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恶灵附身的事并不常见,因为这世间恶灵本来就少,而会被他们选中的人多还必须得符合条件。
闫汀问了这女孩儿的八字,发现她果然是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
这时,床上的女孩开始拼了命的想挣脱绳子,反应比刚才还要强烈。
闫汀从宽大的袖口中掏出一只铜钱大小的椭圆形木片,上面画着红色的水波纹,中间则开着一个洞。
他一只手用力捏住女孩儿的下巴,另一只手把木片放进女孩张开的嘴里。
刚才还暴躁不安的女孩瞬间安静了下来,她面色痛苦万分,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快要凸了出来,可就是动弹不得。
闫汀手中捏诀,口中念咒,不一会儿,木片的圆孔中就飘出一缕缕黑色的细线,如同疯长的发丝一般在半空中缠绕在了一起。
不到片刻,那些黑色细线汇聚成了纱雾,又慢慢凝聚成一个人的形状,只不过仅有婴儿的大小。
一个小屁孩竟然会是恶灵?!
突然,一个念头在闫汀脑中闪过。
不好!
他即刻对屋子里的人说道:“都出去,躲远点!”
屋里的几个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瞬间有些慌乱,不过王圆反应还算迅速,拽着另外的两个人就出了房门。
他把二人关在了门外后又折了回来,问闫汀:“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虽然干的和闫汀一样是个驱鬼的行当,但平日驯服些游魂野鬼还差不多,遇到今天这架势的还真对付不了。
还没等闫汀说话,那黑兮兮的肉团子像是突然睡醒了一样,拼了命的想往回钻,可被木片挡住了去路。
它似乎有些恼了,龇牙咧嘴发着尖锐刺耳的叫声,听着让人一阵头皮发麻。
黑肉团在房间里四处乱窜,忽然又停在了半空中,片刻后,直直地冲着闫汀冲来。
闫汀侧身躲开,可突然想到身后站着王圆,便一个扫堂腿把他撂倒,那恶灵直直地撞到了墙上。
王圆捂着屁股爬了起来,抱怨道:“你也忒狠了!”
那黑肉团子撞到墙上后滑落在地上,艰难地想要重新爬起来。
阮琳也不敢上前,只能躲在闫汀身后。
“好像是鬼傀。”
话一出,王圆一惊,立刻渗出了一身冷汗。
“你确定?!鬼……鬼傀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虽然在驱鬼上是个半瓶子醋,但对驱鬼的知识却了解颇多,这鬼傀是什么来头他还是很清楚的。
闫汀摇了摇头,皱起了眉,“按理说这东西早就该消失了……”
王圆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拽起了闫汀的袖子,他四处张望,生怕那个看不见的鬼傀扑过来。
“鬼傀是什么?”阮琳不解地问。
“几百年前,一些巫蛊之人会用新死的婴儿炼制成傀儡,以血喂之,让其成为嗜血的恶鬼。”
闫汀看了看墙角正在挣扎的黑肉团子,又道:“鬼傀极易反噬饲者,所以很少有人会冒这个险去炼制,再加上后来驭灵宗施压,鬼傀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绝迹了。”
这种巫术他也只在爷爷留下的古籍中看到过,经他了解,被鬼傀附身的人会逐渐丧失自身的意志,成为鬼傀的营养餐,最终痛苦地死去。
王圆心生退意:“这事还是请我师傅来吧,咱们逃命要紧!”
闫汀不认识他师傅,只知道他口中的师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制妖拿鬼有一手。
但是如今可没那么多时间了,这鬼傀一旦出了宿主的身子就完全失去了控制,不定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闫汀从怀里掏出一张自己画的符,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先试试再说。”
王圆露出了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
他认识闫汀没多久,只知道他是个比自己厉害些的江湖骗子,手里也总是能多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祖传宝贝,有的能辨鬼神、有的能收小妖,所以遇到些难缠的鬼怪他也乐意叫闫汀来帮忙。
但是鬼傀可不能仅仅定义为“难缠”了,这简直是要命的程度了!
他不知道闫汀竟然还有这种冒险精神,只能劝道:“兄弟,虽然你勇气可嘉,但也没必要真把命搭进去,我还是先给师傅打电话吧!”
这边电话刚拨出去,闫汀就已经将咬破的手指按在纸符上了。
他用指尖迅速画了几下,符纸上顿时出现了几道血染的线条。
“千邪缚来。”
他轻声念了句咒语,符纸就在半空中立了起来,上面血红色的线条发出了荧光,在下一瞬间突然燃烧了起来。
“擒!”
纸符直接飞向鬼傀,一声惨烈的尖叫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噼里啪啦”的响声,显然是那黑肉团子燃烧的声音。
“收!”
符纸牵引着鬼傀朝闫汀飘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鬼傀此刻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乖巧可怜任由闫汀摆布。
“好了。”
闫汀将纸递到阮琳手里,让她帮忙牵着。
他看的书里记载着对付鬼傀的方法,当时只是因为兴趣多看了两眼,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王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他手中的电话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吼叫:“喂?!你小子到底有事没事?!”
他连把手机举到耳边:“师……师傅,好像没事了。”
那边“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留下王圆一脸懵逼。
“你不是在骗我吧?你这么容易就把鬼傀制服了?”
闫汀知道他这个传话筒的传话能力有多强,于是道:“兴许就是个普通的妖物,我弄错了也说不定。”
王圆稍微缓过来一些:“我就说嘛,纯元天师对付这东西都受伤了,你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制服了……”
他所说的纯元天师是驭灵宗的第三代宗主,有传闻说他曾与鬼傀对峙了整整一天,最后却落得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境况。
但这毕竟是传说,况且鬼傀的炼制之术失传多年,谁又知道今天这只鬼傀正不正宗。
经过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床上的女孩终于消停了下来,女主人看到眼前的场景不由得捂住嘴哭出了声。
哭了一阵儿后,她又开始念叨闫汀是“活神仙”,搞得他还怪不好意思的。
不过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闫汀还是忍不住打断了她:“那个,一共五百,转账还是现金?”
女主人愣了一下,忙道:“转账,转账……”
回到家之后已经是夜里一点半了,他躺在床上思考着该怎么处理这只鬼傀,可抵不住一阵困意来袭,他决定明天再想。
第二天一大早他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他虽然住在铺子后的小院里,但铺子安的是卷闸门,所以声音很容易就穿到了后院。
他披上了衣服便去拿钥匙开门。
门刚被打开,闫汀就恨不得立马关上,可是门外的两个人已经钻进来了。
“我说你小子,本来生意就不好,还天天睡到大天亮!”
微胖的中年男子毫不见外地坐在了闫汀常坐的躺椅上,翘起了腿。
他身边斜挎着收款包的女人也找个地儿坐了下来,附和道:“就是,既然接了这铺子,就得好好打理,你看这都乱成什么样了!”
闫汀除了白眼什么也不想给他们,没好气道:“怎么做生意是我自己的事。”
那男人也不恼,摸了摸半秃的头:“我说小闫,你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的,就甘心守着这么个小铺子过日子?”
“这样,我给你出三万块钱,在你正式找个工作之前够你花一阵子的。”
闫汀冷笑了一声。
“嫌少?”他抿着嘴,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似的,“五万!”
“小闫,我们对你可够厚道了吧?你毕竟是个外人,”女人适时插嘴,指着身边的男人,“他才是老刘的亲儿子!”
“老刘临死前把铺子给你,完全就是一时糊涂,你要是还有些良心,就不能占这个便宜!”
闫汀彻底被气笑了:“良心?你们拿着他的养老钱去赌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良心?他病重的时候你们都懒得回来看一眼时怎么没想到良心?”
两人被闫汀怼得一时说不上出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男人恶狠狠道:“你小子明面上是帮老人守铺子尽孝心,实际上不就是等着拆迁款吗?也是,那可比出去工作挣钱轻松多了!”
闫汀对他这话见怪不怪了,为了那个不知从哪听来的拆迁传闻,这对夫妻这两年来不知闹过多少次了。
他直接下了逐客令:“你们自己走还是让警察来请你们?”
两人知道他不是开玩笑,毕竟上次大闹时闫汀就真的报了警。
男人边往外走边威胁道:“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你等着,有你好看。”
两人走后,对面水果店的老板郑大婶过来凑热闹:“又来了?”
闫汀点点头。
她从围裙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一边摇着头:“那俩人一听说拆迁就像苍蝇闻到了屎,天天上赶着,之前老人生病的时候也没见他们来过!”
说完后她又觉得自己比喻不恰当,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闫汀摆了摆手表示没事。
“不过,我也不太明白,你这都大学毕业了,出去找份好工作不比这挣钱?到时候这个店再租出去,还能挣两份!”
“这不还没找到合适的。”
他不是没上过班,甚至上班之后还想着不再过问这些妖邪之事,可他不招鬼鬼来招他,真遇上事了他总是做不到撒手不管,于是三天两头请假,最后不得不辞职。
还好他也不是一个物欲很强的人,只求平日里只要能挣够自己花的就行。
郑大婶又溜达了一会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闫汀知道她要说正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