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遇没有理会他说的话,秦之承烦躁地坐回沙发,他看了看表,然后迅速地在扶手上按下通讯对讲,赌气似的吩咐道:“安德鲁,立刻,拿针抑制剂来。”
修养再好的人,耐心也不是无限的,以前跟楚遇在一起的时候,秦之承也从来没怎么费心思的去哄过,他现在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儿,只知道久别重逢的喜悦全都被莫名的焦躁和愤怒取代了。
“马上来!马上来!”扬声器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慌乱,而且回复完还匆匆切断了通讯。
楚遇抬眸瞥了眼脸色阴沉难看的秦之承,心里不由有些暗爽。
然而体内燥动的灼热感和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依旧挥之不去,没有办法,楚遇只能缩起身子靠在舱板上,最后他又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之前李文尧车里的烟,手抖着放进了嘴里。
呛鼻的烟味缓缓冲散了原本充斥在楚遇周围的信息素。
秦之承抓着沙发的手猛地用力,无奈捏着鼻梁哄道:“小鱼,把烟灭了,这样很危险。”
楚遇脑子清醒了很多,耳边仿佛还听到了秦之承捏碎扶手的声音,他漫不经心地将只抽了两口的烟掐灭在手边价值不菲的地毯上,冷道:“放心,我也没打算和你同归于尽。”
随着机械的提示声响起,电动门徐徐开启,除了一阵琐碎的脚步声,还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你骗人,要,见爸爸!你个坏蛋!”
只见一个长得跟秦之承很像的金发小男孩亦步亦趋地跟在安德鲁屁股后面,嘴里含糊地说完后,就直接扑了上去,用吃奶的劲抱住了安德鲁的腿不放。
“你老老实实地回床上去睡觉,叔叔就让你见爸爸。”
安德鲁一边拖着挂在自己大腿上的臭臭,一边翻了个白眼,要不是看在特里斯坦给的一百万的面子上,他才不愿意跟这个浑身奶臭味的小破孩多说一句话。
安德鲁一脚刚跨进会客区,两头大型野兽的目光瞬间狠狠钳在了他身上,加上满屋子特级Alpha宣示“领地”的信息素,他在原地思索了几秒,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走上前。
“爸爸!”
看见楚遇坐在地上,臭臭立马松开了安德鲁的大腿,呼哧呼哧地跑到楚遇身前,他蹲下小小的身子,一边用白胖胖藕节似的小手胡乱摸着楚遇的右腿,一边嘟起小嘴凭空吹了吹,咿咿呀呀装作老成的声音简直有趣极了,“好了好了,腿不痛了,腿不痛了。”
轻车熟路的样子,仿佛经常这么安慰楚遇。
臭臭奶声奶气的嗓音让楚遇气消了大半,他摸了摸自家儿子头顶柔软的金发,接着满眼怀疑地瞪向秦之承,“你不是说我儿子睡着了吗?”
把昏迷的自己绑来飞机上不说,还骗他臭臭已经睡着了,这叫楚遇怎么能不怀疑。
秦之承见到楚遇眼里的戒备,明白楚遇肯定是误会了,他赶忙用余光斜向一旁的安德鲁,皱眉道:“安德鲁,我需要你的解释。”
安德鲁听到秦之承在叫他,这才敢抬头往那边看去,这一眼不看还不要紧,一看他就生怕被灭口,只见秦之承身上原本笔挺服帖的高定西装不知何时变得皱皱巴巴的,考究的领带也像泥鳅一样弯弯曲曲地挂在脖子上,安德鲁憋得难受,他还是第一次见男人这么狼狈的样子。
“楚遇,几年不见了。这是你儿子啊,真可爱。”安德鲁挪到秦之承身边站定,他先是扯着嘴角笑了两下,然后心虚地竖起食指挠了挠额角,“他本来的确是睡着了,但在你们上飞机后没多久就又醒了。”
空气中平白多出了两个Alpha的气味,楚遇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他朝安德鲁伸出手,问道:“别废话了,抑制剂呢?”
安德鲁知道楚遇现在状况不能轻易靠近,便直接将手里抑制剂隔空丢给了他。
楚遇接过抑制剂,熟练地往自己的腺体上注射,而臭臭就习惯性地蹲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没过多久,所有不适的感觉慢慢消失,楚遇仰起头舒服的长吁了一口气。
“臭臭,到爸爸这儿来。”
臭臭揉了揉眼睛,扬起红扑扑的小脸顶进楚遇怀里,随后扁起肉嘟嘟的小嘴巴,问道:“爸爸,这里是,哪儿啊?臭臭想,回家了。”
楚遇愣了愣,说实话他自己也不知道要被秦之承带去哪儿,毕竟当初自己对秦之承做了那件事后,也没想到能躲那么久,回想起这三年多几乎每天夜里都在害怕自己被秦之承找到,现在也总算可以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发热期注射抑制剂十分损耗身体,楚遇疲惫地阖了阖眼帘,他喉结上下鼓动着,强撑起精神安抚着臭臭,“臭臭听话,爸爸带你出去玩两天。”楚遇哄骗起自家儿子眼睛也不眨,他用指尖隔着衣服搔了搔臭臭的小肚皮,“我们臭臭之前不是说想坐大飞机吗?我们已经在大飞机上了。”
“大灰机!”臭臭兴奋地叫了一声,脑袋上霎时出现了一对橙黑相间的虎耳。
看着儿子被逗得咯咯直笑的滑稽模样,楚遇脸上也挂上了浅淡的笑。
这时的楚遇眼里浮现出了秦之承从未见过的感情,他心里不禁感叹起来,这个落拓不羁、玩世不恭的小老虎,有一天居然真的成为了一个父亲。
就在这时,安德鲁用胳膊顶了顶秦之承,在他耳边小声打趣道:“特里斯坦,你儿子跟你一样有两副面孔,而且巧的是,你们都是见到楚遇就走不动路。”
秦之承深深的看一眼安德鲁,皮笑肉不笑地威胁道:“明天下了飞机我再跟你算清,弄醒我儿子的这笔账。”
说完,秦之承悄声走到楚遇面前,独留下安德鲁站在原地,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一百万就这样没有了?
楚遇尚有意识,他双眼紧紧盯着视野中高大的男人一步步的向自己走近,可他还没等秦之承在面前站定,眼神就逐渐失去焦距,昏睡了过去。
“爸爸,爸爸。”臭臭见楚遇突然不说话了,还以为爸爸是在跟自己玩游戏,于是小手兴冲冲地拽住楚遇的大衣拼命地摇着,直到被秦之承抱起来前还在呀呀叫喊着,“爸爸,爸爸!”
血缘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臭臭落在秦之承手里的那一瞬间,就乖的一动不动,只见臭臭拧着一张小脸,晃动着两条白玉小腿,两颗猫眼宝石似的小眼珠眨巴眨巴地看着面前味道熟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