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后,就看见我妈满脸担忧地坐在了我床边,手中还端着碗黑糊糊浮着一层烟灰的东西。
那碗东西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呛味,闻得我胃里酸水翻滚,作呕想吐。
见我睁眼了,我妈着急地问:“你做噩梦了?”
我出神回想了片刻,随后对她点头,“妈,你怎么现在回来了?”
前两天我给她发消息,她说要初九才回来呢,也就是明天。
怎么这一觉醒来,她就回来了?
我妈没回我的话,将她手中那碗黑糊糊的东西递到我跟前,语气凝重:“把这碗香灰水喝了。”
垂眼看着眼前那碗……香灰水,我捏住鼻子,冲她摇头:“我喝这东西干嘛,我又没被什么东西给缠……”
最后一个‘住’字还未出口,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眼中不敢置信地看向了她,我双唇微微颤动,“妈……你都知道了?”
“不能说是都知道了,”我妈顿住了话音,睨我一眼,继续说着:“你肚子内的那个孩子,不能留下。”
“不然死得就该是你了。”
死得就该是我了……
听到这句话,我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
连忙握住我妈的手,心中很是害怕的问:“那我肚子里这个……去医院,能打掉吗?”
我妈将手伸到了我肚皮上,用力地揉了几下,才给我答案:“把那碗香灰水喝了。”
听了我妈这番话,我赶紧端起左手的碗,一口气闷下去,闷个干净。
我妈是我们村看事的香婆子,手中一把香,可知凶吉善恶。
她看事还很灵,凡是她看过的人家,绝不会有二次怪事发生。
香灰水下肚没多久,胃里泛起一阵疼痛,就如同有人用针扎似的,疼得我在床上打滚。
我妈也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袋子的血。
手一撕,塑料袋内装着的血洒得我满身都是。
带着腥味的血钻入了口腔内,我的胃更疼了。
我妈把我扶起来,揉着我肚子,对我说:“肚子里的那团东西你都怀两个月了,打的时候疼是必然的。”
要疼也不应该是肚子疼吗?我不理解地抹着脸上的血,问她:“妈,我胃……疼得难受。”
“妈,我是不是快要没了啊!”
“妈,我还有个轿子没扎,如果我死了,你记得告诉我爸一声。”
“妈……”
我正和我妈交代遗言呢。
忽然间,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吹得天花板上的吊灯不停地晃。
肚子上也不知何时多了一只苍白的手,轻轻的揉着我的肚子。
揉了几下后,胃内的痛意消散了。
顺着肚子上的那只白手往上看,就瞧见了一个身穿藏蓝色长袍的男子。
长发如墨,披散在肩头。
脸色惨白,没有血色。
我认得他!
昨晚在梦里又和我那啥的那个纸人!
后背上起了冷汗,我声音颤抖地看他:“你……你来找我……想干什么!”
我妈像是看不见我眼前这个纸人似的,以异样的眼神盯着我问:“莲莲,你在和谁说话呢?”
刚打算告诉我妈,却见眼前纸人的嘴角勾起,笑容泛着阴冷的寒意,威胁我:“如果你想看你妈手中的香断了,就将我在这儿的事情告诉她。”
听此,我连忙扭头,冲我妈摇头道:“没……没谁。”
我妈将信将疑的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随后睨了眼我眼前的纸人,对我道:“你先躺下缓会儿,等过个十几分钟我再来看看你肚子里的那个东西下去了没。”
“那我这一身血,什么时候洗?”身上的腥味愈发重了,熏得我想吐。
我妈把被子替我捂好后,才说:“你身上的是混了香灰的公鸡血,要洗也得等你肚子里的东西没了再洗。”
没了再洗?那我身上岂不是要臭了?
我妈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屋子。
出屋之前,我妈抬手在我肚子上按了按,按得我肚子里的东西在动,才松开手。
那个纸人见我妈走了后,飘到我的跟前。
他抬手捏着我的下巴,声音低沉染上了几分的怒意:“我的孩子,你敢动个试试?”
捏我下巴的手是用纸糊的,薄薄的一层,肉眼都能看见里面的木条架子。
下巴被这纸手捏得生疼,连眼角的眼泪都疼出来了。
突然想到枕头下还放着刮眉刀,我将手背到后面,伸进去摸到刮眉刀后,把盖弄开。
刮眉刀那么锋利,肯定能把这纸给捅破。
想到这儿,我握着刮眉刀,急急地朝下巴处的纸手捅去。
那个纸人看见了我手中的刮眉刀,不仅没有怕,还对我轻嘲道:“不自量力。”
刮眉刀的刀片落在纸手上时,并没有像我想得那样,被捅出一个窟窿来。
刀尖只是在那纸手上划了一道伤痕。
紧接着,那条伤痕里溢出了血。
殷红的血浸透了整只手,浓腥味聚成一缕,钻入鼻腔内。
纸人还会流血?!
纸人怎么可能会流血,又没有肉……
可眼前的这个会流血的男人,明明是个纸人啊!
想法从脑海中冒出后,我就更加瘆得慌了。
捏着下巴的手,不知何时松了。
我赶紧蜷缩起腿,抬起屁股往旁边挪,直至后背贴墙后,动作才停下了。
纸人看着他那只被血浸透了的手,随后抬胳膊,广袖在我眼前一挥。
我发现我自己坐在了一块石碑上。
因着是夏天,我穿的很少,石碑的凉意透过睡衣,传到皮肤上。
眨眼间,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纸人朝我逼近,将头抵在我肩头上,冰凉的气息喷洒在耳边,教我身子一震,险些从石碑上摔下去。
“若是让我再次发现,你动了要杀我孩子的心思,你家里扎的那些纸马金童玉女,就该给你爸妈用了。”
说着,那纸人的手就深入我的睡衣内,指腹在我肚皮上游离着。
凉凉的触感让我身子一耸。
肚子里的东西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一跳一跳的,跳的我肚子阵阵疼。
尤其是那指腹划过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似的,又烫又热,想要用一把水来扑灭。
那纸人见我皱起了眉头,神情痛苦,复冷笑地问:“疼吗?”
废话!
用一把火来烧你肚皮,你会不疼?
我在心中腹诽着,脑袋下意识地往下点两下。
那纸人将手指从我睡衣内抽出,淡淡地道;“这次算是给你的教训,如果让我发现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