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安全系统已经被我破解了,你现在出不去,也不能通过通讯器和外界联系。”关沉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地传到沈庭柯中,沈庭柯的脑海中仿佛有根琴弦被拨动,发出一阵回响。
不知道为什么,关沉的语气冰冷还带着威胁,而沈庭柯却觉得如此熟悉。
“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但别人……就不一定了。”
说罢,关沉切断了通讯。
沈庭柯愣在原地片刻,低头检查自己的通讯器,又下楼去开公司大门,发现如同关沉所说,二者都毫无反应。
沈庭柯只好回头,飞快地向中心控制室跑过去。
中心控制室只有光阙科技的高层和个别工程师有权限打开,但往日神神秘秘的地方此刻对沈庭柯敞开着大门,他只是轻轻一推,便看见了里面的全貌。
穿着白大褂的几个工程师,包括江涵秋在内全被双手反绑倒在地上,被胶布贴着嘴,歪七扭八地躺着,几个机器人围在他们周边。房间中央的控制台上所有的仪器都开着,面前的光屏上能看到光阙整栋大楼的监控。
江涵秋看见沈庭柯,拼命地挣扎着,发出声响,示意他往控制台边看。
座椅缓缓地转过来,关沉还是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只不过这次没有戴帽子。他头发理得很短,反而衬托了天生优越的五官,眉眼深邃,眼神却平静淡漠,古井无波。
“你……你要做什么?”沈庭柯不由自主地退了几步,发现自己的双腿居然有些发软。
面前这个人,真的非常可怕。
关沉都做了什么?他破解了光阙科技的安全系统和内部通讯网络,在休息日这天遣散了本该加班的工作人员,切断整栋大楼的通讯网络,动用CEO的权限召集了研发总监和部分高层并绑架了他们,甚至修改了光阙机器人的程序为他所用。
更离谱的是,这一切,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
光阙科技每年有相当大的一部分开支用来招揽人才,但能做到这点的,全光阙挑不出来一个。沈庭柯想,没办法,就算现在有十个他,也不够跟眼前这个怪胎斗的。更何况他完全不知道关沉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图财吗?
以他这个技术,如果图财的话,随便去全联盟任何一家公司都能当个技术一把手吧!
“查点东西罢了。”关沉转回去,把光屏上一个全是密密麻麻数据的界面关掉,向沈庭柯走去。
沈庭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以为关沉会把他也捆起来丢到一边,但是关沉没有。
他只是看了看沈庭柯,说:“你,跟我走。”
一旁的江涵秋听到这句话,突然睁大双眼,拼命发出声音,但嘴被贴着,手被绑着,他涨红了一张脸,也只能勉强在地上挪动。
关沉皱了皱眉,看了江涵秋身旁的机器人一眼:“让他安静点。”
原本憨态可掬的光阙机器人此刻有点诡异,它轻轻抬起手指对准江涵秋,电流声瞬间响起。江涵秋抽搐了几下,不再乱动,只是恨恨地瞪着关沉。
江涵秋向来都是以上位者的姿态自居,哪里受过这种委屈,看上去气得不轻。
目睹了这一切的沈庭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双手藏在袖口里微微发抖。
关沉突然转过头,对沈庭柯说:“手给我。”
这种语气跟刚才对江涵秋说话的语气完全不同,甚至可以称得上温柔,但沈庭柯还是被吓到了:“做……做什么?”
关沉拉过他的手臂,低头仔仔细细地检查他的通讯器,过了一会,摘掉,随手一扔,拇指无意间擦过沈庭柯的腕骨。
“光阙的东西,你不许再沾。”关沉看着他,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很脏……”
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另一部通讯手环,在沈庭柯手腕上戴好,扣上卡扣。
关沉和沈庭柯靠的很近,沈庭柯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居然混混沌沌地想着,关沉眼睛的形状很好看,乌黑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阴影,遮盖住了一切情绪。
“走吧。”关沉握住了沈庭柯的手腕,转身拉着他走出门,掌心的温度烫得有点吓人,“出门的时候最好别跟门卫乱说话,不然你再也见不到你同事了。”
……
关沉带他走出大楼,乘坐飞行器的时候,蒙住了他的眼睛,关沉始终牵着他的手,直到他被带进一个房间,关上门。
关沉解开沈庭柯蒙在眼睛上的带子,微凉的手指抚过他的鬓角。
“睁眼。”关沉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沈庭柯睁开眼睛,发现面前是一间不算太大的公寓,虽然看上去很温馨,但装潢和布置都很陈旧,器械化的程度不太高,仿佛还是很多年前的水平,电视还是液晶带黑框的那种,洗衣机冰箱等等现在已经被淘汰掉的电器赫然摆在屋里,连个家政机器人都没有……
“不认识了?”关沉抱着手臂靠在墙上,看着沈庭柯茫然的眼神,好似有些失望,“……这里跟我们以前住的地方一样,家具都是一比一复刻的。”
“你……你在说什么?”沈庭柯皱了皱眉,看向关沉,“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想怎么样?”
关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受伤,眼神黯淡了下来,唇角却勾勒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话好像也仅仅只是说给自己听。
“算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关沉转过身。如果沈庭柯没有看错的话,他刚才眼眶有点红。
“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关沉说着,去开冰箱。
沈庭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可以逃跑。
他迈着步子向门的方向冲过去时,关沉只是转头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沈庭柯手腕上突然传来一阵电流,整个手臂,随即半边身体都麻木了。他短促地叫了一声,双腿一软,跌坐在门边,回头看向关沉。
关沉只是站在那里,手指按着自己的手腕,他手腕上有一部和沈庭柯一模一样的通讯器手环。
“手环……是手环……”沈庭柯想着,胡乱地去解手环的卡扣,却怎么解也解不开,电流更大了,沈庭柯终于忍耐不住,哭叫起来。
片刻之后,电流停了。沈庭柯满脸都是眼泪,躺在地上喘气,看向关沉。
他看不清楚关沉的表情,只知道他大步走过来,一把揪住自己的衣领,另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腰,猛地把自己拉起来抵在门口。
“松……松手!”沈庭柯的心不受控地狂跳着,胡乱地挣扎,“你这个……疯子!疯子!”
“沈庭柯!”关沉的情绪一向淡漠,此刻却不知为什么失控,他胸腔剧烈地起伏着,双眼通红,伸手掐住了沈庭柯的下巴,让对方抬头看着自己,“听话一点!别想着逃……”
沈庭柯不合时宜地开始头痛起来,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过,头痛得快要炸开,痛得他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好拼了命地在关沉脸上、肩上拍打着。
反抗的动作仿佛激怒了关沉,关沉猛地掐住他的脖子,低下头堵住了他的嘴……
很痛的一个吻,撕咬着,吞噬着,没有半分柔情蜜意,更像是逞凶斗狠的报复,气管里的空气被不断挤压,沈庭柯眼前发白,在近乎窒息的状态下失去了意识,缓慢地瘫倒在关沉怀里。
关沉松开手,又慢慢地把沈庭柯紧紧地嵌进怀里。
“你怎么可以把我忘了……”
……
再次睁开眼时,沈庭柯躺在陌生的卧室里,醒来时觉得嗓子火辣辣地疼,吸了一口气就被呛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有人扶着他的肩膀抱他起来,及时递过来一杯温水,贴着他的嘴唇喂他喝下。
沈庭柯的头还是很疼,反应很迟钝,并没有意识到那是关沉,反而觉得对方的体温很暖,懵懵地靠在他怀里合上了眼皮。
关沉的身体僵硬了片刻,抬手在沈庭柯头顶摸了一把,又去摸对方的脖颈,摸那道被自己掐出来的红痕。
沈庭柯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做了一件蠢事,挣扎着推开关沉,玻璃杯摔在地上。
“滚……你滚开!”沈庭柯伸手胡乱地摸索着,摸到什么都往关沉身上砸,先是枕头,后是被褥,直到他碰到床头柜上的闹钟和台灯。
关沉不动也不躲开,由着他发疯,最后台灯被沈庭柯丢下桌,闹钟飞过来,砸在关沉额角,关沉脸上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块。
沈庭柯慢慢地平静下来,头又开始抽抽地痛,他痛苦地蜷缩在一起,捂着脸倒在床上。
关沉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拉起他,把他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冷静,别去想,冷静下来……”
关沉反复地说着这句话,最终奏效,沈庭柯闹了这么一场,体力消耗殆尽,只能任由关沉抱着喘气。
两个人就这样静默地坐着,坐了很久。
“知道为什么头疼吗?”关沉忽然开口。
沈庭柯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因为你被清洗过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