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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清仪平静地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只是隐瞒了他嫁给沈钧是为了报复沈明恪的事情,低声说,“可是,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和你相遇的那一次只是偶然,并非我的谋划。”

    之后的一切,其实也都是偶然,只不过裴清仪里利用了这些偶然。

    

    他在酒吧买醉时遇到了沈钧,沈钧请了他一杯酒,他看着那张和沈明恪有七分相像的脸就跟他回了家,之后的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沈钧相较于他的侄子而言,似乎更喜欢裴清仪这样清淡温柔的类型,裴清仪刚开始还想过像迎合沈明恪一样迎合他,但后来发现,他在沈钧面前只用做自己就好。

    

    沈钧喜欢他原原本本的样子,裴清仪在他身边至少不用像在沈明恪身边那样累。

    男人并没有说什么,似乎是早就深谙于心。

    

    裴清仪心里在打鼓,他有些紧张,但尽量镇定地看向他,视线温柔。

    他在堵,赌沈钧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和沈明恪的事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现在主动跟沈钧摊牌也许还有补救的机会。

    而沈钧只是看着他,目光一如之前的温和,好像裴清仪说的不过是最寻常的事情。

    “说完了?”沈钧问。

    “……”裴清仪低下头,“嗯。”

    他在等待着沈钧的裁决,可男人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他猜不透摸不着,裴清仪不喜欢在他面前这样的无力,想要努力挽救,却不知道力往哪儿去使。

    “你现在和明恪还有来往么?”男人问他。

    裴清仪摇摇头,“没有,我之前就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

    直到今天,他才是在分手后第一次见到沈明恪,给了他一个惊吓不小的surprise。

    沈钧微微颔首,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说,“好,那就早些睡吧,明早陪我去见爸妈。什么如果你还觉得今天不够解气的话,我会让明恪过来给你道歉,不过,你要等个几天,他现在估计还下不了床。”

    “……”

    裴清仪怔了怔,他似乎没太听明白沈钧话里的意思,沈钧已经自然地转到了别的话题。

    

    “您不嫌弃我?”

    

    他从来没跟谁说过这件事情,因为知道被包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更不用说他要嫁的人出身清贵,他已经是高攀。这要是被传出去,绝对是一桩让沈家蒙羞的丑闻。

    

    裴清仪在告诉他的时已经做好了和沈钧解除婚约的准备,毕竟,由他自己主动来说也许还有些许被原谅的机会。

    

    裴清仪不想让沈钧自己查到他和沈明恪的关系,然后让自己在婚后被扫地出门。

    但沈钧却什么都没说,连问都没有问他和沈明恪的事情。

    沈钧只是很浅地笑了笑,说,“说什么嫌弃?我为什么要嫌弃你?”

    

    “三爷……”

    

    “谁都不能保证自己第一次遇到的人就是能携手共度一生的人,能够及时止损就好,没必要抓着过去不放。你现在和他并没有那种关系,不是吗?”

    青年凝重地点了点头,发下誓言,“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沈钧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关了灯,跟裴清仪柔声说了晚安,然后睡在他身侧。

    

    裴清仪在他旁边躺着,没有和往常一样枕在他怀里,他听着男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心里莫名地升起了些内疚的心思。

    

    沈钧对他很好,从第一次见他就是这样,而自己却一直有着别的心思,这一点,裴清仪知道他永远无法做到真正向沈钧坦白。

    

    *

    

    裴清仪睡得并不安稳,梦里是冰凉黑暗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渐渐绝望的黑夜,他疲倦地行走在漆黑一片的野林子里,四周不时传来野兽凄厉的嚎叫声,让人提心吊胆。

    

    

    不知何时,终于走出了林子,背后已经是一片冷汗。

    

    回到市区的国道路灯黯淡,他一个人沿着路慢慢地走,前方似乎没有尽头。

    

    侧躺在床上的青年眉心攒成了一团,嘴唇泛白,额上渗出了细细的冷汗。

    

    裴清仪堕入梦魇,怎么也醒不来,只听到耳边有些焦急的呼唤,指尖动了动,便感觉到暖意,是被男人的大手紧紧握着。

    

    “清仪,醒醒。”沈钧皱着眉,拿着帕子轻轻地擦拭他额上的汗,又紧握着他冰冷的手,“清仪。”

    

    裴清仪胸口急剧地起伏着,双眼蓦然睁开,漆黑的瞳仁紧缩,里面满是失神。

    

    “做噩梦了么?”沈钧扶他起来,眼神关切。

    

    “……”裴清仪怔了一会儿,发了一身的冷汗,只觉得浑身粘腻难受。

    

    他摇了摇头,“对不起,我失态了。”

    

    “以后不要说对不起这个词。”男人一向温柔,但这时却变得强势,道,“你不需要对谁都道歉。”

    

    “……好。”

    

    青年面色苍白得像瓷,他朝男人展开一个清浅的微笑,“先生你先去吃早饭吧,我洗漱过就来。”

    

    沈钧嗯了一声,把为他拭汗的帕子放到他手心上,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嗯。”

    

    裴清仪看着他离开,直到背影再也看不到,才无力地瘫坐着靠在了床上

    

    他往后仰着,大口地呼吸着,线条优美的长颈天鹅一般,却折出了濒死般颓然的姿势。

    

    从喉咙深处升起一身深深的叹息,裴清仪想,他终究还是要彻底和沈明恪撕破脸了。

    

    要做,总是要继续做下去,并没有反悔的余地。

    

    裴清仪简单地冲了个澡,吹干了头发,便去客厅和沈钧一起吃早餐。

    

    吃过早餐,他要陪着沈钧一起去主院向沈父沈母,也就是如今沈家的老爷子老夫人问安。

    

    只要在沈家,每一房的人都要去向辈分最高的长辈去问安,这是一直沿袭下来的规矩,就算在如今的现代,沈家也依旧还是存着这个规矩。

    

    沈钧带着裴清仪过去的时候,沈锋和沈铮以及他们的家眷们都已经到了,沈明烟在看到裴清仪的时候,甜甜地喊着小婶儿早上好。

    

    裴清仪朝她笑了笑,看到她身后并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知道未来几天估计都看不到沈明恪了。

    

    沈父正端坐在正首,他留着长长的胡须,头发白了一大半,不苟言笑,只是瞥了一眼最后来到的沈钧和裴清仪。

    

    “老三,你来得晚了。”沈父的声音不怒自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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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您不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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