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微冷的水艰难的冲了澡,季清堰头疼的厉害,脑子里像是被针刺透一般,还理不清所有的状况,他有些迷茫的裹上了衣柜里的睡衣,布局很是熟悉,但他依旧想不起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季清堰不想睡觉,但也不想再这么无厘头的走动了,浑身上下累的很,他坐在飘窗旁,看着街边的景象,冷清是他的最初印象,天空中云雾凝重的环绕着,没有丝毫的阳光落下。
季清堰下意识的想要喊着什么。
但此刻却无人应答,偌大的房子中只有他一个人,而季清堰此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声音也就这样消失在唇齿之中,季清堰靠着飘窗倦怠的闭上了眼睛,在昏沉间,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再次的睡了过去,只觉得有些沉重,那濒死的感受是这样的痛苦,但面前的浩瀚宇宙又是这么的真实,在他即将陷入永恒的黑暗中时,一颗泛着水蓝色的星球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于太阳系的第三颗行星,展露出她的美丽与惊人的吸引力,就像是身体最初的本能,季清堰想,他被召唤了,被这颗水蓝色的行星所打动了。
不用丝毫的言语,也不用再多的考察,季清堰知道,他将要像追逐一束光那样去寻找,或许这需要穷其一生为代价,但季清堰不在乎,因为他知道,他终于找到了立足的位置与起点。
季清堰向下沉没,月色温柔,与之孤寂所带来的疮疤截然不同的,是属于家的温暖,那白发苍苍的老人对着他笑。
布满茧子的粗糙手掌里,沉淀着宽厚的爱,季清堰听见自己的声音,他说:“——外婆。”
外婆的手很大,他那时候还只是一个不到外婆膝盖的小孩子,牵着外婆的手,就好像找到了世界上最可靠的倚仗。但他的童年只有那一小片,在沉默的汪洋中,渐渐被风所吞没了。
季清堰知道自己还在梦中,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梦,却依旧向前追寻着,他伸出手,想要再一次的牵住那温暖的手心,却扑了一个空。
他出现在一场静默的葬礼中,一切的景象都是黑白灰组成,季清堰站在一场落雨中,周围的人形形色色的对他说着什么,但他什么都听不见。
就好像是一场滑稽的默剧,悲欢离合,难圆的月终究消失于天际的一隅中。
季清堰看见了自己,那双沉痛的眼眸映照着一切,向前走时,脚下的路却开始断裂。
破碎的魂灵于此安放,没有归处的痛苦与恐慌却被季清堰很好的收敛了起来,他看着天空中落下的霜雪,知道自己在下坠。
他飘荡在宇宙之中,但所见的一切星辰却俨然泯灭不见,这里远离太阳系,没有在银河系之中的板块里,是更加遥远的星系,是在无垠宇宙中飘渺的行星,是他现在所不了解的一切。
季清堰听到了熟悉的落雨声,他知道自己将回归到身体之中,但混乱的记忆拉扯着他,想要将季清堰桎梏在这意识之中。
消散的华光不断下沉,季清堰在最后一刻终于抓住了那双即将消散的手。
那双温暖的手以坚定的力度将季清堰向外拽了出来。
梦醒之时,那濒临死亡的痛苦再一次的袭来,他的眼前被暗色所压下,季清堰紧蹙着眉间,额角已经被冷汗所打湿了。
他的目光溃散,发着抖的身体却渐渐平静了下来,季清堰阖眸休息了不到几分钟,恢复了些许体力之后,才站起身来,想走向床边继续整理自己的记忆。
外面在下着雨,季清堰昏昏沉沉的想,但还没走到床沿时,他便猝然倒了下来,幸好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季清堰苦中作乐的想,但他此刻却没有任何的力气再站起来了。
昏迷的感觉并不好受,就好像浸没在深海之中,想要睁开双眼却被彻底的推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不要放手。”
引导的绳索牵系着归处,他警示着季清堰,向下游走时,只有着零星点点的光洒下。
在这静默之中,季清堰的视野重归空白,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眼梢处也带着一抹嫣红,眸中的水色落下,黑色的虹膜里含着泠泠水光,他渐渐将溃散的眸子收了回来。
头疼却依旧还未缓解,季清堰刚想发力,一阵眩晕便直击脑海处,循环反复的痛苦与记忆再次融合,几乎要让他分辨不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眼前的视野再次模糊,就像是隔着一块许久未擦拭过的毛玻璃一般,所有的灯火都汇聚成细小的光点。
汗珠沿着季清堰的额角缓缓下坠,冰冷的尘霜抚上了他的理智,让季清堰再次陷入沉睡之中,但他却觉得自己很清醒的感知到了关于融合的记忆。
被压在床角下的终端闪烁着红色的光,没过几秒便彻底的休眠了。
但取而代之的是门外的响铃声,管理办的人此刻正着急地拍打着别墅外层的大门,而站在一侧的男人则抱着双臂,闲暇的抬眸时,不动声色的开始观察着别墅内外区的布局。
“不行,他的终端已经五天未曾响应,接下来我开始采取特殊措施了。”管理办的工作人员无奈地说,他也没有想到这年头居然还会有人的终端还未连接健康管理,按照这不声不响的架势,终端估计是被彻底关机了。
“劳驾,先安排医护机过来,”男人的语气依旧是淡淡的,茶色的虹膜带着些许玩味,席渐淞将手按上大门时,管理办的人刚想说些什么,大门便被对方不声不响的彻底卸了下来,游走的电蛇向外表露出了不到一秒的威胁,很快被席渐淞收敛了起来。
“这,这不符合……”管理办的工作人员下意识的将规定二字吞回了肚子里,默默的收回了目光,开始联系医疗系统,他只是一个带路的,只要听从上级的指令就好,工作人员欲哭无泪的想。
“你在门口待着就好,”席渐淞随意道,将卸下的大门靠在了一侧,“待会记得联系物业换个门,记在顾院长的帐上就好。”
“是……”工作人员分神答应道。
席渐淞在来的时候便摸清了室内的布局,因此很容易的便找到了对方的卧室,整栋别墅的布局都未改过,保持购买时的原样,唯一不同的只有书,这里的藏书太多了,席渐淞想,堆叠的书即便规整,但看过去依旧乱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