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国唯一的女大将军明琴,遭奸臣陷害身边人背叛,苦战无援,力竭而死。
等明琴再有意识,就是沉在水中,有一双手拼命地往上托举着自己。
她努力攀住岸边的树根往上爬……然后,她被人抱起,紧紧搂在怀里,她本能地搂住对方的脖子,趴在对方肩上。
趴在肩上?
明琴刷地睁开眼,伸手,她看到了一只肉乎乎的小爪子!
她这是——重活一回?
不远处,一堆人围着。
不论男女都是奇装异服,男子都削发,甚至许多女人也是剪了头发的……
“赵秀捞上来了?没气儿嘞……”
“这个傻闺女,为了救孩子,把自个儿搭进去了……”
“哎,缓过来了……秀儿没死!”
有人赶了牛车过来,车上铺了被褥,落水的女人和明琴一起上了牛车,被人拿被子裹紧盖好,牛车动起来,有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坐到了牛车的帮子上。
车下好几个人跟着走,有个妇女劝道:“娘,你在家里吧,我和娟子一块过去照应着就够了。”
车上的妇女带着哭腔道:“我在家哪里待得住啊……你们俩都别去了,家里都有孩子……”
“娘……”
“行了,你俩都在家吧。让咱娘去吧,她在家里也是焦心……”有个男人的声音从前边传过来。
这个男人开口后,跟着的人有几个就停住了步子。没人说话,只有车轱辘轧着路面,颠簸着一路走过去。
明琴精力不济,撑着听了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重生,白捡了一条命,是好事;
成了四岁小儿,不好;
修炼二十多年的明家内功没跟过来,很不好;
这具身体是练功奇才,骨骼资质极佳,又是好事……
好与歹,都由不得明琴做选择,她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活的好好的。
经历过生死,她惜命。
因为明琴练习内功,祛除体内的寒气、湿气,她这小身体没出现问题,倒是赵秀,本来就体弱,又溺水时间长一些,肺部受到一定损伤,卧床三天后,才渐渐好转。
这三天,足够明琴了解这里的一切。
此时距她的年代已过了几百年。另有传统的农历戊午年壬戌月丁未日,换成白话就是马年九月十一。
妈妈赵秀嫁了个下乡知青明廷钊,夫妻恩爱。去年恢复高考(明琴理解为类似科考),明廷钊考上大学,年后就回了京城读书。
临走前,明廷钊依依不舍,言之凿凿他在京里安顿好,就回来接赵秀母女。
到了学校,明廷钊写了一封信回来报平安,也说了学校的情况,又说学校发放生活补助,还有特困补助,足够他花用还有剩余。给家里寄了五十块钱回来,让赵秀还给岳父岳母。还说,以后他会不断攒钱寄回来,一个月太少,争取两个月寄一次钱……
之后,明廷钊差不多每个月都会写信回来,又寄了两次钱,一次十块,一次三十。明廷钊写信说明了,他的文章在报上发表了,这是稿费。
这一封信里,明廷钊还说,再过不到一个月就能放暑假回家,与妻女团聚了。
赵秀就和女儿明琴数着日子盼,结果盼到日子了,明廷钊却没回来。
赵秀担心,往学校里写了两封信,却没有回音。
就在三天前,来了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自称是明廷钊的姐姐,来替明廷钊办理离婚手续。
“琴子。”姥姥在喊
明琴翻转小身子,在椅子上趴着,滑下地面,啪嗒啪嗒跑上去:“姥姥。”
姥姥李悦娥是个五十出头的慈祥老妇人,齐颈的短发,梳得一丝不苟,用发卡固定在耳后,使得发梢在脖子两侧各露出一个尖尖的头发角角来。
“给你妈端过去。”李悦娥脸色有些憔悴,对上小外孙女却仍旧笑得和暖,声音轻柔。
明琴知道,这是让她劝着赵秀多吃点儿东西。也是让她多在赵秀面前晃晃,省得赵秀再想不开。
“哎!”明琴脆生生答应着,用手绢儿垫着,捧了半碗水蒸蛋,小心翼翼往赵秀床根下走。
身后,姥姥李悦娥嘱咐她:“看着你妈吃上,你也过来吃你那一份。”
“好嘞。”
赵秀侧身躺在病床上,直勾勾看着蹒跚着步子,捧着蒸蛋小心翼翼走进来的小丫头。
这位的眼神儿不太对啊。明琴心里暗暗警惕。
赵秀却下床朝明琴走过来,眼神直勾勾地,喃喃叫:“琴琴……琴琴!”
明琴没应声,顾自把手中的蒸蛋放在桌上,道:“妈,你病着呢,姥姥说让你歇着。”
赵秀不说话,却把明琴的小手握住,翻过来看她的手心,看着胖胖的手指和掌心都有点儿发红,就低下头去吹。
“琴琴,是妈妈对不起你……”
赵秀捧着明琴的小手,一句话没说完,就突然哭起来。
她没有放声,就连明琴的小手一起,捂在她的脸上,无声地呜咽抽泣,泪水却瞬间打湿了明琴的小手,又从母女俩指缝里流出来。
“妈,你别哭……”明琴不太会安慰人,干巴巴说出这么一句,就卡了壳儿。
看女人抽噎着哭得止不住,明琴只能搬救兵:“姥姥……”
李悦娥听见喊跑进来,一眼看见下了床的赵秀,身子一颤,眼中的泪就滚了下来。
她走过来,先把明琴的小手解救下来,拿毛巾给明琴擦擦手,推她一把:“琴子乖,去吃鸡蛋吧,你舅妈给你晾着呢。”
明琴乖巧地点头,朝病床另一边的大舅妈廖红英走去。
打发开外孙女,李悦娥再对上自家闺女,就变了脸色,两步跨过去,扬起手就往赵秀后背上招呼。
“你个死妮子,你这是让猪头蒙了心啊?咋就能走了那条道儿?你还敢带上琴子……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走了一了百了了,就没想想你爹和我?你带着琴子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俩老东西咋活啊?我打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