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小三不知从哪里蹿了出来，跳到沙发上，匍匐在闻浪的腰际，小心地用舌头舔着被扯松的那块鳞片。
此时，闻浪才觉得缓过一口气来，闷头闷脑地对自己签了那份联姻协议，后悔不迭。
不愧是黑化反派，签了协议得了他的钱，指不定他还会拿自己去做什么病毒实验呢。
都怪自己见钱眼开。
“叮——”
一声响，1414上线。
“宿主，那份协议你也签得太快了吧，你这样容易被反派威胁上，不利于拯救任务。”
“要死，要死，你干嘛总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放马后炮啊？不是你说要我去签嘛，还说有什么倒霉程序的，你看我照你的话做了，还不是很倒、霉。”
“我后面不会再来放马后炮了，宿主，你好自为之吧，之前就劝你只用走走表面程序，少接触反派了。”
1414的机器音倍感冷漠无情。
“我都跟你说了，这次你再穿进来，死了就死了，再也活......”
人在生气的时候容易说漏嘴，就连系统气极了，也同样漏口风。
它本来只是想反激闻浪抗拒签那协议的，没想到这么一会功夫他就自愿签了。
真的是被气死了，这宿主总是特别执拗，不按套路出牌。
“你说什么？你知道我以前死过？你有什么隐瞒着我吗？”
“没......有，这次是来提醒你，敖白熠的反派能量太强大，我不能再出现在他的眼皮底下了，不然会被他的疯科团队侦查出来的。”
“什么是疯科团队？”
“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活命就别那么多好奇心，离远一点。”
“不是你让我做拯救任务的嘛，这是什么逻辑？不做任务世界崩塌了怎么办？”
“我回答不了你，我要关机了。”
“喂，1414你什么意思啊，别走，你说清楚一点啊！”
不管闻浪在意识里如何狂呼，1414再也没有回应了。
他这究竟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穿到一本书里绑定了拯救黑化反派的任务，都还处在两眼抹黑的不明状态下，系统突然就丢下他跑路了？
任他在这本书里自生自灭？
闻浪捂着眼睛悲哀地想，他如今真的贫穷得只剩下钱了......
那被揪痛的鳞片又一阵阵发疼，闻浪撑着手臂坐起来，将小三抱到了怀里，思索着刚刚系统说漏嘴的话。
难道我真的就是小一？
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所以小三？你才会对我这么好吗？
缓解了一下情绪，闻浪并没有想太多，目光被房间中央的一架白色斯坦威三角钢琴所吸引，浑身雪白的小三顺着闻浪的目光轻巧地跳上了黑白琴键上，随着猫爪的移动，敲出了“叮咚”的声响。
“真美啊！”
闻浪啧啧感叹着，他很快忘记了所有烦心事，坐到了钢琴前。
*
房间里，敖白熠从保险箱抽出一块黑色丝绒布料，在桌面上铺平，将裤兜里攥成一团的白手帕小心地摊在上面，戴上一只放大镜，拉近聚光灯，用镊子在手帕上细致地搜寻着什么。
不一会，镊子就从手帕的皱褶处夹出了一颗直径2-3CM的乳白色珍珠。
很快又被他找到第二颗，第三颗......
远古地球传说里，人鱼哭出的眼泪能变珍珠，但在星际时代，长鱼类腺体的人本来就是极其稀少的，更别说有人见过人鱼哭了。
敖白熠刚刚也只是抱着侥幸心理，故意扯闻浪腰上的鳞片，就是想弄哭他，收集眼泪。
没想到，传说是真的，古人太伟大，诚不欺我。
聚光灯下的脸不知觉地勾起了唇角。
敖白熠又取下脖子上的银链子，小心地拿绒布将三颗小珍珠擦干净，用镊子排到了另一排。
灯光下两排小珍珠闪着温润的光，熠熠生辉。
在肉眼观测下，两排珍珠无论从大小还是质地上，都非常的接近。
但这也不足以证明，小人鱼就是小一。
也不知道能不能比对到DNA，起码也有一线希望吧。
房间外传来了激昂高亢的琴音，是那只小人鱼在弹琴，音色里带着对他粗暴行为的无尽愤怒和控诉。
敖白熠嗤笑一声，猥*亵未成年鱼？亏那条鱼想得出来。
他身体后仰，放松地靠到了椅背上。
现在是公元2141年。
早在2100年，医疗工作者在N国，发现了第一例被腺体病毒感染的市民，当时他只是在颈后长了个红色小丘状的凸起，通过检查，身体里DNA链的结构发生了其它生物基因的插入，但并未引起重视。
随着越来越多的市民出现了颈后“腺体”，各大权威医学组织纷纷加入研究，人类正式进入腺体时代。
根据细胞核内DNA不同的生物特性，赋予了人类不同生物的分化能力，从发现第一例到现在也才区区四十年，很多种腺体的潜在伴生能力并未真正被开发出来，腺体也就变成了一种宝贵的资源，善加利用可以成就人类，但也有不法分子利用长有腺体的小孩进行敛财。
所以八岁的敖白熠才会被卖到地下实验室，认识了小一。
他并不知道小一拥有哪种生物的分化能力，尽管他拿到二十年前地下实验室里小一的检查报告，但年代久远，字迹模糊，科研院得出准确结论也很困难。
另一方面，小人鱼还处于培育期，科研院提到的强制标记促进腺体分化的方案......
敖白熠发现自己实在下不了手。
可现在，他想到了另一种方法，看着黑色丝绒面料上的珍珠，敖白熠陷入了回忆。
二十年前的地下实验室里。
小孩们都被雇佣兵们驱赶到了一个摆满了仪器的房间里。
一身白大褂的梅永宁走了进来，环视一圈，路过一脸於青的小一，皱了皱眉，用责问的眼光看向杰克，
“跟你说过，这批货交差了，什么样漂亮小孩拿钱买不到？”
杰克拨了块口香糖扔到嘴里压惊。
“这东西不一样，他为什么能啃盘子？”
梅永宁哂笑一声，一把捞过小一，伸出两指，拨开他后颈腺体看了看。
“没点功能性，怎么会值钱？”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个药瓶和一包棉签，对着身边的敖白熠招了招手，
“小熠，你过来，给01号的腺体上些药，都弄红了？”
敖白熠听话地接过梅永宁递过来的东西，熟练地拧开瓶盖，将棉签伸了进去。
杰克和另一些雇佣兵跟着梅永宁从另一扇门穿了出去，剩下十几个小孩蜷缩在一起，警惕地看着两人的背影，直到消失。
敖白熠带着些烦躁，猛地拉了一把小一的小胳膊，将人按到椅子上。
小一本来正在观察那帮小孩，没留神被拉得踉跄两步，带着些窝火，他白了敖白熠一眼，
“喂，扯什么，你不能温柔点么！”
这小孩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可说起话来还总是敢带着股狠劲，真不怕死一样。
敖白熠没有说话，直接将他后颈的头发撩起来，举着棉签涂抹了上去。
“哎哟哟，什么东西，那么痛？”
小一呲牙咧嘴的怪叫着。
“别乱动，抑制腺体分化用的，没有坏处。”
棉签又在腺体上打圈按压了一会儿。
敖白熠知道，腺体彻底分化后就很难移植到其它人身上，这伙人一直用药物抑制住这些孩子的腺体生长，也包括他自己。
小一趴在桌子上问，“你叫敖白熠？”
敖白熠好奇反问，“你怎么知道？”
小一笑着不回答，“谢谢熠哥哥，帮我搽药。”
不知道为什么，从知道他名字的那一刻起，小一突然对自己温和了起来。
搽完药，小一扯过他的手，看了看结痂处，
“盘子被我啃缺了，害你割到手，是我不好，还疼不疼？”
“别碰我！”
敖白熠从来不习惯别人的示好，他将手抽了回去，身体挪开了些。
“这个送给你。”
小一仍是笑着凑上来，将手伸到他面前，摊开，圆润可爱的小珠子泛着七色光芒在他手心滚动。
可敖白熠一看到珍珠，就变了脸，狠狠抬手打掉了那些珍珠，甚至推了他一把。
满怀期待讨好他的小一被猛地推倒，胳膊磕到了凳子角，见了血，手里的珍珠也飞了出去，满身狼狈。
他清楚地看到小一的眼框泛出潮意，差点就落下泪来。
敖白熠的养父母得知他拥有优异黑龙腺体后，将他以十颗珍珠为交换，卖到了地下实验室......
珍珠是卖身钱，小时候的他见不得这些东西。
散落的珍珠咕噜咕噜一直滚到角落里，遭到了孩子们的哄抢，都是半大的孩子，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清醒的认识，那样璀璨华贵的东西谁都想要。
僧多粥少，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抢到打架。
内哄完，一个膀大腰圆的孩子走过来，对小一蛮横地说，
“还有吗？都拿出来。”
小一拍手从地上爬起来，一点也没有同龄人的惊恐表情，只是淡然道，“没有！”
“他骗人！口袋里明明还有。”
此话一出，几个孩子一哄而上，开始扯小一的口袋。
他捂着口袋后退，救求的眼神瞟向敖白熠。
可敖白熠没理，还是保持着用棉签搅动药液的姿势，冷漠得一个小眼神都没有分给他。
那个时候的他对小一真是坏透了。
很快，十来个孩子就围了上来，有的扯口袋，有的扯头发，更有打架经验者按住小一挣扎着的手臂，使命地扭。
小一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孩子推倒在地上，额角磕到了金属仪器上，痛得让他叫出了声。
腺体贩卖团伙为了降低风险，其本都是抓的无人看管的流浪儿，街头经验足，且下手也狠，为了让小一不再发出声音引来雇佣兵，有孩子大力捂住了他的口鼻，不给他出声。
小一很快发飙了，张开了他的铁齿铜牙，对着捂紧他嘴的手指狠狠咬了下去。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在体检室的上空震荡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