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醒最恐怖的事情是什么？
这个问题付冉以前不知道，但是现在……他知道了。
付冉一睁开眼睛，就看见如雕塑般没有表情的谢允州定定的看着自己的脸，就像打量猪肉一样，一时间吓的付冉浑身痉挛了一下。
当然痉挛的地方不包括那只被纱布包着的腿。
“谢大哥，您一夜没睡？”
付冉看着端坐着身子的谢允州，心中充满了惊骇，维持这么端庄的姿势坐一晚，也真的是厉害了。
谢允州眨动了下眼睛，看向付冉：“醒了。”
“嗯。”付冉点点头，从病床上坐起来，看着墙壁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发了完睡呆的付冉侧头看向谢允州，又问道，“谢大哥，您不去工作？”
“不去。”
谢允州看见付冉缓缓起身，似乎想要离开病床，没有伸手去扶付冉，但却伸手摁了一下病床旁边的按钮，很快陈桃就进来了。
陈桃看见谢允州坐在病房里，显然楞了一下，但很快把目光挪开，快步走到付冉旁边，伸手扶起付冉的手臂。
“洗漱完，收拾好，换一身衣服下来，回老宅养伤。”
谢允州说完话，就站起身，拿起搭在椅子上的衣服转身走出门。
＊
付冉洗漱完，看着五颜六色辣眼睛的服饰，强硬的拒绝掉原主那些一看就很贵但却透着满满俗气的衣服，勉强从衣服堆里选了一件白色的衬衣。
付冉从前最爱穿的就是衬衣，不过那些和这种纽扣的不同，付冉以往穿的都是丝绸的中式盘扣。
丝绸的衣服最柔软，也最贴合皮肤，付冉喜欢那种材质，所以衣柜里也大多都是那样的衬衣。
“这些都不要了吗？”陈桃看着付冉把那些衣服都推到一边，只捡起白色的衬衣和深灰色的直筒裤穿上，疑惑的问道。
“嗯，不要了。”
付冉点点头，觉得自己以后也不可能穿这玩意，不如一同处理掉了。
陈桃听见付冉的话，伸手把衣服全抱到大袋子里，“那我待会扔了。”
付冉听见陈桃的话，忽然脑袋一动，伸手拉住陈桃的手，问道：“这些衣服都没怎么穿过吧？”
陈桃虽然不懂付冉为什么这样问，但还是答道：“嗯，都没穿过，您买了很多，都堆在衣柜里。”
付冉：“那……可以卖二手吗？”
“啊？”陈桃像是没有听清付冉在说什么，露出诧异的眼神，“……您确定？把东西卖二手？您……现在很缺钱？”
付冉听出了陈桃心里压抑的诧异，轻咳一声，深吸一口气，“你说话的时候别用敬称，也不是缺钱……”
付冉看过vx上的余额，大概还有一万多，而且不超过一个礼拜就要到下个月，谢允州肯定又要发生活费了，这钱是够的。
“……主要是，这些衣服我不穿，放着也是放着，不如便宜卖了，”付冉解释完，抬眼看向陈桃，星星眼的问道，“能麻烦你帮我卖了吗？”
陈桃听完，神色无比复杂，但他最后也没开口询问，只是点了点头，把旁边的轮椅推到付冉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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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就停在医院楼下，屁股落坐在谢允州旁边的付冉感觉浑身不得劲。
大概是离空调制冷机太过近了，以至于付冉感觉自己的半截身子都在接受冷风的洗礼。
为寻求安全距离的付冉屁股往车门边挪了一下，身子又往车门上挪了一下，然后脸又往车窗上贴了一下，再然后就谢允州的眼睛就抬了起来。
谢允州挑眉：“座椅上有刺？”
付冉连忙摇头：“不是，我屁股痒。”
谢允州闻言，所有所悟的瞟了付冉一眼。
付冉看着谢允州的眼神，双颊的温度瞬间飙升八百度，从脖子一下红满了脸，尬笑了一下，“……刚刚是开个玩笑。”
谢允州嘴角上翘点头：“我知道。”
付冉:“……”不，我觉得你什么都不知道。
*
车子一路开往城中区，谢家老宅虽然身在中心区，但周围的绿化做的很好，巨大的人工湖就围着别墅区，而谢家老宅就在别墅区最西，亦是最宽敞的一块地方。
付冉小脸趴着窗户，看向外面的风景。
这个地方中学时期有来过一次，当时初中毕业，谢允州也还是付冉的好兄弟，那时候一众好友约好了一起去旅游，但临到头了，谢允州却联系不上，付冉便向老班询问了地址，打了车就奔到谢家老宅来了。
具体的情形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当时自己停留的时间特别短，一到大门口看见谢允州出来，皱着眉头叫自己走。
当时怒气上头的付冉气的牙痒痒，刚放完狠话，就抬眼看见了谢家老太太。
谢老太太就是谢允州的奶奶，居然谢允州父母在他出生后不久亡故，他是由他奶奶养育大的。
那老太太站在不远处的长廊下面，用浑浊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看。
脑海里回忆到那个眼神的谢付冉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刚伸手拍胸口抚慰自己的内心，就看见谢允州的视线移了过来。
“冷？”谢允州开口问道。
付冉摇了摇头。
谢允州看见付冉摇头，思索了一下，又问道：“屁股痒？”
付冉：“……”
就算没有扭头，付冉都能感觉到身后推轮椅的陈桃那探究的目光。
付冉二者相比较的选了第一个问，答道：“我冷。”
听见付冉说冷，谢允州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付冉睁大眼睛，疯狂摆手，“其实也不太冷。”
可惜细微的挣扎全被谢允州的动作制止，谢允州把外套披在付冉身上，然后伸手穿过付冉的腰背和膝弯，把轮椅上的付冉抱到怀里，扭头看向身后的陈桃：“下去吧。”
陈桃看着谢允州的动作，点了点头，推着轮椅往后退了半步。
付冉被谢允州抱在怀里，心脏的跳动都凌乱起来，不是心动，是惊悚。
咽了咽口水的付冉，伸手抓住了谢允州的领子，害怕对方待会心情不好直接把自己摔下去。
大门是双开的雕花铁门，门大打开，一走进屋子，付冉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谢老太太。
以前花白的头发，现在已经白完了，头发扎起来挽在脑后，身上穿着一身低沉色泽的布衣，透着一股腐朽的味道。
老太太面前放着一叠纸张，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就看见了谢允州怀抱付冉的动作。
付冉低着头，小鸟似的依偎在谢允州怀里，不敢抬。
这老太太当年给自己的阴影实在是大，一度让付冉见到老婆婆就想到她那要吃了人一样的眼神。
“回来了。”
谢老太太缓缓开口，目光定格在付冉身上，皱眉问道，“怎么？这就是你要的人？”
付冉脑袋缩着，从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谢允州紧绷的下巴。
谢允州沉着脸点头:“嗯，我要娶他。”
一瞬间，付冉有些耳鸣。
谢允州眼睛直视谢老太太，字句清晰的说道：“什么王家小姐，唐家小姐的，您也别费心思了，我只要娶他。”
“你只要他？”
谢老太太声音拔高，伸手拿起旁边的拐杖，用拐杖在地上敲的‘砰砰’作响，喘着气吼道，“我看你是昏了头，我就想让你给谢家留个种！”
谢允州谢老太太发怒的样子，缓缓开口道：“奶奶，我留不了了。”
谢老太太听见谢允州的话，脸色越发难看起来：“这玩意你养着玩玩还行，娶进家门休想！”
“奶奶，我这是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同意。”
谢允州的气势并没有被谢老太太压下去，边说话，边抱着付冉往楼梯那边走去。
脚步在第一阶的位置停顿下来，扯了扯嘴角，眼尾满是讽刺的看向谢老太太，“奶奶，我有时候真的想不明白，你受的苦凭什么叫别人也受一道。”
说完谢允州就抱着付冉走上楼，拐杖被谢老太太狠狠的摔向楼梯，又被楼梯扶手挡住，发出‘砰！’的一声。
付冉仰着脑袋看着付冉的下颌，神色还有些呆滞。
刚刚谢允州说什么来着？
要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