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捡了一个人?时燕闻言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睁大眼睛抿直唇线,顿了顿才问,“你说季疏在外头捡了个人?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确定对方身份?”
吴安说的事情他不相信,并非他不信任吴安,而是他不相信季疏会做这样的事情,正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季疏是个什么样的人。陪?季疏向来是猫玩老鼠似的折腾人,何曾有耐心陪过谁?如果季疏会如此大发善心,明天猫就能下海捉鱼。他倒是宁愿相信季疏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对方手中,或者是一种更为严重的情况,若是那样想法子及时补救还来得及。
“九哥,这我也不知道啊...季哥那脾气我们哪敢多说什么?”吴安快把自己那瓜皮脑袋都挠秃了,季疏平日里身边进进出出用的都是自己那帮人,阿三阿三阿七的,旁人连边儿都凑不近,这他哪儿能知道?
“你不知道?”时燕静静看着他,吴安察觉到到气压不对低下头,突然哆哆嗦嗦一拍掌心忙道:“九哥,我看见好像是...”
“既然这么好奇,”这一声尾音优雅卷起,似情人低语。
季疏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又听了多久,他从桌上拿了个橘子坐下,抬首似乎含了几分笑意声音淡淡道,“小叔叔你不如直接问我?”季疏的身高如今已然超过一米九,长腿支在檀木有些收不下,略显得狭挤。
时燕跟着望去抬起眼,蹙了眉尖站在那处不动,“季疏?你带回来那个人…是谁?”
“对,”季疏专心剥开橘子咽下才说了句:“算是熟人。”
“熟人?”
季疏摊开掌心,眼睫似浓密的两善鸦翅:“嗯。吃橘子吗?”
“季疏,”时燕越发不悦,“你不能...”
季疏倏然有些不耐地站起身打断,“我饿了,去吃饭。”
他跟自己擦肩而过那一刻时燕瞳孔针缩了缩。日暮的余晖轮廓模糊了的背影,越来越远。
季疏名下城北那处商城有九十二层,他们常去这家餐厅就设立在最顶层,为的就是夜里营业时保证客户享受着美食的同时,能享受最美妙夜景。
这里跟往常一样早早清场准备妥当。桌上铺开雪白真丝,水晶花瓶中换了支新黑玫瑰,还有足够清楚却不扰人的音乐。
时燕没那么好的兴致,他只单单要了杯柠檬水,也不怎么有胃口。今天反而季疏倒是很有胃口,他修长如玉的指节握住刀柄肢解牛排,刀飞如花,锋利的刀刃闪过一道寒光。时燕看他吃的心满意足转头看见自己盘子里那肥腻雪花脂肪,胃里徒然涌起一阵不适。
澜城连着十几日的奔波足够折腾人,他难受地从指尖发颤,忍了忍取过杯子喝下去才略好半分。
餐厅经理很会察言观色,悄声上前:“时先生,我们今天准备了新鲜的虾,刚从海上运过来,您要尝一尝吗?”
虾?
他点了点头勉强同意。
可是送上来那只龙虾被敲开壳露出里头柔软的嫩肉,淋上酱汁,蜷缩身体死相凄惨。他一看就倒足了胃口,更吃不下,死死拧着眉梢推开:“拿下去。”
“是。”经理顺从跟着撤下,季疏那头已经吃饱了拿毛巾擦干净手指,敷衍道:“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或者叫吴安过来,我今天晚上不回来。”
“你要走?”时燕盯着他拧紧叉子没朝他脖子丢出去,好半天挤出一个冷森森的“嗯”字。
夜深。
大厅空荡荡的。
时燕放下书,他抬头看了看时间显示已经过十二点。
他静静坐了会儿摸黑走到卧室,绕过床走到那头空荡荡的一边,站了好一会儿突然用力踢了一脚,骨头撞上硬邦邦的物什,后知后觉有些疼。
他很是生闷气,卷过被子盖住自己,睁着眼等一夜慢慢过去。
季疏一向就爱跟他作对,既然套不着话,那便换条路——季疏那狐朋狗友,方泽。
第二天早上时燕到公司那会儿方泽刚刚从秘书那儿得到讯息还没来得及收拾,人刚从混血小模特身上爬下来。时燕推门进去,小模特趴在沙发上扭过细腰倏然眼睛一亮故意敞开腿,那对蓝眼珠直勾勾往他身上钻,抛了个媚眼:“hi,宝贝一起玩?”
时燕选择索性无视他,连沙发上也嫌弃的不愿意碰,眼神似看什么脏东西远远坐在办公桌主位上,冷淡质问方泽:“季疏捡回来的人怎么回事?是你做的?”
“时先生,”方泽打了个哈欠裹紧浴巾,不自觉舔舔自己猩红的唇,耸耸肩道:“我发誓真与我无关,我不能干涉我的上司私生活,”
时燕挑了挑眉梢没接话。
气氛凝固半分钟,“好吧,我只清楚一点那个人应该是黎家跑出去一”方泽仔细看着他的神色想了想又古怪道,“时先生,或许你可以从那里着手调查,”
“黎家?”
“方经理,”秘书在外头敲了敲门,“季总来了。”
季疏?时燕偏过身一看果然是他。
“方泽,你出去。”季疏靠在门后盯着他,眼中也没看方泽,几步上前。
“好吧,你们自己聊。”方泽披上衣服让出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屋里很安静。
时燕发现季疏今天换了身纯黑的正装,他穿黑色很好看。
季疏终于开口,“你来找我?”
时燕掐紧掌心没做声。
“你很少来公司的,我猜猜,你是为了昨天那件事?”季疏松开领结坐下,他两根指头抵住眼尾,似乎很好奇凑近:“为什么这么想知道这个事情?”
“小疏..”两个人贴的那么近,时燕给他逼得退无可退,垂下眼睫良久别过头轻道:“我不喜欢。”
“原来你不喜欢啊...我忽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季疏修长的指反掌掩目似乎轻笑一声,托着下巴浅色的眼珠望向他,有些漫不经心道:“小叔叔,我们的关系,你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