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迪拿着简历和电子版结婚证,眉毛拧成了一股麻花。
资料显示,赫缔的这个丈夫名叫商睿,性别为Omega,比他大四岁,名校毕业,家境尚可,目前在一家豪宅装饰公司工作,年薪三十万左右。
在目前年龄段,这工资算是小有成就了,更何况样貌也不差,放到何迪家附近公园的相亲角,绝对是抢手货。
可他再好,自己也不能和一个陌生男人刚见面就履行“婚姻义务”啊!
他很想逃,但是凭他多年的社畜经验,他很明白没这可能——虽然楼里的一切都供他驱使,但真正的管理者显然是梁主管,否则她不会对自己发号施令。
更何况,天下没有免费的筵席,他享了特权,义务必然是逃不掉。
“笃笃笃。”
盥洗室的门被敲响了,是阿奕:“晚餐做好了,您用好厕所了吗?”
一经提醒,何迪看了眼时间,顿生一种死到临头的感觉:“……没有。”
阿奕锲而不舍,还在试图用美食诱惑他:“今天有燕窝竹燕蛋挞,还有青花椒海虾。”
鉴于这里的食物真的是很美味,何迪用餐一直很积极,哪怕是游戏打到一半,他都会放下。可是断头饭再丰盛,谁又有食欲去吃呢?
何迪在愁绪中沉默了很久,久到忘记了门外还有个阿奕的时候,厕所门直接被打开了,阿奕走了进来。
何迪坐在马桶盖上,惊讶之外还有些尴尬,谁知阿奕反锁了门,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知道您在为什么烦恼,我可以帮您另安置一处床铺。”
何迪巴不得能这么做,可是他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商睿能同意吗?”
“他对您的感情也不深,应该不会介意吧?”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是啊,如果还有些感情的话,这两个多月来又怎会迟迟不现身呢?不止是人没来,连电话都没有,明明结婚了,回家的消息还要靠外人来传递……
很好,看来今夜分床有望!夜里仆从们都回宿舍就寝了,只要他们俩串通好,尽不尽义务的,梁主管也不知道不是?
何迪稍稍放心,吃过饭后照常洗漱,脑袋里反复咀嚼着措辞。
时间转眼到了仆从们的下班时间,大家一下走得精光,只剩何迪一个人在卧室转悠。
他的卧室有点像酒店的大套间,连通了衣帽间和盥洗室,而真正算“卧室”的地方也不小,床边做了个现代风格的隔断,另一边是活动区域,其中的布艺大沙发已经被阿奕重新拼接过,并且铺上了被褥枕头。
何迪过去伸手按了按,触感很软,商睿大概不会介意在这里睡一宿。或者介意也没关系,他过来睡这儿就好,都一样。
正想着,外头传来了动静,他心一紧,拍了拍脸打起精神,快步迎了出去。
进门的正是商睿。
他今天没有像照片里那样用发蜡固定发型,头发像是刚洗过一般,柔顺地垂着,反倒比照片里的样子更加年轻好看。而且因为在换鞋,他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遮蔽了他的目光,瞧着倒并不那么难相与了。
何迪打量他一番,鼓起勇气走上前,尽量让自己做出一个礼貌真诚的表情:“你回来了。”
商睿转眼看他,同时朝他走去,何迪以为他要说什么,没想到他恍若未闻,竟然同自己擦肩而过,直往卧室里去了。
这下何迪心里又没底了,只能先尾随其后,最终和他一起止步在了卧室的大床边上。
何迪看着他自顾自脱掉外套,喉头动了动,刚要开口,就见他摘掉了手腕上的一串银链。
“啪踏。”
随着银链被放到了床头柜上,商睿解开了衬衫的头两粒扣子,何迪迅速睁大了双眼。
那一瞬间,仿佛房间中堆满了白色栀子花瓣一般,浓郁的香气让空气变得厚重起来,像一只有实体的手,顺着他的喉咙摩挲着攀进他的衣领,随即炽热地燃烧起来。
何迪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将商睿按倒在了床上,并在他的颈侧狠狠舔了一下。
***
一觉醒来,何迪感受到了一种软绵绵的舒坦,就像是工作了一整年后,在年假里舒舒服服补完眠的感觉。
在床上又赖了好一会儿,他熟练地伸手摸开了床头灯,给眼睛适应光线一个缓冲——卧室里没有安窗,他已经习惯每天早上起来“两眼一黑”了。
五分钟后,他撑着床坐起身,伸腿去找地上的拖鞋,就在他踩着鞋要站起来的那一刻,他忽然倒吸一口凉气,一拉被子坐了回去。
……他睡衣没了!哪哪儿都光着!手臂上还有一圈泛红的牙印!怎么回事!
他像个宿醉的人,抱着脑袋低下头拼命回想。在一些片段隐隐闪现过后,他哆嗦着拼凑出了份答案:是他扣住了商睿,先咬了对方的脖子,然后极端狂暴地“尽了自己的义务”,商睿被他折腾得又哭又叫,最后狠狠咬了他一口。
慢慢转头,何迪看见空了一边的床铺,脑袋嗡地一声宕机了——他把人给吓跑了!
何迪深觉闯了大祸,立刻下床捡起地上零散的衣物,没想到自己的衣服竟没一件是好的,裤子裂开了裆,上衣全嘣了扣。
何迪:这是什么禽兽行为!等等,我不会把商睿的衣服也给撕了吧?
他再度回想,撕衣服的事是没想明白,不过满脑袋都是商睿侧过头,眼角洇着红晕和眼泪的可怜模样,想得他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此时敲门声响了,吓得他“嗷”了一嗓子,转身闪进了衣帽间:“别进来!”
“好的,”女仆隔着门板询问道,“现在是十一点四十分,您是打算吃早餐还是直接享用午餐?”
听到这时间,再想到今天是工作日,何迪觉得自己更禽兽了,无力地靠到了墙上:“……都行,看你方便……商睿什么时候走的,吃早饭了吗?”
“我是六点来的,一直都没有看到商先生呢。”
何迪:“……”麻了,人麻了呀。
自己还是个Alpha,一夜过后都要睡到大中午,人家一个Omega,要不是吓破了胆,怎么会凌晨就离开呢?
连番遭遇重击,何迪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到吃完饭都还愣愣的,不能从昨夜的回忆中抽身。
他甚至思考为什么房间里不安扇窗,不然他醒得早些,还能做点补偿。
“您怎么了?今天一整天都坐在卧室里。”
傍晚时分,阿奕忍不住问道。
这种经历何迪羞于启齿,只能摇头:“没什么……”
阿奕沉默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那不是您的意愿。”
何迪看向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剑走偏锋:“让你白费功夫铺床了。”
阿奕摇摇头,却是继续了刚才的话题:“其实,您也无需困扰,这不过是信息素的作用罢了。”
信息素?
何迪眼前又浮现出了电视剧里的画面,AO抱在一起,你嗅嗅我,我嗅嗅你,然后耳鬓厮磨:“宝贝你好香啊,我现在就把你吃了好不好?”
这不才是信息素吗?像猫薄荷一样的东西!闻了会想嗅想舔罢了!我这是什么?我真的把人家吃了啊!这能赖信息素么!我不是本地人,你不要欺负我什么都不懂啊!
虽然那么想,但面对安慰自己的人,何迪不能那么答,只能点点头,客客气气地顺着他的话说两句。
“好了,反正他也不常来,您今天好好歇着,改明儿忘了那些不愉快就好啦。”
阿奕没有对他的隐私刨根究底,安慰完了就走人。可是他的话却让何迪心里起了疙瘩——这种事发生,他一辈子也忘不掉,纵然他能忘,商睿能忘吗?
何迪辗转反侧了一晚,没能等到商睿回家。次日他便给梁主管发了消息,希望她能给自己一个商睿的联系方式。
梁主管倒是给了,然而何迪加好友加不上,打电话回应是空号。
“大概是在外出差的缘故吧。”对于他的疑问,梁主管给了个模糊的回答就没再理他,反而阿奕有不同见解:“他有你的联系方式,你联系不上他,只能说明他是先一步把你拉黑了。”
何迪叹了口气,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
照理说商睿越少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该越放松才对,因为这样梁主管就不会逼他“履行义务”了,可是不管阿奕怎么劝说,乃至他自己如何劝自己放下,心里的那块疙瘩就是抹不平,游戏的吸引力也不大了,吃美食也味同嚼蜡了,他成天坐在房间里发呆,一呆就呆半天——好像除了卧室,他哪儿都不想去。
直到一周后,有医生上门再度检查了他的身体状况,他才勉强动身去了别的楼层。
“难得出来,您就四处走走吧。”阿奕不忘见缝插针。
何迪开口欲拒,又听到他恳求似的低语:“求您了。”
何迪有点儿明白了,这些日子他没能沾自己的光出来走动,大约是憋坏了。本着社畜怜惜社畜的心,他点点头,走入了最近的图书馆。
他本着找本漫画解闷儿的心去寻书,可惜这里的分区逻辑他实在搞不懂,走了半天,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堆实用书籍:《信息素大揭秘》、《抑制剂的革新》、《两性关系与信息素》……
不知为何,何迪耳畔又响起了阿奕的声音:“这不过是信息素的作用罢了。”
在这声音的驱使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其中一本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