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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水拖了一张椅子,坐在了柜子前,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机,祁旸在把手机给他前,就已经把密码锁解除了,开机时还是那张让贺水心情复杂的照片。

    

    他随手在屏幕上滑了滑,八年的监狱封闭生活,让他对这些新兴的电子产品并不是很熟悉,在入狱前,他也没有这样的条件接触到这些在当时来说还是价格不菲的东西。

    

    这人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聊,拿着这么贵的东西,里面一个娱乐的东西都没有。

    

    他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屏幕上滑来滑去,贺水的眼神透过这只手机,飘到了他所不知道的,祁旸的时间里,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一点笑容出来。

    

    手机里面除了必有的功能以外,别的东西就再也没有,连相册都是空荡荡的,一张照片都没有。

    

    “你这一天出去,就是去买了个新手机吗,看把你高兴的。”

    

    唐楼宇打趣道,看到手机背后的logo时,眼神幽深了几分。

    

    贺水说,“一个朋友送的,我哪里有钱买这玩意。”

    

    “你还有朋友?”唐楼宇一脸讶异,“真的假的,我们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他找上你的?”

    

    贺水扬起的弧度因为唐楼宇的话又掉了下去,“不是,我找的他。”

    

    如果他没有去找祁旸,祁旸会来找他吗?

    

    拥有了一个优越的家世,走上了受人追捧的位置的他。

    

    唐楼宇一看,转而把话题带了过去,“先不管怎么来的,我老早就想给你买个手机了,好有个联系的办法,不然哪天你要是出事了,找都找不到人。”

    

    但是贺水一直拒绝,说是没必要,还要让他破费,现在他的那个朋友这么轻易就让他接受了,各种猜测在唐楼宇心头转了一圈,他兴冲冲的从被子里脱身,伸出手想去够贺水的手机。

    

    “来来来,赶紧的,把我的号码存进去。”

    

    贺水手一抬,把唐楼宇的手打了回去,像个护崽的老母鸡,“我自己来。”

    

    “……就一个手机而已,至于吗?”唐楼宇念着自己的号码,让贺水存进了手机里,又看着他那个珍惜的样子,忍不住八卦一下,“送你手机的人是个女孩?”

    

    现在他的联系人里多了两个人,一个唐楼宇,一个孟水陌,还有一个祁旸。

    

    贺水收起手机,起身,推开宠物室的门,知道等会儿要发生什么的三只狗,兴奋的叫着,他扯过挂在墙上的狗链子,说,“我去遛狗。”

    

    黑色的大铁笼子被半人高的阿拉斯加撞的来回晃动,贺水把狗链子的项圈拉开,他手上的这条狗链子是没有扣的,就是一个绳圈,套在狗脖子上,狗一动,绳子就会缩紧。绳子都有贺水的大拇指粗了,这条绳子是专门对付眼前这条阿拉斯加的。

    

    铁笼子一打开,贺水便眼疾手快的把狗绳套在了阿拉斯加的脖子上,拽住了它想要头也不回就往外面跑的脚步,贺水弯腰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在笼子上敲了敲,嘴上骂道,“傻狗。”

    

    这狗的主人把它丢在他们店里有短时间了,从贺水来这里的时候,它就在了,到了现在贺水都没见过它主人是个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这狗叫啥,每次又被这狗气的头上冒烟,就傻狗傻狗的喊着,这狗也快被他喊的把傻狗当成自己的名字了。

    

    而且这只阿拉斯加,又凶又皮,不用棍子,压根制不住,一拿了棍子,马上就乖的不行,眼睛滴溜溜的偷偷暼着贺水手里的棍子。

    

    见它在棍子的威慑下,终于消停了下来,贺水牵着它出了宠物室,后面的两只贵宾也想着要出去,迫不及待地在笼子里转圈圈。

    

    “中秋和淘气你带出去溜,我带这只傻狗。”

    

    中秋和淘气都是唐楼宇的狗,淘气是唐楼宇开店时别人送给他的,中秋是在中秋节的时候,自己流浪者跑到店里来的,唐楼宇一时心软,就把中秋留了下来。

    

    贺水觉得自己这个要求一点都不过分,让它们的主人带它们出去,再合适不过了。

    

    在椅子上坐久了,唐楼宇一动,一身的老骨头就卡巴卡巴的响,他伸了个懒腰,也不拿狗绳,直接把笼子打开了,把两只狗从上面的笼子抱了下来。

    

    一下地,淘气跳着围着唐楼宇转圈圈,一身褐色的蓬松狗毛像是海浪一样跳动着,中秋则老老实实地跟在唐楼宇脚边,只有唐楼宇动了的时候才会挪动身体。

    

    牵着傻狗,贺水推开了玻璃门,夕阳留下的余温还在,水泥地面烫得和烧菜的锅底一样,阿拉斯加摇着尾巴,张开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贺水一手棍子,一手狗绳慢悠悠的牵着阿拉斯加去了附近的一个小草坪上面,这里是他们宠物店的宠物们的地盘,专门用于“饭后散步。”

    

    身后,唐楼宇慢了一步,带着两只狗也出来了,还没有走几步,淘气就拐了弯,跑去了店门口的墙角,慢慢抬起了后腿,唐楼宇瞪着眼慌慌张张的一边往回走,一边抓狂地骂,“妈的,这傻狗,又特么在老子的店门口撒尿!”

    

    冒着热气的水柱已经均匀的洒落在了墙角,唐楼宇捏着释放完毕的淘气的后脖颈,将它提了起来,“你是不是疯了,我都跟你说过几次,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淘气很乖,还很亲人,但是唯独有一个缺点,对店里的各个角落情有独钟,一不留神,就会在上面标记,惹得唐楼宇痛苦不堪,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一点作用都没有。

    

    “当初就不该给你取这个名字。”

    

    也不知道现在给这只狗换个乖巧点的名字,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气人了。

    

    唐楼宇重重叹口气,怕淘气在半路上又跑去别的地方撒野,只好一路提着它,提到了小草坪上,才撒手。

    

    穿着衬衣和修身西装裤的唐楼宇,没了半点优雅的气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松垮垮地快掉下来,他用手背推了推,又在自己乱糟糟的头顶上抓了两把,把碎发梳理整齐。

    

    和淘气不同,中秋就让唐楼宇省心多了,大概是在外面流浪过的狗,从智商上来说就不知道比淘气要高到哪里去了,也不会像淘气一样随地大小便。

    

    就是,在面对生人时,中秋会很凶,贺水刚来的时候因为不知道,还差点被咬了。

    

    带着三只狗回去的时候,孟水陌已经给楼上的小可怜做完了绝育手术,正从楼梯上下来,身上的褐色围裙脏兮兮的,都是狗毛还有一点手术时沾到的血迹。

    

    他脱下围裙,挂在了墙上,打算等到了明天再把这件围裙拿去洗,“回来了。”

    

    贺水应道,“水哥,楼上的手术做完了?”

    

    孟水陌点头,颜色略微有些浅有些卷的头发弹了一下,“嗯。”

    

    撒野回来的两只狗被唐楼宇无情地送回了笼子里,随即他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问孟水陌,“你还没丢吧?”

    

    孟水陌有些无奈,从楼梯上下来,指指楼上的手术室,“没,还在呢,特地给你留着了。”

    

    “哈哈哈!”带着渗人的笑声,唐楼宇上了楼,对着小可怜被摘下来的两颗小球球拍了又拍,还把照片发给了小可怜的主人,聊天记录中,都是两个不要脸的两脚兽丧心病狂的笑声。

    

    因为麻醉药不能动弹的贵宾,躺在手术台上,看着自己的器官,还有那个恶魔般的人类,眼角不禁流下了热泪。

    

    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后,唐楼宇心满意足的收起自己非人的嘴脸,将手术室整理干净,也把贵宾送回了休息用的笼子里,里面还铺着一块毛毯。

    

    在隔壁,是专门给猫用的寄养时,现在只有一只黑猫在里面。

    

    孟水陌已经给它喂过吃的了,也处理了猫砂,唐楼宇便把二楼的灯给关了。

    

    他下楼,顺手把楼梯的灯也一起关掉,“下班了下班了,现在这个点也没人会来了,赶紧回去吧。”

    

    他们这家宠物店开得偏僻,又是在这种没几个人会养宠物的地方,一般到了傍晚之后,就不会有客人上门了。

    

    三个人做完最后的收尾工作,拉下玻璃门上面的大铁门,给它上了锁。

    

    在店门口有一辆蓝色的小绵羊,是唐楼宇的车,平时他都是坐着这辆电动车上下班。

    

    戴上头盔,唐楼宇喊着让孟水陌也上车,两个大男人就这么挤在一辆小绵羊上面,贺水都看见车轮胎瘪了一半。

    

    这两人住的地方好像离得不远,只要唐楼宇有在的话,孟水陌就会蹭着他的车离开。

    

    孟水陌挥挥手,说,“我们走了。”

    

    贺水双手插兜,头上带回了那顶黑色的帽子,口罩倒是没带,他抬着头,右脸上的两个痘痘风韵犹存,回了一句,“小心点。”

    

    回答他的是渐行渐远的后车灯。

    

    贺水转身,朝着相反方向走去,他的房子就在这个坡道的上面,是一栋有些年头的老房子了,里面还住了其他几户人家,但是贺水都不认识,那些人似乎都有意地避开了他,贺水一想就知道了原因。

    

    天色暗了下来,晚风吹得两边的树沙沙作响,不远处的老房子亮着昏暗的灯光,灰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爬山虎。铁门上的漆都掉得差不多了,主人家也没上锁,就这么大咧咧敞开着,一推开铁门,面前就是楼梯。

    

    贺水抬脚,踩在上面,楼梯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声音,他也没有放轻脚步。

    

    楼道上的门都闭得紧紧的,贺水看了一圈,掏出钥匙在楼道最深处的那扇门停下,开始借着昏暗的灯光,找着自家大门的钥匙,叮叮当当的钥匙串上面挂了不少东西,还有店里的铁门钥匙和玻璃门的钥匙。

    

    “噔……噔……噔噔噔……”

    

    楼上来的这个人一开始似乎是想尽量轻一点,不要发出声音,但是发现这是徒劳无功之后,脚步就变得快了许多。

    

    想着反正和自己无关,贺水也不在乎,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家的大门上,他这个门也有些时间了,钥匙孔又小又不好插,开门的时候总是要摸索上一阵。

    

    很快楼梯上的声音又消失,急促地脚步声离贺水越来越近,正当他觉得有些奇怪,要回头的时候,一个阴影笼罩了他,携带着热气的身体将他压在了门上,在安静的楼道中,对方的呼吸声就回响在贺水的耳边,震得他的耳朵发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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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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