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黑压压的乌云聚拢在通地神猿峰的顶上,禁地内,霞光越发汹涌,五彩神芒也变得越发璀璨,仿佛山雨欲来。
轰隆隆,一道闪电在通地神猿峰边上闪过,近得触手可及,那道雷光有百丈宽,使得通地神猿峰亮如白昼。
窗外吹进阵阵寒风,使得石屋里尘土飞扬。
而牧瘟一直趴在窗户后面看着禁地。
突然之间,禁地内亮起一道璀璨的金光,光芒直冲云霄,染白了半壁夜空。
屋内亮如白昼,而牧瘟慢慢适应了那璀璨的光芒以后,抬头看,只见禁地内的一座小峰顶上有一枚璀璨的金蛋。
那枚灵蛋光芒流转,灵气汹涌,宛如盘古开天地时留下的一块神石。
而这时候,只见一个浑身笼罩着黑雾的鬼魅从桃花潭里面漂浮出来,在他的身后还有几十个脚不沾地的白袍老人,他们浑身湿漉漉的,头发垂在腰间,肌肤呈现出骇人的苍白,两只手上都是乌青的指甲,反射有骇人的寒光。
牧瘟突然捂住了嘴巴,只见那黑色的鬼魅带着十几个白袍老人飞到了金蛋的周围,各自盘膝坐下,悬浮于空,仿佛静等金蛋渡劫!
这时候,在通地神猿峰的山腰,几个弟子站在七猿神殿的飞檐下站岗,他们望着山顶阵阵发亮的云层,仿佛对山上的异象早已见怪不怪。
轰隆!一道青雷从天而降,气势如虹,让山巅的古林簌簌,而那个鬼魅突然带着通地神猿峰的历代峰主抬起手,祭出一道各色神光,逆天而上,与青雷碰撞到一块儿!
轰隆隆!青雷炸裂,漫天都是噼里啪啦的电弧,刺眼的光芒使得天空亮如白昼,一阵狂风卷来,石屋的屋顶吱吱响动,摇摇欲坠。
“不好!”牧瘟大叫一声,赶紧夺门而逃,但他刚出门就被狂风刮进了旁边的溪流,狼狈之极!
接下来,又有七道天雷落下,皆指峰巅的灵蛋,但都被那些水潭里走出来的半人半鬼的峰主们挡下了,而那帮人的气势越发骇人,似乎非要跟老天作对一样。
但随着第九道天雷的酝酿,天空中泛滥出红色的腥光,好像天崩地裂在即。
突然间,灵蛋突然出现一道裂纹,五彩霞光化成浓郁的霞雾,从里面喷涌出来。
但没有历经最后一道天劫,那枚灵蛋似乎始终不能修成正果,所以那个鬼魅带着那帮白袍老人回到了桃花潭边上,远远观望渡劫的灵蛋,选择不再插手!
“轰——隆隆——”猩红的天雷劈下,吓得一道金光从蛋缝探出头来,仰望天空。
只见虚空破碎,通地神猿峰一阵巨颤,而那道金光看到天威浩荡,恐怖如斯,它突然从蛋缝里挤了出来,并且慌不择路,向着禁地之外飞去,还用凄厉的声音大喊:“救命啊!救救本神兽啊!天雷滞销啦,谁来带走天雷啊!:
那个笼罩在黑雾中的鬼魅看到这一幕,嘴角微微抽搐,转身回到了桃花潭里。
“它居然逃跑了......”牧瘟看到那只璀璨的金鸟朝自己扑来,顿时睁大了眼睛。
“救命啊!”牧瘟跳起来就跑,但金鸟瞬息万里,瞬间扑在了牧瘟的身上!
“要死啦!这是什么东西!”牧瘟满脸黑线,吓得脸色惨白,只见天雷所过,古林摧毁,山石炸裂,尘埃蔽日,狂风如刃,但天雷撞倒了禁线上,就像是触碰到了天道,突然瓦解,毫无踪影!
乌云渐渐消散,天空渐渐恢复平静,牧瘟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还没醒悟过来发生了何事!
在他的中庭之内,那只金鸟正蜷缩在死海上瑟瑟发抖,良久不见天雷落下,它慢慢地抬起头,察觉到外面已经风平浪静以后,突然傻住了,再看牧瘟死气沉沉的中庭,它突然哈哈大笑,说道:“绝灵之地,没想到居然真的有绝灵之地!真是天助我也!”
牧瘟听到小腹内传来异响,差点瘫软在地上,他哭丧着脸说道:“妖祖宗!你是何方神圣啊,我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求求你赶紧从我的身体里出来吧!”
“废物好!废物妙!废物呱呱叫!”那只浑身金灿灿的金鸟在牧瘟的中庭内手舞足蹈起来,听得牧瘟满头黑线,恨不得掐死它。
但金鸟还是从牧瘟的中庭飞出去,仿佛天雷消失以后,它身上的金芒也消散了许多,它还是抬头望天,等到半个时辰,眼看苍天一片死寂,是真的放过它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牧瘟心有余悸道。
“本座乃是荒洪就诞生下来的异种,五万年结蛋,五万年孵化,五万年生灵,五万年破壳,总共二十万年,生来就是寻祖境界,而且器宇不凡,威势浩荡,堪比始祖,所以以崇明为名!凡万族与我相遇,必得跪地谒见,区区人族,还不跪下?”
金鸟的光芒渐渐黯淡下去,而牧瘟看着它却没说话,甚至咽下口水,不知如何应对。
“一定是被本座吓傻了,看你救过我一命,本座且饶你一次。”崇明鸟看到牧瘟吓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暗自得意,它低头望着溪水,想瞻仰一下自己的绝世容颜,只见河面上倒映着一只土鸡似的野鸟,虽然身上的翎羽有着淡淡的五色光芒,但颜色晦暗,反倒像是被劣质的颜料画上去的,而且尾巴只有半截,最让它受不了的,它居然是只秃头鸡,不是不是,秃头山鸡!
“哇!这是怎么回事!”崇明鸟突然扑腾起阵阵尘埃,仿佛伤心欲绝,大喊道,“一定是天劫未满,害得本座......可这模样,真是羞死鸡了!”但紧接着,通地神猿峰的山巅上又传来了一声哀嚎:“本座的修为又去哪了啊?”
牧瘟抹了一下鼻子,指着边上的石屋,恭恭敬敬道:“崇明妖祖,要不要去寒舍坐坐,会不会是刚刚渡劫,所以实力还没有回复?”
崇明鸟眼睛一亮,喜道:“小子,算你识相,等本座恢复实力以后,本座再重重赏你!”
七八日以后,黄昏沉沉,崇明鸟肥硕的屁股压在树枝上,似乎极为苦恼,而牧瘟盘坐在树下,吞云吐雾!
“崇明,要是没办法就算了,你少渡一道天劫,这也是无法挽回的事情!”牧瘟看到还在树枝上黯然神伤的崇明鸟,忍不住宽慰道。
“你不懂本座的悲伤。”崇明鸟用翅膀撑着脑袋,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师弟!六师弟!”树林里突然传来白老大的声音。
牧瘟赶紧站起来,又担心树枝上的崇明鸟会被发现,于是挡在了白老大的面前,说道:“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今天是师傅检查大家修为的日子,所以我特地来接你。”白老大解释道,突然间,他看到树上的崇明鸟,惊道,“六师弟,你快看,树上有只掉毛的山鸡!”
崇明鸟的秃头突然深深埋在脖子里,只感觉这二十万年的孕育只是一场笑话!
牧瘟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说道:“大师兄,咱快走吧,师傅肯定等急了!”
“不必!不必!等我先把这只山鸡抓回去炖了做宵夜!”
白老大突然撩起袖子,吓得牧瘟赶紧拖住他,喊道,“大师兄,它是我在山上唯一的朋友,求你放了它!”
崇明鸟瞥了一眼白老大,目光阴寒,仿佛极为不屑,而在下一刻,它沉着脸站起来,突然扑腾着翅膀逃走了。
“......”
“好吧,那咱们走吧!”白老大看到那山鸡没了影子,不禁心中惋惜。
“大师兄,师傅难道要常常检查我们的检查修为?”
“那是自然!六师弟,你的中庭内还没灵气吧?”
牧瘟咬紧了嘴唇,不知如何解释。
“没事的!你是绝仙体,要想吸纳灵气得靠机缘,咱师兄弟几个都在帮你想办法呢!”
“绝灵体?”
白老大跟着牧瘟来到山脚,说道:“师傅为你查了不少古籍,才知道你是绝仙体,中庭荒凉,不能容纳灵气,所以就算把你扔到灵泉里面,你顶多是被淹死,也不会爆体而亡!”
牧瘟恍然大悟,却选择了沉默。
两人踏云而去,回到了白老大他们的住处以后,只见黄二胖跟大脚三正在屋子里正襟危坐,也就大憨二憨在外面捡石头,他们突然看到回来的牧瘟,赶紧跳起来大笑道:“大哥!大哥!我们在这儿呢!你来接我们了吗?快带我们走!这里的饭菜难喝死了!”
白老大看到大憨二憨,脑袋都快炸了,他赶紧解释道:“六师弟,你的两个哥哥是越来越难对付了,我们这主要是喝灵汤,第一天还能勉强灌下去一勺,后来汤喝多了,力气也大了,我们都快抓不住了!你二师兄昨天还被他们打了一拳,眼窝还黑着呢!”
“大师兄,难道鸡汤不好喝吗?”牧瘟一愣神。
“一只鸡,半锅药。”白老大偷偷告诉牧瘟。
牧瘟讪笑两声,但他也知道大憨二憨闹腾,于是落地之后,他沉着脸,一把揪住他们的耳朵,喝道:“灵汤都喝不完还怎么当仙人?都给我去喝汤!?”
大憨跟二憨脸色一白,赶紧跑到屋子里,端起桌上的一碗鸡汤舀了两勺喝下,突然间,两兄弟大汗淋漓,神色痛苦,但过了儿一会儿,两人放了几个屁以后就好了!
白老大三个看到大憨二憨这么好骗,突然鼻子一酸,感觉这几天的委屈都白受了!
屋子里,突然传来段涯明冷漠的声音:“还站在外面干什么?”
牧瘟跟白老大赶紧走进去,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每个人的位子上都放着一小碗鸡汤,而段涯明的玉碗里却放着一根鸡爪,众人端起碗慢慢用过晚膳,最后每个人的碗里剩下不等鸡汤!
这鸡汤确实药味浓重,而且灵气浓郁,一口喝下去,就像是烈焰一般,从喉咙烧到小腹,差点就让牧瘟吐了出来。
段涯明一一瞥过,见到白老大三人的碗底还留着几滴,忽然拿起拂尘在每个人的脑袋上一敲,喝道:“好逸恶劳!好逸恶劳!天天干什么都不知道,这通地神猿峰最好的差事都给你们了,结果几个月过去连碗灵汤都喝不完!老白,尤其是你,二鼎边缘都徘徊多久了?”
白老大赶紧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但黄二胖赶紧替他解释道:“师傅!师傅!大师兄也是舍不得这美差,这才故意压着境界吗?你要是让大师兄放开修为,那他还不得冲破九鼎,一举达到雾海巅峰!”
段涯明又拿着拂尘一敲黄二胖的脑袋,怒道:“你还有闲心管老白,你看看你自己,说得难听点,一头猪吃这么多灵药也该飞了!”
大脚三突然笑出了声,等他看到黄二胖瞥着他,他顿时脸色煞白,浑身发抖,赶紧解释道:“师傅!别怪二师兄!他,他,他忙!”
黄二胖差点吐出一口血,他们三兄弟曾一起约好,每次师傅骂人的时候都互相帮忙推脱,因为给自己找借口就是顶撞师傅,唯有此法才能蒙混过关!
但大脚三此言一出,无疑是把黄二胖推到了死角。
“忙!忙着睡觉是吧!”
大脚三赶紧谄笑道:“师傅别气!别气!二师兄看着堕怠,其实是咱们这最勤快的!你气坏身子划不来啊!”
段涯明瞪了黄二胖一眼,又转头看着大脚三。
大脚三忽然腿一软,正要抱着段涯明的大腿就要嚎啕大哭,但段涯明一踢腿,骂道:“滚开!”
“遵命!”大脚三立刻不羞不臊地站起来,看得众人一阵鄙夷。
段涯明又看着两个互相捏鼻子抓耳朵的大憨二憨,转身对白老大问道:“老白,你把九鼎篇教过他们没有?”
“师傅,全都教过了!这兄弟二人悟性极高,看字不懂,看图傻笑,不知不觉就学会了,等您下次再来,他们一定都是一鼎巅峰了!”
段涯明一甩拂尘,冷冷道:“加灌鸡汤!两鼎!我要用灵药把他们的修为砸出来!”
白老大等人冷汗涔涔,心道师傅就是豪气!
这山上的弟子每天都只能喝兑水的鸡汤不说,哪想师傅一句话,就要拿灵药砸出两个高手来。
段涯明又看着牧瘟,总觉得极不舒服,他抓住他的手,将一股灵气灌进去,却发现牧瘟的中庭穴还是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一丝灵气!
果然是绝仙体,能够免疫所有的灵气,但段涯明始终都弄不明白,三蝉玉凤草的灵气到底哪去了?
史册上也没有解释清楚,只有一句有用的话,‘绝仙之体,世出东洲’!
段涯明忽然又心烦意乱起来,他将牧瘟的手扔在桌子上,问道:“你去山上也有好些日子了,难道都不曾通灵吗?”
牧瘟沉默良久,“弟子无用!”
段涯明紧盯着牧瘟的脸庞,想看出点猫腻来,但过了许久,他无奈道:“既然你执意留下,那等你在山上年满一年,磨过性子以后,你就回来吧!”
牧瘟的眼睛一亮,赶紧抱拳道:“多谢师傅!”
段涯明根本不理会牧瘟,径直走到屋外腾云而去。
而白老大等人也错愕原地,突然,白老大笑道:“六师弟!大喜!大喜!那山上荒芜一片,一辈子也走不出一个仙宗来!只要你能回到这里,有灵丹神药辅助,就有一丝突破的希望!”
牧瘟也想不到事情会有转机,他不由得眼角微湿,笑道:“多谢各位师兄照顾!不管我以后能不能登上修仙路,你们都是我最亲的人!”
黄二胖大笑道:“那是当然!爹娘不过百年相伴,但道友却也是千年相陪!”
鸡舍里顿时充满笑声,连大憨二憨也拍着手大笑道:“大哥一块喝灵汤!喝灵汤!”
众人再次大笑,等到戍时,白老大将牧瘟送到了通地神猿峰的山麓下,跟牧瘟一抱拳后腾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