起身将卧室门关上。
他从来不相信非科学的事物,为了留在薄城,他大学毕业后拼命工作,可即使如此也难以凑够一套首付的钱。
自己的父母离异,又各自有了家庭,他成了那个去哪儿都不受欢迎的人,上大学后他们更是消失了一样。
那个时候,徐鱼利用午休的时间发传单,下午上完课立马又去快餐店打工,勉强度过大学四年。
回不去的家乡,留不下的城市,徐鱼想有一个家,慢慢的,这种愿望变成了买房的执念。
可是他一个外地人,没有父母帮衬,如何能买得起房子,就在这时,他知道了法拍房,而在所有法拍房中,只有这一套最便宜,即使它是一间凶宅。
徐鱼抬起头,墙上的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们这一块的片警过来了解了情况。
“这房子你买的?”片警问道。
徐鱼点头,他又接着问:“贷款?”
“嗯,贷款,十年。”徐鱼回答,老片警听完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
“回头我们调小区监控,不过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平时关好门窗。”说完老片警就离开了。
徐鱼关上门叹了口气,他知道老小区虽然靠近市区,交通也方便,可是这里的设施老旧,那些监控还不定有个好的。
姑且不论那个男人到底想干什么,至少他还是个人,而这间屋子里的,徐鱼不愿意深想。
不论什么鬼,都没有穷鬼可怕,相比于很多人二十、三十年的房贷,徐鱼的十年算是少的了,因为他太迫切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这个房子已经押上了他的所有,他不能因为这些诡异事件就此妥协,他没有退路。
徐鱼收拾被子去客房睡,后半夜虽然没发生什么事,可他还是一直失眠到天亮。
带着两个乌黑的黑眼圈,徐鱼去赶地铁,当地铁门关上后,徐鱼拉着把手站着打盹儿,地铁窗户上闪过各种广告,同时像镜子一样反映着地铁里的情景。
徐鱼忽然眼神一缩,他在玻璃上看到昨夜的那个男人就在自己身后,而他,正在盯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