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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驾。”

    

    ……

    

    掩清和呈大字型仰躺在床上,冲着空荡荡的屋子百般聊赖地喊了句:“有没有人啊,茶都凉透了,鬼王就是这样吩咐你们招待客人的吗。”

    

    若是此刻有旁人在场,看见这场景,定会觉得掩清和是被闷疯了才会对着空气说话。

    

    然而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

    

    他话音落下,屋里静谧了片刻后,便像早就说好了似的,随即从窗外递进一紫砂壶来、稳稳当当地搁在了窗边的桌子上。

    

    掩清和早已以各种理由呼唤过多次,自然也留意许久,那送水之人的速度极快,就算是看见其动作后立即察看屋外,往往也是鬼影都见不着一个,显然绝非等闲之辈。

    

    说不定是慕子云身边的鬼差鬼将呢。

    

    掩清和这样想着,从床上下来去到那桌子前,用手背略微探了一下壶的温度,微烫、是最适宜沏茶的温度,只稍片刻便能晾成恰好能入口的热度,显然是一直备着的,贴心至极。

    

    只是为何如此,倒叫他百思不得其解。

    

    鬼界没有青天白日,无尽的黑夜模糊了时间的流逝,因此关于时日计算的难度也略添了些,但掩清和很清楚,自己已经在这破屋子里过了两日有余了。

    

    而这依据,全仰仗慕子云派来“照顾自己”的人,也就是这添茶加水的鬼影,他们每日会定时送来洗澡水,搞得掩清和一度以为自己要给鬼王侍寝了。

    

    但后来事情并未如他所想般发展,而是朝着另一个使人琢磨不透的方向去了。

    

    毕竟这些鬼真的体贴得令人有些莫名其妙。

    

    绝不是掩清和夸张,这些鬼若只是送洗澡水、铺铺床便罢了,毕竟他爱干净,到了后来照顾升级,便是每日定时往这屋子添些瓜果茶点,夜里冷了甚至会给他烧起炭火来取暖,掩清和一边觉着自己活像只被豢养的金丝雀,一边无可奈何地受着。

    

    他不是没想过逃,只是实在不容易。

    

    那日掩清和推开门后,便见到了另一间一模一样的屋子,再从那间屋子推门出去依旧是那间屋子,即使不走门出从窗户出去也一样,想来是慕子云怕他逃跑,便给整间屋子都下了咒术结界。

    

    他围着屋子上上下下转悠了好几圈,竟是半分破绽也没寻见。

    

    这一来二去的,惹得他没了脾气,当即就决定明日再议,便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那棺材中一躺,沉沉睡去。

    

    可谁知,等他从生硬的棺椁中被冻醒之时,发觉屋内先前空荡的床板上竟是无声无息地铺好了床褥被子,桌上也添了崭新的茶具果盘,角落里甚至用屏风圈起了一小块空地,里头摆着一个木质的浴桶,摆明了是要长留他。

    

    长留??开什么玩笑!

    

    掩清和当然不愿,且不说他尚有要事在身,就算是换成混吃等死的懒汉走投无路要露宿大街了,估计也不愿待在这鬼界苟活吧。

    

    实际上,他休息了两日后灵气充沛,直接画个法阵连通天界也未尝不可,但就是他身上这第一件要事,惹得他不能一走了之,必须把带来的东西和卷宗都交到慕子云手里才行。

    

    明明是一眨眼便能完成的小事儿,偏偏那鬼王大人要把自己软禁在这儿,不来见也不让自己去见,真是不知脑袋抽了什么风,无缘无故擅自扣留天庭仙官,是看天鬼两界相处的太和平,想要找点刺激吗。

    

    一想到这茬儿,掩清和便又想骂人了。

    

    在心中将慕子云问候了个遍,掩清和抱着自暴自弃的心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是他两日来第一次喝慕子云备下的水,他倒是不怕有毒,最怕的就是用了些什么下三滥地东西。

    

    修仙问道之人,飞升前常修辟谷,飞升后在天界便更是吃不上粗茶淡饭,所以两日不进食,对于掩清和来说可谓是小事一桩。但若是两日滴水未进,熬到嘴唇干裂,就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他刚放下茶杯,便听得窗台嘎拉一响,顺势望去之时,窗户早已关好,想来是监视自己的鬼影自觉行踪败露,便先行撤退了。

    

    意识到自己正被人监视的事实,明明应该生气,但不知为何,掩清和却心情愉快地笑了声,想来也是意识到那慕子云会派人来监视,想必就不是全然放任自己不管。

    

    他仰头喝尽杯底茶水,当即便一拍桌子决定,山不就我我就山,自己找人去!

    

    作为一个合格的法术修士,在遇到问题时并不能硬碰硬,要学会变通、迂回行事。就像慕子云给这屋子里里外外、边边角角都布了封印,强行硬闯必然会掀起更多麻烦,倒不如另辟蹊径——

    

    例如掘地三尺、遁地而出。

    

    他可不信慕子云为了困住自己,所布封印能深达地下三尺。

    

    正如他所想,慕子云大费周章地抓人回去,却并没有大费周章地将人关起,掩清和不过遁地一尺有余便出了结界封印,当他再度回到地面之时,眼前所见已是另一番光景。

    

    掩清和刚从地里钻出来,身上灰扑扑的还未来得及拍,便遥遥见着一队侍女打扮的姑娘们、手上托着床单被褥之类的东西朝着他迎面走来。

    

    方才为了掩人耳目,他在钻出地面的瞬间便将那土坑填埋,也正是这顺手之举,导致他现在遇上危机无处可躲。

    

    那队侍女即将走出视线盲区,就势必会发现他这个不速之客,焦急慌乱之中,掩清和连忙捏了个决直接穿墙而去、进入了他身后的屋子之中。

    

    所幸他动作及时,那队侍女并未发现异样,掩清和松了一口气,才开始打量自己无意间闯入的这间屋子。

    

    他面前端端正正地摆着一床榻,两个人横着睡都是绰绰有余的,床边还有几个大衣柜,显然是间卧房。只是这床榻和衣柜的尽头是墙、是最里头的布置,外头应当还有前厅,掩清和扭头一看,他正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在寝殿与前厅的交界处。

    

    “他真的喝了水?”

    

    “是。”

    

    掩清和尚在勘察,便忽然听见前厅传来隐约的交谈声,连忙闪身到屏风后头躲藏起来,在缝隙中细细地观察着。借着屋内点了够亮的烛火了,他这才发觉前厅与寝殿中间的空地还摆了张巨大的桌案,桌案上堆砌着卷宗竹简,显然是办公的地方。

    

    有两人正在那处交谈,掩清和才刚一探头,那站着的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便微微侧头望了过来,惹得他什么都没来得及看便连忙缩回了头。

    

    那坐着的人好似没发觉,又问了句:“没烂?”

    

    “没有。”另一人恭敬道,“前些日子属下将屋子弄漏了水,半夜滴了那位大人一身,后来又用火烤干了,没有异样,而他对属下每日送去的洗澡水也照用不误,想来应当不是纸糊的。”

    

    那坐着的人沉默了一会儿,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人应了句便出去了,关门的声音响起,激得掩清和心中一震,他从穿墙而入之时便一直紧绷着,此番才忽然意识到,这两人之中有一人的声音是自己极为熟悉的。

    

    他瞬间想起来那些堆放在桌案上的卷宗,以及成群结队朝这里走来的侍女,不由得懊悔地闭了闭眼。

    

    ——真的是衰死了。

    

    “他走了,出来吧,别躲了。”

    

    忽然听得催促声响起,虽没有脚步声,但那声音的距离显然是近了很多。

    

    第一次做这般小偷小摸的事情,掩清和本就紧张得快要窒息,此刻便更是僵硬着身子,脖子像生锈了一般,朝着那声音的来源一节一节扭过去,便见着了那原本应该坐在桌案之后的人,此刻正倚在屏风旁望着自己。

    

    “不请自来便罢了,不敲门可不是好习惯。”

    

    掩清和望着他,下意识吞咽了一口,强装镇定道:“慕子云……”

    

    “我刚才还想去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来了,是等不及了?”

    

    许是慕子云天生具有气人的本事,现下才与他说了两句话,掩清和便暴躁心起,就差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可身在敌营,的确是不得不服软啊。

    

    掩清和没好气白了他一眼,尽量平和道:“等不及?鬼王大人在这儿住着雍容华贵的宫殿,故意给我那破屋子整漏水便罢了,明明不是梅雨时分还一大堆白蚁飞蛾,若不是它们对人肉没兴趣,只怕我现在出现在这儿就是一具白骨了。”

    

    “你是怎么出来的?”慕子云似是未闻,好脾气地去瞧掩清和衣裳上沾着的泥灰,笑道,“噢~原来是刨地出来的。”

    

    只不过短短两句话,却被戏谑之情给溢满了,掩清和自然是无可奈何地被惹怒,只不过他尚未被气昏头,知晓与这人过多纠缠毫无意义,便咬着牙忍下了这满腔怒火,从袖中摸出那卷宗拍在慕子云的胸口之上,沉默着抬腿离去。

    

    然而掩清和几大步踏出去、刚准备推开门一走了之,便忽然听得门外有侍女询问:“主上,东西送来了,奴婢们方便进来么?”

    

    ——方才那队侍女怎么走得这么慢啊!

    

    掩清和脚步一顿、身形僵住,是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而身后那罪魁祸首更是一声哼笑,显然是坐等看戏。

    

    门外的姑娘们叫了半天门没人应,窃窃私语了一番后,便又朗声道了句:“主上,奴婢们进去了。”

    

    ——主人不在也可以随意进来的吗!!这可怎么办!!!

    

    掩清和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却正好撞上慕子云迎上前来的胸膛,便又扭过头去、睁圆了眼睛瞪他。

    

    谁知慕子云竟是握着他的手转了个圈,拽着他几大步跨过,将他推着揉着弄到了床榻前。

    

    掩清和被床边高起的台阶一绊,被迫倒在了那床榻之上,慕子云顺势附了上去,伸手挥下床头束好床幔,瞬间将掩清和遮了个严严实实。

    

    只是他自己还留半个身子在外,掩清和抗拒挣扎、他只能武力制服,床幔也随着他二人的动作挥动起来,以至于那些婢女们一进来,便见着了这般惹人羞愧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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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冤家路窄竟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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