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夜寒苏心情又不好了,顶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谁也不敢上前触霉头。
起因就是,除了林秀川答应他抱着睡的那晚,之后又一朝回到了之前,只能同盖一床被,肩并肩躺着纯睡觉。若是他有一点儿要勉强的意思,林秀川就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像极了那些贞洁烈女。
书房里,夜寒苏将看了一半的账册狠狠丢在了地上,怒道:“上个月的收入竟然这么微薄,蚕月是怎么办事的?”
蚕月是雪月教名下的酒楼老板,经营着一家很大的客栈,每月都会按时送来赚取的银子和账簿。
严月默默捡起地上的账册翻了翻,又看了看蚕月的亲笔信,心里不住摇头。蚕月这倒霉蛋儿是被殃及池鱼了啊,其实这收入也不错了,这教主大人是借题发挥自己的不快呢!
严月还是很厚道的,为了转移夜寒苏的注意力,他轻咳一声说:“对了,有件事要跟你说,前两天在清规庭里不方便,我就没说。”
夜寒苏见他如此认真,就坐了下来,“什么事?”
“之前不是有人潜入教中,盗走了几株千仙草吗,经过追踪和调查,你猜怎么样?”
严月适当的卖了个关子,不过夜寒苏可不按他的设想走,直接不耐道:“快说,不然我就派伏月出去调查。”
“哎,别别别,这就说,马上说。”一听要派伏月出去,严月赶紧认怂,很识时务。
“盗走千仙草的人最后消失在了凌云门的地界。”严月说。
“凌云门?”夜寒苏皱起了眉头,一提到凌云门,他就想起了凌华,想起凌华,他的心情就更加不好了。
“雪月教特有的千仙草被盗,不久之后,凌云门门主凌华就被人袭击,受了重伤不说还中了毒,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听严月说完,夜寒苏沉思一阵开口,“会不会是有人盗了千仙草,然后袭击凌华给他下毒?”
严月想了想,“毒药那么多,为什么涉险来盗千仙草呢?”
夜寒苏哼了一声,“千仙草是雪月教独有的,用它下毒,旁人都会以为是雪月教动的手。”
严月觉得也是如此,不过他还想到一个可能,“盗草的人在凌云门的地界消失,会不会是凌云门的人?再说了,同在凌云门更好下手。”
夜寒苏想了想,有些烦躁,“都是猜测,着人去调查,看看凌华之前是怎么被袭击的,还有他是否中的就是千仙草的毒。”
严月应了声“好”,然后他突然问:“你说,林秀川知道凌华中的毒是千仙草吗?”
夜寒苏一愣,回想了一下,摇摇头,“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凌华中的是千仙草的毒,所以林秀川来求的是灵药,而不是解药。
严月走了,夜寒苏觉得心头更堵了。要是林秀川知道凌华中的是雪月教特有的千仙草之毒,他会怎么想?如果自己解释,他会信吗?
这两天两人的相处很微妙,相对而坐又都一言不发,同睡一张床又都隔开距离。
这天中午,太阳散发着暖暖的光芒,林秀川坐在院中的石桌边看书,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突然,甘泽一脸焦急的跑了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公子不好了,门主跟教主打起来了。”
林秀川回过神来,不是很明白,“门主?哪个门主?”
甘泽见他这副迷茫的样子,忙拉起他就跑,一边跑一边说:“还有谁啊,当然是凌华门主啊!”
林秀川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甘泽拉着往前跑,脚步越来越快,心也跟着跳的越来越快。
出了清规庭,没跑多久林秀川就听到一个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那声音带着怒意吼道:“夜寒苏,把秀川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紧接着是另一道冷冽中带着不屑的声音响起,“哼,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不客气。”
声音到此处就戛然而止了,接着就是一阵兵器相击的声音,地面还隐隐传来震动,不用看都知道了,这是打起来了,而且听动静战况应该还很激烈。
林秀川脚步又加快了几分,凌华之前又中毒又受伤,这时候跟夜寒苏打起来肯定是要吃亏的,就算“黑灵芝”是灵药,也需要些时间稳固,这样下去弄不好会加重伤势。
走得近了,这才看到,一身白衣手持长剑的凌华,与一身黑衣同样手执长剑的夜寒苏正打的如火如荼,地面上好几处的青砖都已经裂开了缝隙,看来都动了真火了。
两人正打着呢,感觉到有人跑过来,就一齐偏过头来,然后就看到了气喘吁吁的林秀川。
凌华一见林秀川,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唤他:“秀川……”
夜寒苏听凌华叫的这么亲切,顿时就心生不满,趁着凌华分神,一掌就拍在他胸口,凌华一时不备,结结实实挨了这一掌,连退数步才以剑撑地停了下来,同时不住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流到了洁白的衣襟上,鲜红刺眼。
林秀川顿时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想叫凌华的名字,可是他却硬生生停住了,只一双眼睛看着凌华,眼中各种情绪交替翻涌,虽然只是对视没有说话,但已胜似千言万语。
夜寒苏看着林秀川这副担忧又心痛的模样,心里就不痛快了。果然,一见到凌华,其他人就不在他眼中了。
转头看了看凌华,夜寒苏恼火,再次提剑冲了过去。凌华见到林秀川正面露喜色,准备上前跟他说话呢,结果就迎来了夜寒苏凌厉一剑。
凌华此人年纪轻轻,长相俊美,尤其是一双桃花眼,像是会说话一般,武功还算不错,不过跟之前的林秀川比较,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他与林秀川师出同门,都是清竹居士的弟子,他的悟性并不输于林秀川,只是林秀川比较沉稳,讲究脚踏实地。而凌华则不同,他表面看起来也是个稳重的,但一到练武这事儿就总是急于求成,反而不如林秀川。
凌华本来就伤势未愈,刚才又挨了一掌,这会儿跟夜寒苏缠斗就渐渐落于下风了。夜寒苏见他力有不逮,抓住机会就横剑一扫,然后嘴角挑起一个冷漠的弧度,剑尖直直刺向他的胸口,且速度原来越快。
凌华一惊,连连后退,欲抬剑格挡,却已是来不及了,眼看着夜寒苏的剑就要没入他的胸口了,凌华额头的冷汗都滴下来了。
突然,一道身影闪到了凌华的身前,挡住了那即将落到他身上的长剑,凌华也是一惊,声音里都是惊恐,“秀川……”
夜寒苏看到林秀川的时候,也是心惊不已,脚下重重一踏,急忙收手,这才止住了身形,而长剑离林秀川的心口不过寸余。
夜寒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寒冷来形容了,他死死盯着林秀川,眼睛被无边的怒意染红了,他牙齿咬的咯咯响,冷冷道:“让开。”
林秀川看了看身后还在不停咳嗽的凌华,转过脸来摇了摇头,看着夜寒苏的眼睛,轻声开口道:“老门主于我有救命教养之恩,我曾答应过他和夫人,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让凌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