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脚步声靠近,柳元抬眸便迎上了此时风风火火走进辞君殿的吴之舟和释卿云。
他眉头一蹙,胡乱擦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敛了敛心神,“之舟,你真的是越来越胆大呢,这后宫之地,你也是想进就进呢?”
“唉,微臣不进来,怎么有机会嘲笑一下君主这个哭包呢,再说拉,刚刚在朝堂之上,君主看到我的英姿没有,看看那些文官被我说的啊,那脸色叫一个好看,快,夸夸我,君主夸夸我。”吴之舟拍了拍柳元的肩膀,熟络得没有一点君臣之分,看得释卿云不由得额角一跳。
“嗯?夸你,你如此胆大妄为的敢拿君主开玩笑,你家将军可曾知道?”柳元挥掉吴之舟的手,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褶子,佯做叹息,“看来军中生活确实是太枯燥乏味了,是时候给我们的纪将军许一门婚事呢,果真是男大不中留啊,我记得钦少师家的公子,钦长歌不错,明眸皓齿,朱唇含丹。”
“啊这,不行,他是个男子。”吴之舟瞪圆双眼,丝毫忽略了自己也是个男儿身。
“那就侯府千金,也不错,婀娜多姿,身形婉约。”
“啊,不行不行,我家将军怎可娶个双腿残废的姑娘做夫人。”
“莫要胡言,那姑娘,年芳十八,生得是亭亭玉立。”
“不不不,君主有所不知,我家将军若是敢要,微臣就敢去废了那姑娘的腿。”
柳元听得额角一跳,看来将士们给吴之舟取了个疯批将军的称号,果真是贴切又形象。
突然,他只觉肩膀一顿,回眸一看,发现吴之舟正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那力度,没个轻重,竟是将柳元痛得有些龇牙咧嘴。
看着柳元吃痛的表情,释卿云甚是心疼的俯身鞠躬,“君主,是否要请御医前来查看一下伤口?”
“微臣这力度,不应该吧,君主,你莫不是有伤在身。”吴之舟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
他拉过柳元的肩膀,十指十分利索的扯下了他的衣裳。
只见柳元白皙圆润的肩头有着道道疤痕,旧伤之上添新伤,似乎从未痊愈过。
“君主…”吴之舟欲言又止,眉头微蹙。
“无妨,我自己弄的,死不了,用不着大惊小怪的,几道伤痕而已。”柳元面无表情的拍掉吴之舟的手,快速的将衣裳掩好。
看着吴之舟呆愣在原地,柳元皱眉,双手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那柔软的指腹也平复了藏在他眼底的一丝烦躁。
随即,他自嘲的轻笑了一声,好像在凤辞面前,他从未克制过自己的暴躁和任性。
这世间也无人再如他那般诚心诚意的由着自己吧。
“君主,没想到你口味挺重,还喜欢自虐。”吴之舟好没眼力劲,哪壶不开提哪壶。
释卿云自是察言观色惯了,一眼便瞧出了柳元极力克制的不耐烦,他推了一下吴之舟的肩膀,躬身施了一礼,“微臣和吴将军多有鲁莽了,还请君主见谅,微臣和吴将军这就告退。”
“之舟啊,看来此番前去辞城,还需得让你家将军教你学学规矩呢。”柳元挥挥手,露出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笑容,“且先退下吧。”
“啊,我,别啊,君主。”
语毕,柳元便目送释卿云推搡着吴之舟,离开了辞君殿。
离开之际,柳元看到释卿云的目光在整座辞君殿中徘徊了一下。
在柳元看来,整个庭院所有的陈设与物品的摆放,除了儒雅和素雅,便只有简单这一个词来形容呢。
庭院之中,繁花盛开,没有多余的一丝杂草,看得出来平时经常有人打扫,此刻,一木制摇椅在庭院里摇晃得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在这空旷无人的辞君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翌日清晨,晨光熹微,天空泛着微微鱼肚白,一轮红日刚刚浮出云层,还带着些许柔和的光。
君主柳元,御驾亲征辞城,以鼓舞前方战士,能为他们脚下的土地浴血奋战并能旗开得胜。
武将喜来,文将忧,君主不在朝中掌握大权,这无疑就是使得整个国家陷入了空城的状态,但凡有一国趁虚而入便能使得他们溃不成军,国破家亡。
可君主之威,无人敢抗,送行的这一天,满朝文臣的脸上皆是挂着无可奈何的笑,柳元身着戎装,英姿飒爽的端坐在马背上,睨着众人,声如洪钟,“朕定当凯旋,国在,家在,国若不在,朕,便已亡。”
随着话音刚落,整装待发的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离开城门之际,柳元回望了一眼自己守护了十年的玄苍国,此国,国泰平安,风调雨顺,然而,他心里百般滋味。
目光流转,柳元看到释卿云的身影出现在城之一隅,此时,吴之舟策马靠了过来,顺着他的目光,亦是回望了一眼,笑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君主,是不是看上那释大人了?”
“胡言,你这规矩果真是没学到位。”柳元正色,佯怒。
“呵呵,那君主对这释大人处处留情,往日朝堂之上,若是有哪个做臣子的敢辩驳,你可是立马就给拉下去施以仗刑呢。”吴之舟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样子。
“你不觉得,他和如疏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嘛。”
此话一出,吴之舟沉默了,柳元亦是目视前方,仿佛玄苍国外能给他的内心增添些许宁静。
活在凤辞曾为他守护的玄苍国内,他总觉得既压抑又愧疚,但是又想好好守护着。
大军声势浩荡,步伐统一,不出半日,便以在日落黄昏时分,到了一处两面环山的峡谷。
此处山道冗长,地势险峻,既是入辞城的要道,也是一条捷径,鲜少为人所知,当擎云国的士兵出现在峡谷两侧的山上时,柳元眉头微蹙,身躯被吴之舟死死的掩在了身后。
“为何会有伏兵?”柳元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将四周的玄苍国士兵震慑得一个个如塞糠似的。
“君主,朝中有奸细,暴露了我们的行踪,你且速入辞城,我等断后。”吴之舟手持长剑,视死如归,将身后的柳元往辞城的方向推了一把。
与此同时,擎云国的士兵迎面而下,双方将士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