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白大脑立时一片空白,他忘了要拒绝,只呆愣地任由眼前人抱着他,而等对方的吻顺着颈间往上移,两人也正好对上了视线。
忽然撞上穆池幽深的瞳孔,阮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被亲过的地方像在隐隐发烫,叫人遮掩不住乱跳的心,不等他说话,对方目光中却又好似盛上了笑意。
“你心跳很快。”穆池凑近阮白侧脸,声音低沉:“怎么,没被别人亲过吗?”
他问完,却瞥见对方垂着的兔子耳朵,最外面那圈正透出一点粉色。
阮白听着穆池称得上是轻佻的话,却立刻有种自己面具被剥下的错觉,他没法确定对方话里掺了几分真心,更不知要怎样回答。
然而就在这时,屋外却突然传来了一丁点儿响动,阮白循着声音转头,只在窗户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影子,随后便是匆匆离去的脚步声。
这意外打破了原有的寂静,那些暧昧的火苗连同着他不该有的期盼一起被掐灭。
等到阮白再次转头时,脸上再没有了刚才的无措,他看向仍旧笑着的穆池,便觉自己的确是个笑话,原来对方刚才会那样,不过是为了在别人面前做戏。
至于那带着笑意的眼睛里,也全然不是对他的喜欢,而是戏谑,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心几乎是在顷刻间被攥紧,有些没法呼吸。
“我比你大,走过的路比你多,接吻次数也是。”阮白喉间传来酸涩,却仍旧鼓起勇气迎上对方视线。
穆池脸色一僵,立刻反问:“是吗?那你耳朵红什么?”
“不是在演戏吗?我是为了配合你。”阮白指甲用力掐进掌心,像要出血才能停下,可脸上却突然绽放出笑容。
他笑起来是很好看的,眼角轮廓柔和,舒展开来时更显明晰。
穆池看见他笑,攥紧对方手腕的力道跟着想要加大,全靠努力控制,才能不将里面的骨头整个捏碎。
他挑眉答:“看来是我小瞧你了,不过既然你本来就是块脏抹布,那我也不用客气了。”
阮白还没懂穆池话里的意思,身体就突然被推到地上,紧接着对方的身体也覆了上来。
他的衣服在片刻间被扯开,布帛在空气中发出撕裂的声音,冷硬的地板紧贴脊椎,带来令人发颤的凉意。
“你发什么疯?放开我!”意识到对方的意图,阮白立马开始挣扎,他手脚用力,拼命想要逃脱。
察觉到对方剧烈的反抗,穆池脸色更沉,他按住阮白乱动的手,教训般在眼前人肩膀上狠咬了一口。
牙齿刺破皮肤,带出尖锐的疼痛,原本红色的婚服沾了血,反而显得更加艳丽。
这瞬间阮白以为自己会死掉,他曾亲眼见过其他动物被咬个对穿,硬生生卸下一块肉,血从伤口处不断流出,不管怎么止都止不住,最终只能沦为狩猎者的盘中餐。
“我知道错了……我答应你,你想多久以后离婚都可以,求你别这样。”阮白身体发抖,脊背也全是冷汗,恐惧像毒蛇般将他缠绕,也令他明白对方从来都是一匹狼,而不是爱他的人,更加不会对他有任何怜悯。
穆池原本埋头靠在对方颈间,不一会儿却感受到了滑落在耳边的温热液体。
他停下动作,抬头便对上了张湿润的脸,阮白眼里的恐惧极为明显,再无先前的任何一点儿冷静,反而正像是兔子见了狼之后的本能反应。
穆池眼底闪过轻微的诧色,被他按住双手的人没再乱动,可手腕早在先前与地板磨砺时就变得发红,哭的时候也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只是咬紧下唇,任由眼泪划过侧脸。
他盯着阮白看了几眼,很快松手从对方身上起身,而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门板在开关之间发出不小的声响。
穆池走了一段,便感受到自己耳朵上已经冷掉的液体,他抬手擦了好几遍,直到耳根隐约有点因过重的力道而发红,又快速化成兽形,利落地向城市跃去。
夜晚的灯光绚丽,人类与动物掩映在交错的建筑间,形成了诡谲与平静共存的奇妙景象。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不见,阮白才慢慢从刚才的意外中缓过神。
他的衣服被撕破,已经不能再穿,索性这屋子里有部分行李是他从家里带过来的,不至于令他过于狼狈。
他从地板上站起,拿了新的衣物往浴室走,在镜子里他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右肩还有清晰的牙印,伤口有些深,隐约渗出血。
除此之外,后腰上的伤也变得明显,透露出一点儿青紫。
阮白盯着里头的人看了几秒,才弯腰拧开水龙头,冷水浇在脸上,令他的思绪有短暂停顿。
可尽管如此,穆池今晚说过的话却还是在他耳边回响,一句句往他心里钻。
他的确是自愿嫁给对方,可假如穆池并不喜欢他,而只是出于泄愤才想对他做那种事,那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阮白洗了个澡,复又回到卧室将凌乱的被子叠好,他坐在床边,不经意间便瞧见了被套上的红色绣花,他心里涌上苦笑,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抚摸上面的鸳鸯。
实际上这里是他们的婚房,当初定下这桩婚事时,穆家便买了这栋房子,但仔细想来,这大概也不会是穆池亲手去操办的,不过这些针线摸上去,倒还真是处处透露出精细。
他记起最初管理局来人询问他想要何种样式的婚礼布置,说会向穆家转达他的意愿,那时他说想要西式。
但等他坐着婚车来到这里时,隔着不远便看见了中式的红色喜字,当时他只以为穆池与他喜好不同,可原来其实,这不过是对方拒绝他最直接的表达。
那些秘而不宣的暗恋,都像在今夜之间被一点点击碎,往后他要做的,就只是在这个家里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然后再默默等待那份离婚协议书。
只是不知道,那天究竟会在什么时候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