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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东西虽说不上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坏事,那也是亏心事,小扒手自己心里有鬼,对着警车警铃这些敏感得很。

    

    车上的两个人,一个像个地痞流氓,一个一边脚踩油门开车,一边打哈欠,简直跟不要命的疯子一样。要不然躲着条子的这些年来,见惯他常年避着走的警车,小扒手根本就不会相信这样的两个人居然是条子。

    

    到了局子里去,小扒手的嘴还叭叭叭的说个不停。

    

    “妈的,合着你们都是一伙的!”算他今天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刚上车看见贺水时,还以为自己撞上大运了,现在却被条子抓住,要去住笼子了,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了吧。

    

    “你这话就不对了,你是不知道,贺先生刚从牢里出来,是他现在还不想惹事,不然的话,你现在不是在医院就是在火葬场了。”蒋淑英揽过小扒手,“我们就算是警察,也只是平民百姓,不敢惹那样的人,万一被他记仇,要报复我们的话,我们就只能自己的命去赔了。”

    

    我艹,这人说的真的假的,小扒手惊了一下,抬头去看蒋淑英的表情,想从他的表情看出点什么来,却在对上蒋淑英的眼神时猛然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摸着自己狂跳的心脏,一时间安静了下来,不说话了。

    

    蔡正杰两指夹着从耳朵上拿下来的烟,叼在嘴里,在身上摸索了一阵,也没找到打火机,只好吧砸吧砸嘴,尝着烟味解馋,也没阻止蒋淑英满嘴胡话忽悠小扒手,“郑义人呢?”

    

    蒋淑英从后裤兜里拿出打火机丢给蔡正杰,“还是郑先生有先见之明,把火机给了我,不然你一定又要因为找不到打火机难受了。”

    

    “嘿!”蔡正杰点了烟,笑了下,“这小子,也就贴心这么一个优点了,要是换成女娃娃,妥妥的爸妈贴心小棉袄。”

    

    “他那张脸,比起女娃娃也不差了。”蒋淑英回了一句,揽着安分了很多的小扒手,“这个该怎么办?”

    

    蔡正杰咬着烟,压着嗓子问,“你成年了没有?”

    

    “当然了!”年龄和身高这块一直是他的痛,蔡正杰一戳就往他最痛的地方戳,“我他妈的早就成年了!”

    

    蔡正杰笑了,“那这事就好办了,给他关几天,好好教育教育,成年人就该有个成年人的样!”

    

    当啷——

    

    铁门在自己面前关上,还有一把偌大的铁锁挂在上面,小扒手在空荡荡的牢房里,想了半天也没想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放心,蔡叔这人心软,也就关你几个小时意思意思,让你长个教训。”

    

    牢外的蒋淑英也没真的把铁门的锁给锁上去,上面的铁锁链只是当摆设用的而已,门外还有一张小桌子和小凳子,桌上是一本厚重的书,小扒手没什么文化,不认得书上面的那些字,只能看清最简单的三个字——心理学。

    

    书上没有书签也没有标记,蒋淑英就那么随手一翻,看了起来。

    

    小扒手环视一圈,四面徒壁,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盘腿坐在了地上,看向蒋淑英,刚刚的那一眼对视还让他心有余悸。这人看上去大大咧咧不着调的,但是他的危机感在和蒋淑英对上视线的时候,就和海啸一样喷涌而来,警告着他面前这人的危险性。

    

    他润了润嗓子,咽了口唾沫,问了个自己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很好奇的问题,“那个人真的刚从监狱里面出来吗?”

    

    蒋淑英不动,眼睛仍然停留在书本上密密麻麻的小字上,“你是说贺先生吗?”

    

    “对,就是他!”

    

    小扒手不知道贺水的名字,只是记住了之前蒋淑英也是这么叫过贺水而已。

    

    蒋淑英说,“是啊,刚从监狱里出来三个月。”

    

    居然是真的啊……

    

    小扒手按捺不住好奇,又问,“那他是因为什么入狱的?”

    

    这回,蒋淑英终于拿正眼看他了,淡淡吐出了两个字,“杀人。”

    

    冰冷的两个字,带着血腥的气味,回荡在贴灰色的牢笼里,小扒手身上冒出了一片一片的鸡皮疙瘩。

    

    嗓子莫名的干哑,他又咽了咽口口水,“……杀,杀了谁?”

    

    *

    

    贺水在车水马龙的马路上走上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公交车站,那个时候他身上的衣服都快被汗水浸湿了,口罩里面的热气蒸腾成了水分在他脸上,闷得他忍不住终于把脸上的口罩摘了下来,脸上还被闷出了两个痘痘,就在右脸上。

    

    转了几趟的公交车,他才从繁华的城市中心离开,回到他们这个有些偏远的城市外围,这里就像是个安静的小村子一样,人数不多。房屋建筑物也不会像城市里那样密集得让人看着就喘不过气来,并不宽阔的马路边上是红色和白色的砖瓦墙,墙内长了不知多少年的高大树木倚靠在墙上,粗长的枝干越过墙体垂落在墙外,为贺水挡去了还有些余温的落日。

    

    他摘下帽子,一阵风吹过来,头顶上顿时清凉了许多。

    

    他伸手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都湿的一点都不硬挺了。

    

    顺着坡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他们店长那间在这个安静得有些落后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的宠物诊所。

    

    一开始纯白色的墙体已经被附近的熊孩子们染上了乱七八糟的颜色,贺水每次走过去都会看到墙上的黑手印又多了几个。

    

    一开始,他们店长还会不认输的用油漆把墙再刷一遍,刷干净,现在也放弃了。

    

    店门上的招牌,宠宠宠物诊所,像是鬼片里面坏掉的灯牌一样,不规律的亮着,事实上它也真的坏了,被附近的孩子用石头砸坏的。

    

    玻璃门关得死死的,他们的店大概是这个地方里面少有的装了空调这种高档电器的地方了,唐楼宇那个人又怕热怕的要死,到了夏天都会躲在空调房里,裹着被子。

    

    贺水一看就知道,那个不着调的人回来了。

    

    他从牢里出来没多久,托蔡正杰的福,好不容易有了个落脚点,就在这附近的一栋小破楼里面。这份工作也是蔡正杰介绍给他,说是里面的人不会介意他是个有前科的人。

    

    他问蔡正杰为什么,一般正常人都不会想要和他这种有前科的人来往,更别说招他去当自己的员工了,蔡正杰却说得那么肯定。

    

    “因为那里面的人,都是有过前科的。”当时蔡正杰是这么告诉他的,然后把他带到了店里。

    

    作为宠物诊所的主人,唐楼宇也没有问他什么,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就拍板了。

    

    “行了,就要你了!”

    

    蔡正杰咬着烟笑,“我就知道,你看到这小子的脸肯定就没辙了。”

    

    那双眼睛就和X光一样,在贺水身上来来回回的扫射着,然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哎呀,这年头的小年轻长得可真好看啊……”

    

    要说真的,贺水觉得唐楼宇长得比他好看多了,是那种让人看一眼就会着迷的美,这不完全是因为唐楼宇的长相,还有他身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这人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喜欢长得好看的人。”蔡正杰说,“你到局里的时候,我第一时间就想到他这里来了,你可以先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试试看,他虽然轻浮了一点,但还是个可以结交的人。”

    

    那个时候,一楼的宠物室里面还关着好几只狗,因为陌生人的味道,而躁动的狂吠着,叫的贺水的耳朵都疼了,鼻子里是那些宠物身上传来的骚臭味。

    

    唯一一个看上去还比较正常的人,正努力的安抚着店里的宠物,他的身上穿着褐色的外套,好像是店里的工作服,呵斥那些宠物时的声音听上去也没有什么气势,更像是商量,是一个性子又温吞又柔软的人。

    

    想着大概也没有别的地方愿意收留自己了,贺水一挑眉,“行,就这里吧。”

    

    *

    

    “我回来了。”

    

    已经在店里待了三个月,里面的宠物们都已经熟悉了他的味道和声音,不会再因为他的出现而狂叫不止。

    

    店门上挂着一个银白色的风铃,一推门,上面门框就会撞在那个风铃上面,叮叮当当的响。

    

    窝在椅子里的唐楼宇裹着被子,在空调的冷风下正用着店里的那台电脑记录店里的资源,和今天的收入。

    

    他整个人都蜷缩在了椅子上,头发有些长了,也没整理,被被子蹭得乱糟糟的,“你这一整天都去哪里了?”

    

    黑色的帽子被塞进了店里的柜子里面,这个柜子是专门用来放他们的东西的,里面还堆着一些乱七八糟的零食,衣服之类的东西。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要请一天假吗。”

    

    是啊是啊,但是你没有告诉我你请一天的假是要去哪里啊!我现在就是好奇这个问题啊!

    

    贺水暼他一眼,“别好奇了,我不会告诉你的。”

    

    “啧!”

    

    “水哥人呢?”

    

    “在楼上。”唐楼宇努努嘴,突然咧嘴一笑,“在给一只贵宾做绝育呢。”

    

    “你不是也跟着他学了一个多月了吗,正好明天还有要来做绝育的,到时候你来做。”唐楼宇敲下最后一个键盘,“绝育不难,以你的能力,肯定没问题的。”

    

    “嗯。”贺水一边应声,一边打开宠物室的门,看了一眼里面,里面的一只阿拉斯加,还有两只贵宾看见他后,激动地撞着笼子,贺水扭头,问唐楼宇,“你是不是又忘记给它们喂狗粮了?”

    

    唐楼宇:“……”

    

    他还真忘记了。

    

    贺水来了以后,这活儿都是贺水在干,这又是贺水三个月以来第一次请假,结果他已经习惯有人干这事,所以把喂狗的事彻底忘在了脑后。

    

    贺水又问,“也没带它们出去溜吧。”

    

    这已经是肯定句了。

    

    唐楼宇厚着脸皮:“……嗯,忘了。”

    

    “不用说了,记得给我工资上再加上一笔就行。”

    

    贺水给这几只饿坏了的傻狗满上满满的狗粮,随即退了出去,等它们吃完,再带着他们出去溜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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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宠宠物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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