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放学,易南知才看到沈东发的信息。
【brokenheart----东】:哥,招租那事,前两天有人联系我了,说是周六就搬进来。
【易南知】:这么快?不先看看房子?
【brokenheart----东】:不知道,可能那人急着住也说不准。
就算急着住也不能连房子都不看一眼就入住的吧,这也未免有些太仓促了。
听着怎么那么不靠谱呢?
金超的房子也找得挺快,离学区有点远,周五那天搬东西搬了一天,易南知本想翘课来帮他搬家的,被金超给拒绝了。
而且是非常义正言辞地拒绝:“南哥你好不容易好好学习要坚持!”
易南知无奈:“我没好好学习,在教室也是睡觉。”
金超非常强硬:“那也是在知识的沐浴下睡觉,不一样的。”
易南知实在是不知道上课睡觉居然还有这么高大上的借口……
金超搬了一天的东西,易南知下午放学本想直接就去金超的新房子,但是路过花店,还是顺便买了束花,现在毕竟不是金超自己一个人,以前可以想怎么闹腾怎么闹腾,他有了女朋友空着手去毕竟就有些不自在。
易南知用金超发过来的定位左绕右绕才找到地方。
房子很小,看样子也就不到一百平米,而且采光也不是很好,显得屋里有些沉闷。刚搬过来的东西还没收拾好,在地上随意地堆着,易南知在门口踌躇了好久都没找到可以下脚的地方。
是阿娟来开的门,阿娟是个长得很小巧,声音细细软软的,也没有什么脾气,每天都笑得很开心的女孩子,所以金超的几个狐朋狗友们都觉得金超绝壁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才骗到这么一个女朋友。
金超听到开门声从浴室里出来,全身都湿漉漉的,像是被人当头浇了一盆水一样。
“南哥来了啊。”金超接过阿娟递过来的毛巾,胡乱地往头上擦了擦,见易南知一脸的疑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热水器有点问题,修得时候没注意花洒,喷了一身。”
“这边坐这边坐。”阿娟把沙发上堆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收了收,勉强腾出来一个位置,他把怀里的花想放到桌子上,但是桌子上堆满了东西,地上也不能放,就这么一直抱着。
易南知觉得自己来的很不是时候。
金超换了身衣服,从屋里出来:“南哥等我一会儿,我先收拾一下才能回去。”
“你还回去干什么?你准备让阿娟自己住在这里?”租房子的人明天才会搬进来,易南知知道金超担心自己一个人。
“我让沈东今晚来陪我,你今天慢慢收拾,过两天来看你们。”阿娟在场,易南知和金超唠嗑总感觉有些不方便,他把花放在沙发上,“沈东说他快到我那儿了,我就先回去了。”
金超也并未多挽留,只是约好下次聚一聚。
易南知出门走下楼,这是一个一看就有很多年历史的小区,楼梯道里垃圾遍地,也没有电梯,金超的家在六楼,爬得易南知稍微都有点喘。安保也做的并不是很好,不管是不是本小区的人都随意进出,楼底下的垃圾桶看样子很长时间都没人收拾了,苍蝇遍地飞。
就在这么一个地方,金超和他爱的女孩,有了属于他们的第一个家。
易南知回去之后,房间里空落落的,金超离开感觉就像少了很多东西一样,他倒在床上,木然地盯着天花板,他每次心里不舒服的时候,都是这个动作,这天花板都快被他盯出来个窟窿了。
其实易南知并没有叫沈东,今天下午沈东和他聊天的时候还在兴致勃勃地说他爸出差两个月终于回来了,下午还要去机场接人晚上还有家庭聚餐,放学直接就没影了。
有家人陪着,真好。
易南知嫉妒得发狂。
他没有爸爸,妈妈易湘未婚先孕,生下了他,即便如此,他也没有过半点母爱,一个人在偌大的家里,只有易湘和他带来的男人不在家的时候,他才可以离开房间,作为一个偷偷摸摸生活的孩子,他没见过阳光。
九岁之前的记忆,他只有那个华丽却空旷的房间,或者是暗黑且潮湿的小隔间。
他觉得很疲惫,疲惫到爆。
“你有什么用?要你有什么用?”女人的声音歇斯底里,一声一声地像是能穿透耳膜。
女人浑身的酒气,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卷发此时凌乱不堪,妆也花了,手里拿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过来指着角落里的孩子:“你有什么用?他回不来了!要你有什么用!”
啪!
一声尖锐。
酒瓶碎在离孩子不到一米的地方,迸溅的玻璃扎破了孩子裸露在外的胳膊。
她像是发了疯一样扯着孩子的头发,孩子痛得挣扎,一直憋着的泪终于忍不住掉了出来。
“你哭什么?该哭的是我!”
声音一声赛过一声,女人的脸开始扭曲,变成了张着血盆大口的猛兽……
“啊----”
易南知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满目的黑暗,只有半遮的窗帘露出些许月光。
打开手机,十点四十。
睡不着了。
易南知起身洗了个澡,换下来的衣服随意地扔在地上,穿衣服的时候才想起来,衣服被甩到洗衣机里还没晒,估摸着都两三天了,想着也臭了。
索性就随意套了个长裤,也没穿上衣就出来了。
晚上没吃饭,现在胃里很不舒服,冰箱里除了饮料就是酒,从上翻到下除了翻出来半个发霉的胡萝卜之外什么都没有。
“草。”
他又到厨房里翻上翻下,倒真的从橱柜里捯饬出来两包不知道什么时候的方便面。
还是两个不同味道的。
幸好没过期。
他一股脑地把两个味道的面混到一个碗里,倒好调料包,倒好水时候才想起来……
“尼玛水是凉的!!!”
面混着调料,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他尝试着吃了一口,这味道,那叫一个毕生难忘。
独自一个人对着一碗没有泡面样的泡面,易南知忽然感觉很冷。
孤独寂寞冷的那个冷。
小白菜呀~地里黄呀~易南知呀~没人疼呀~
易南知头一天晚上睡得特别晚,本以为第二天会睡到自然醒,谁知大清早的就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操!”易南知没睡醒,火气很大,甩手把枕头扔了出去,砸在门上,脑袋埋在被子里继续睡。
敲门声还在继续,并且对方很不紧不慢,连敲门的频率都没有变。
“尼玛的,”易南知骂骂咧咧地出门,连上衣都没穿,“大清早招魂呢!”
易南知直接拽开大门:“你他吗大清早不睡觉造什么----”
易南知在看到外面的人的时候,像是炸了一半的炮仗,彻底哑了。
门外的人一身白t牛仔裤,一身简单的装束在他身上却是说不出的清爽,一手拉着行李箱,另一只手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早----唉?易南知?”
这不是学霸大人又是谁?
“你这是?”易南知显然睡眠不足引起的大脑思维障碍好不容易才缓和过来,艰难重启之后才反应过来,“你来租房子?”。
陆离挑了挑眉:“不然呢?难道你想听我说我被扫地出门了求哥哥收留我?”
“卧槽这么巧?”易南知脱口而出。
“别说脏话。”陆离皱眉。
“没办法,哥哥我一句卧槽行天下。”
陆离提着行李箱还没等易南知同意直接进门:“你这里挺大啊。”
易南知在他后面冲着他的背影说:“唉,你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是我招租的。”
陆离回头,一脸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我没说我知道。”
一脸的真诚。
都说眼睛是心灵之窗,是最能透露出真实想法的地方,但是陆离偏偏在这个心灵之窗上面又隔了一层窗。
让易南知怎么都看不出来这人心里到底在谋划什么。
易南知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却也说不出来。
“你招租我租房,两全其美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陆离说的非常有道理,“我难道不符合要求么?”
一想起来易南知那变态的招租要求,忽然感觉就是为此人量身定做一样。
男,年龄20岁左右:符合。
五官端正:易南知瞟了一眼还在参观房子的陆同学,能把这么烂大街的装束都能穿得这么有气质,端正,而且端正得过分了。
无不良嗜好:学习算不算?
不会挑了挑眉没事找事:目前来说找事的好像一直都是自己……
陆离站在餐桌前指了指某样东西:“这是什么?”
餐桌上昨晚易南知的“夜宵”还没收,凉水泡的面经过一夜的“发酵”,呈现一种要开不开诡异姿态。
易南知内心泪牛满面:“我孤独的见证。”
陆离:“……”
陆离拖着箱子正想去房间看看,没留意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行李箱的轮子。
是一团黑乎乎又混着些白乎乎和灰乎乎的东西。
扯出来一看,白乎乎的T恤,黑乎乎的裤子和……灰乎乎的……
陆离扯着那个灰乎乎的东西举起来对着光仔细瞅了瞅。
草,内裤,还是平角的。
易南知看到陆离拿起那一堆东西的时候就莫名感觉不妙,直到他把自己的灰乎乎举起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
“卧槽你变态。”易南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夺下。
陆离保持着那个举着的姿势许久没有放下。
尴尬迅速蔓延。
不知过了多久,陆离张口:“洗过的么?”
静默了许久……
“没洗的……”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