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这位紫衣外绣着牡丹花的男人,是沐凌轩的宛贵人。
宇凰王朝男多女少,历代后宫几乎全为男妃。皇子皇女,也多为男妃所出。
宛贵人是礼部员外郎的次子叶冉,七年前与沈云景同在太学读书。
叶冉的容貌学识都为佼佼者,本在太学出尽了风头。而沈云景虽出身将门,但博识强智,又活泼机灵,一入太学被众人捧在手心。叶冉与之相比,宛若云泥之别。
叶冉心胸狭隘,当时便记恨上了沈云景。后来他一心攀附被封为太子的沐凌轩,以求荣华富贵。而举朝皆知,沐凌轩心仪之人,正是处处抢了叶冉风头的沈云景。
沐凌轩即位后为笼络人心,果真将叶冉收入后宫。传闻叶冉床笫之间颇有伺候人的本事,是为数不多在后宫混得如鱼得水的嫔妃。
如今沈家遭罪抄家,倒了大霉。叶冉自是上蹿下跳,瞅着机会便要羞辱曾令自己妒恨发狂的沈云景。
“沈小公子,皇上的手劲儿大不大呀?”他伸出指甲,摩挲上云景青紫的嘴角。
被叶冉脸上的香粉味儿熏得后退一步,云景拨开他的手,“皇上文韬武略,何止手劲儿大。这身子上头和下头的力气,可都一般大。昨夜弄得人痛得要死,还停不下来呢。”
叶冉变了脸色。
他不明白,知书达理的沈小公子,脸皮何时变得这么厚。
扯了扯被沐凌轩撕破的前襟,云景重新在镜子前坐好,对着青沚气定神闲道,“继续梳头。梳完了,给叶公子倒杯茶送客。”
叶冉慢慢看清了烛影下,云景白皙的脖颈上,深深浅浅的粉色吻痕未褪。
一团妒火,在叶冉心间熊熊燃烧。恼羞成怒中,他瞥见镜台旁放着的的金樽,突然走过去端起。
“这皇上御赐的鸩酒,沈小公子打算几时才喝?”
鸩酒?
云景收敛了笑意,抬眸朝宛贵人望去,又看了眼青沚。
青沚连忙跪下身子,“这酒确实是昨晚皇上带来的。只是皇上没有说有什么用途,也没说要谁喝……”
昨夜看着沐凌轩的侍卫端着酒壶随行,青沚的心就凉了半截。他虽是也是头一次入皇宫,却听闻过黄金壶嵌玛瑙,定是盛了毒酒的说法。
好在一整晚,沐凌轩只专注于如何临幸云景。青纱帐中传来的凄惨求饶,虽快揪碎了青沚的心,清晨见沐凌轩离开之时,云景好歹保住了性命,青沚一拭满脑门的汗珠,总算舒了口气。
叶冉的脸色,更加青红不定。
赐沈云景毒酒,是他当着父亲的面,和沐凌轩撒娇时得到的应允。但他明白沐凌轩对沈云景余情未了,生怕他们一夜恩情,沐凌轩就起了放过沈云景的心思,这才起了个大早,急急赶来补刀。
瞥着叶冉青紫的脸色,云景一笑,“这么说来,这东西真是危险。青沚,还不拿出去倒掉!”
见青沚急忙挺直了身子伸手,叶冉突然反手扯住了他的手腕。
“方才见了本公子,为何不行礼?”
手腕被叶冉的长指甲抠出深深的血痕,青沚痛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贵……贵人见谅……昨夜接皇上的驾,接二连三事情颇多。青沚一时没回过神……”
谁想这句话,更惹怒了叶冉。
“前日,皇上当着我和父亲的面亲口说,赐死沈小公子。皇上金口玉言,鸩酒都带来了,你们若是轻巧倒掉,岂不是大不敬之罪。”
生怕叶冉落井下石对云景不利,青沚连忙跪下身子,磕头如捣蒜,“求贵人开恩……是小人办事不利,和我家公子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想要化解这件事,倒也不难。鸩酒乃御赐,可不能随便进了泥淖水渠,得有活人的身子来盛。”叶冉一抿唇,抬眸瞪着青沚刻毒一笑,“既然你这么护着主子,就替他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