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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悯将手里的剑横在两人中间笑得和气“哥哥也认得这剑,能给我讲讲么?”

    

    夜澜瞥了他一眼说道“青年,没事多读书。”

    

    薛悯笑道:“哥哥说得对。”

    

    夜澜碰了碰那剑,剑身嗡鸣一声,旋即自薛悯手里挣开悬在半空缓缓转了个圈。夜澜抬头看着那剑轻叹一声:“慈悲剑,慈悲剑,挥剑杀生,执剑慈悲!”

    

    顿了顿夜澜才悠悠道:“三百年前,扶霁山青冥魔尊同阿修罗王迦摩夜,妖王陆吾围攻仙门。那一战,仙门惨败三千修士折损过半,眼见仙门告急生灵涂炭,虚睨山一十八位高僧以身铸剑,终在决战前夕铸成了这柄慈悲剑。

    

    慈悲剑出斩魂灭魄,最后魔尊重伤,妖王陨落,阿修罗灭族。仙门百家经此一役元气大损,各家修士大能皆闭关潜修,此后百年三千修仙界可谓:春无凄风,秋无苦雨。”

    

    说道这夜澜看向薛悯似笑非笑道:“现在流传于世的典籍上估摸也就记了这么几句吧。”

    

    薛悯将剑握回手里笑着问道:“哥哥可还知道些别的。”

    

    夜澜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薛悯:“以身铸剑本就是个歪门邪道的法子,那慈悲剑在大战中斩杀生灵无数,又吸纳了数千怨鬼邪灵的煞气终是成了把魔剑。佛门里出了个魔物你说那虚睨山能不藏着掖着。所以自那战之后,这慈悲剑便被镇在虚睨后山的剑冢里。

    

    五十年前不知从那儿冒出个邪修,趁夜摸进了虚睨山剑冢还顺利的将慈悲剑给盗了出来,只可惜还不等他提剑大干一番自己就先死了。”

    

    夜澜说着露出个更耐人寻味的眼神来“那慈悲剑被镇在剑冢中两百余年,怨气郁结戾气横生,渐渐的就化生出个煞气冲天的魔灵来。那邪修还道自己盗了个宝贝,哪料他人都还没出虚睨山就被剑里魔灵的煞戾之气给削成了人彘,等虚睨山佛主寻来的时候那邪修脸上就只剩下一张嘴了。”

    

    薛悯失笑一声“讲故事就讲故事,哥哥做甚说的这般吓人,那后来这剑怎的又自己封剑了。”

    

    夜澜撇撇嘴接着道:“后面的事就更为隐秘了,只听说那剑被找回来没多久佛主便捧着它去了趟俗世,再之后就传来慈悲剑封剑的消息。”

    

    夜澜瞅了眼薛悯心道:那慈悲剑自封剑后便被佛主供在虚睨山的大殿上,还敢说这剑是自己跑到你手里的,信你我就是个傻子。

    

    薛悯一看夜澜那副表情就笑了“哥哥做甚不信我,这剑真的是自己跑来的,我渡劫那日,它忽然就出现了,正好天雷劈了下来我就顺手拿了它来抗雷,雷劫过后我见它用的还趁手便留了下来。”

    

    夜澜呵的假笑一声懒的去计较薛悯话里的真假。堕仙邪神也好,祸世魔剑也罢,这六合八荒万千生灵是生是死都同他没多大干系。夜澜指着前面看不见尽头的树林子“那么我们还要在这荒林子里待多久。”

    

    薛悯笑道“哥哥可是累了,我抱着哥哥走吧。”

    

    夜澜咻的向后飘了一步“你休想。”

    

    薛悯将剑收回乾坤袖里转身半弯下腰“那我背着哥哥走?”

    

    夜澜看了眼望不到出路的树林子,他神魂不全精力不济每日都要昏睡八九个时辰,今日撑了这么久已是到了极限。夜澜又磨蹭了一会儿才矜持的爬上薛悯的后背。

    

    薛悯双手将背上的人托稳,温温和和的说:“哥哥若是困了就睡一会儿,等你醒了我们就出去了。”

    

    夜澜闭上眼哼了一声,心道:你若想出去现在就行,还用等。

    

    山野密林气候万千,不过盏茶的功夫天空便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不远处的树枝丫子似是有积雨滑落,惊飞了栖在巢的鸟雀。一时间,林中回荡着几声嘤嘤的啼叫。

    

    空山新雨,薛悯身着青衣头戴流云纹发冠缓缓而来,他背上稳稳的背着个熟睡了的四五岁身形的青年,那青年天生的男生女相,可眉目间却不见半点阴柔反而英气十足。两人头顶悬着柄竹纸伞,山雨滴滴答答的落在伞面上,那声音在这片幽寂的山林里清晰又悠长。

    

    新安之东,大山十万。

    

    传说离火山在万万年前还是座死火山,直至行止神君渡劫那山突然就活了过来,三天两头的往外喷岩浆,附近的山头都烧秃了,又过了近万年那山头居然孕化出了天地间唯一一株不尽神木,约莫五百年前那株神木突然坐化飞升,离火山像是一下子被抽尽了生息,整座山都泛着乌沉沉的死气。

    

    夜澜趴在薛悯的背上,看着他轻车熟路的从火山口上跳了下去,暗道:这死了五百余年的山头难不成又孕化出了什么天生地养的灵物。

    

    那火山洞极深,一个时辰后薛悯才在山腹内一处斜出来的石壁上停下来,夜澜从他背后伸出头往下看。哦吼,这火山洞子里天材地宝是没有,尸体到有一具,那尸体还很面熟,正是死了不到三十年的夜澜。

    

    夜澜指着悬浮在滚滚岩浆上方的尸体语带惊奇道:“肃渊门那老头居然没将这玩意儿挫骨扬灰了”

    

    薛悯哭笑不得回了句“哥哥,那是你的肉身。”说完薛悯又颇为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他家哥哥还真是什么百无禁忌,什么都敢说。

    

    夜澜哦了一声接着问“所以这玩意儿为什么还没灰飞烟灭。”

    

    薛悯垂眼看向悬在岩浆中心的肉身,那副身体真是年轻,穿一身青白色连云纹对襟广袖长袍,双手交握在小腹处,左耳侧皮肤下的几丝黑色魔纹忽隐忽现,双目微闭略带苍白的脸上隐隐透着几分红霞,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浑身上下透不出一点死气。

    

    薛悯心中一疼,眼角处飞出几丝红光:仙门百家围剿扶霁山那年,他家哥哥才将将二十五岁。

    

    薛悯敛去心中几欲造反的杀意,缓声道“扶霁山围剿过后,肃渊掌门便昭告天下,三日后巳时,在云岭山摘星楼前要将哥哥挫骨扬灰,以慰逝者英魂。”

    

    夜澜啧了声“杀人焚尸还挑时辰,这老头一如既往的穷讲究。”

    

    薛悯应道:“哥哥说的是。”

    

    夜澜从袖子里摸出个瓷瓶倒了倒,见没有药丸滚出来顺手就将它朝那悬在半空中的尸体脑袋上扔了过去,那瓷瓶子在夜澜肉身前半丈处被一道无形的气墙拦下,“嗤”的一声化成了青烟。

    

    夜澜将右手伸到薛悯面前“然后呢?”

    

    薛悯从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递到夜澜的手里“哥哥的肉身被带到肃渊门的第二日就被人给偷了。”

    

    夜澜挑眉“这么块污泥烂肉还有人惦记,肃渊门那老头怕不是要气疯了。”

    

    薛悯失笑一声,他家哥哥这说的都是什么破比喻。“是气疯了,据说那老头气的都将他家大殿前的那块辰星石给拍碎了。”

    

    “嚯”夜澜乐了“他家先祖怕是要掀棺材板了。”

    

    肃渊门大殿前的那颗辰星石,据说是他家开山祖师从极北之地的雪山顶上挖出来的。那块莹莹玉石也是个灵物,能引天地星辰之力,是个聚集灵气的宝贝。若说慈悲剑是虚睨山的镇山剑,那这辰星石便是肃渊门的护山石。

    

    薛悯点点头“在那之后肃渊门和凤栖阁倾两派之力追拿盗贼,三个月后在扶霁山找到了哥哥的无名墓。那时大家都猜测是哥哥在扶霁山的魔修旧人偷了哥哥的肉身悄悄安葬了。”

    

    夜澜从瓷瓶子里倒出个药丸子扔进嘴里神色不明的嗤笑一声。

    

    薛悯侧首看向夜澜“尸体被盗了三个月,那肃渊掌门早气疯了,骤然再见也不做多想便当场将他挫骨扬灰了。”

    

    “这偷天换日李代桃僵的把戏做的不错。”说着夜澜又往嘴里扔了个药丸子“所以是你偷了我尸体然后把他藏这儿了。”

    

    薛悯摇摇头“那时我刚刚渡过雷劫,伤重难行,等我再入世时哥哥被挫骨扬灰的消息已在仙门百家传遍了。”

    

    夜澜哦了声,将空了的瓷瓶子扔向那具肉身,“嗤”瓷瓶瞬间化成了青烟。夜澜向薛悯伸了伸手,薛悯又给他递了个小瓷瓶,夜澜将药丸子倒出来往嘴里一丢顺手将瓶子砸了出去,再次勾着手去找薛悯要新的。

    

    薛悯静静的看着他扔瓷瓶砸肉身“哥哥不想知道是谁将你的肉身藏在这里的么。”

    

    夜澜连着砸了十几个,正砸的高兴闻言立时回道“不想。”夜澜看着那小瓷瓶化成的青烟心中暗自思衬:这人虽没让他的尸体灰飞烟灭,可也不想让他活着不是,要不那尸体周围的封印法阵是摆着玩的不成。不过这法阵摆的真是有两把刷子,连他也只能看出了个阵中阵,想要破阵却还是有些难度的。

    

    薛悯将夜澜从背后抱到身前“可我想,哥哥陪我找找吧。”当年这人费尽了心思的将他哥哥的肉身偷出来,又封印在这处废弃的山头,定然在图谋些什么。薛悯眼角划过一丝红光,他绝不许再有人伤他哥哥一分。

    

    夜澜一爪子打在薛悯的手臂上,登徒子!说了不许抱还敢动手。

    

    薛悯将夜澜抱的更紧了“这法阵我一时还破不了,只能委屈哥哥的肉身先在这里呆着,等我们将哥哥缺失的神魂找全了再来破阵。”

    

    夜澜冲他翻个白眼:“就你那半吊子的布阵水平,想要破这法阵再练个七八百年还有可能。”

    

    薛悯笑了“我不行,不是还有哥哥吗。”

    

    夜澜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行啊,我绝对让这玩意儿灭的比那瓷瓶子还干脆。”

    

    薛悯笑的更加开心了“我家哥哥真可爱。”

    

    夜澜咬牙怒道“可你爷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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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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