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陌闻把绑着两条腿的母鸡扔到了厨房的地板上,又把菜放在了水池旁。闫汀忙上去搭把手,却被他拦了下来。
他拉着闫汀走近卧室,把他按到了床上,又伸手扯过被子给他盖好。
“老老实实躺着!”
闫汀看着他不容反抗的眼神,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许陌闻叮嘱了他几句后就走出了卧室,闫汀听着他的脚步声从客厅消失,则舒了一口气。
他回想自己这几次见到许陌闻的场景,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这人就像是从天而降的一个人,不由分说地突然闯进了他的生活,如今又像朋友一般照顾自己,一时间还真让人反应不过来。
说人家另有所图吧,闫汀琢磨了一下,自己的确没什么好图的,于是他把被子网上拉了拉,安心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他闻到了一阵香味儿,睁开眼一看,许陌闻正端着一碗鸡汤坐在床边。
“起来吧,”许陌闻用勺子舀起了汤,用嘴吹了吹,“我喂你。”
闫汀:……
这倒不用!
闫汀忙接过许陌闻手中的汤碗,顺带把勺子也拿了过来。
“我自己来!”
许陌闻的手顿了一下,停在了半空中,他神色稍变,不过片刻后又恢复了平常。
碗里的鸡汤飘着一层薄薄的油膜,鸡肉煮的软烂可口,闫汀一不留神就吃了好几口,精神也顿时好了很多。
“好喝吗?”许陌闻盯着他的眼睛,神色中竟然能看出一丝期待。
闫汀点了点头,随后又把汤碗放在床头柜上,准备说出心里的想法。
他一个人生活的这几年,就算生了病,吃点药熬几天也就过去了,如今被这么细心地照顾,反而有些不太习惯。
“其实,我还是不想每次都麻烦你,我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他看着许陌闻,“毕竟我们也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许陌闻听了这话,刚刚还带着笑意的眉眼稍稍垂了下来,微微闪烁的目光在浓黑的睫毛的掩映下似乎藏着什么心事。
他端起喝剩的汤碗,对躺在床上的闫汀道:“你先休息,我去收拾一下。”
“不用,我来……”闫汀说着就要下床,可被许陌闻拦下了。
许陌闻的眼神和语气都有些严厉,闫汀不知道怎么回事,听了他的话后就没敢再乱动。
他只能任由许陌闻端着碗出去,正要闭目养神时,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我是周玥,”对方轻快的语气传来,“你今天有空吗?”
闫汀摸了摸还有些烫的额头,道:“不好意思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
“啊?怎么了,感冒了吗?”对方语气似乎很着急。
“没什么大碍的!”闫汀忙道,“休息休息就好了。”
那边突然挂了电话。
闫汀一脸茫然地瞅着手机,笑着叹了口气,这小姑娘也真是奇怪!
他迷迷糊糊快睡着时,外面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许陌闻走了过来,嘱咐他不要动,自己则过去开了门。
不一会儿,客厅传开了谈话的声音,除了许陌闻的声音外,还有一个女孩儿的。
“是这间吗?”
闫汀刚辨认出这是周玥的声音,一个浅绿色的身影就从卧室门口急匆匆闪了进来。
看到闫汀面色蜡黄地半躺在床上,周玥眉头皱紧了:“不是说没什么大碍吗?你看你虚弱成什么样了?”
闫汀有些尴尬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真没什么的……”
他们一个两个的都是中了什么邪了,凑成堆来关心自己?
就算现在突然跳出来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大哥,说他们是一个专门为孤寡单身男青年送温暖的节目派来的演员,闫汀都没什么好奇怪的,相反,那样好像更容易接受。
“走,去医院!”周玥说着跑到对面的衣柜里收拾衣服。
许陌闻看了看闫汀,又看了看周玥,露出一副不解的表情,闫汀真想解释他除了上次吃饭,真的没见过这姑娘。
但一想到许陌闻的这两天的所作所为,他觉得解不解释都一个样了。
他不停地制止周玥,说自己休息两天就好了,根本用不着去医院,其实他想说的是,医院那套科学的方法根本就治不了这邪病。
还是许陌闻及时拦住了周玥:“他现在身子弱,还是在家里休息的好。”
周玥一副理解不了的表情:“到医院总比在这干耗着强吧?万一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不会!”许陌闻几乎用一种十分肯定的语气说出了这两个字,同时看向周玥的眼神中有了些不耐烦。“姑娘,你也没见过他几面,这么做不太好吧。”
周玥差点气笑了:“搞得好像你和他很熟一样!”
许陌闻似乎不想和她再争执了,直接把头扭向了一边。
闫汀在一旁看着这一切,那么真实,有那么具有戏剧性,这场景就好像是……两个人在为自己争风吃醋?
呸呸呸,闫汀迅速把这个想法从脑子里抹掉了,想什么呢这是!
周玥好像也懒得理许陌闻了,拿起折叠好的衣服装进一个行李袋里,走到床边拉起闫汀的胳膊:“走吧,学长。”
闫汀正要找借口拒绝,突然愣住了:“你刚刚叫我,学长?”
周玥的神色立刻有些慌乱,她胡乱地拨着头发,眼睛闪躲不定,像是在想着怎么解释。过了一会儿,她突然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是。”
经过她的解释闫汀才知道,原来周玥是小了自己两届的学妹,和自己同是考古系的。他们考古系女生很少,而且几个班经常一起上公开课,闫汀不至于不记得。
周玥低着头,脸色有些微红:“其实郑阿姨向你介绍我,我们在饭店偶遇,都不是偶然……”
闫汀看着眼前个头小巧眼睛如小鹿一般的女孩子,一瞬间有些慌了神——所以,他现在是被表白了吗?
他第一次面对女孩子表露心迹,有些不知所措,第一时间竟鬼使神差地看向了许陌闻。
许陌闻脸上不耐烦地表情消失了,换成了一副有些冷冷的表情。他看着低头摆弄着衣角的周玥,又看着有些惊讶的闫汀,藏在西服口袋中的手指狠狠捏紧了。
他踏出了闫汀的卧室,临走前说了句:“你们聊,我出去透透气。”
月凉如水,许陌闻走到院外,抬头望着深色的夜空,深深叹了一口气。
屋内,闫汀有些磕磕绊绊地表达着自己的想法:“那个,学妹,我现在还不想……”
周玥伸出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我知道,学长。”
她抿了抿嘴,继续道:“你毕业后我就一直打听着你的消息,再到后来找上你,这些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你不要有压力。”
闫汀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不过他心中还是有疑问:“可是我大学的时候宅得要命,好像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吧,你怎么会……”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周玥笑了笑,“你还记得你大三那年的元旦晚会吗?我是弹吉他的那个。”
闫汀惊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扎着双马尾,抱着一把木吉他的女生的身影。
“你救过我,还记得吗?”
闫汀记起来了,三年前的那个元旦晚会上,他被室友拉着去当观众。
,每年表演的节目都大差不差,所以表演到了后半场,闫汀有些昏昏欲睡了,他告诉室友一声,准备先回去睡觉。
他从后门出了礼堂,远离了礼堂混杂的乐器和喧闹声,一阵凉风吹来,他从昏沉的状态清醒了过来。
礼堂后面回到宿舍需要经过一片小树林,闫汀就是经过那里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他看到不远处有一个人蜷缩着身子蹲在树下,双手紧紧掐住脖子。闫汀忙走过去,看到那是个女孩子,身边还放着一个吉他。
闫汀看她的穿着,记起来她就是刚刚还在台上表演的女孩儿,那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那女孩脸色因为呼吸不顺畅而变得青紫,手上的动作也很怪异,像是拼命地想把脖子上的东西拽掉,可是一天仔细瞅了瞅,发现她脖子上什么都没有。
闫汀联想到她可能是被脏东西附身了,被附身的人会产生一些幻觉,这种程度虽然要不了她的命,但几次下来很有可能会让人变得精神失常。
见闫汀走过去,那女孩儿用嗓子拼命挤出一句话:“救我!”
“你先闭上眼。”闫汀说道,他主要是担心女孩儿看见他使用术法的样子,在学校里传出去了不好解释,
那女孩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听话地把眼睛闭上了。
要解决这种附身的邪祟并不难,闫汀稍稍捏了个诀,将随身携带的纸符往她后颈上一贴,邪祟就逃了出来,被闫汀束缚住了。
“好了,可以睁开了。”
那女孩儿感觉到脖子上的异物感消失了,惊讶地看向闫汀:“刚刚是怎么回事?”
闫汀随便编了个理由:“没什么,我上次吃坏东西也像你这样,闭上眼冷静一下就好了。”
那女孩儿明显不大相信,还要发出疑问时,闫汀却匆忙跑开了。
闫汀看着眼前的周玥,终于觉得眼熟了,的确是那天晚上遇到的女孩儿。只不过她当时扎着马尾,又戴着眼镜,和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