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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的太阳光芒最为热烈,地面经过长时间照射后像是在散发着热气,人走在路上就像走在蒸笼里。

    

    两人坐上车,不知道去往什么地方。

    

    何清野盯着窗外:“我们去哪?”

    

    “去一个纪念馆。”靳州看向他,“我觉得那个地方很不错,还是你会觉得无聊?”

    

    “不会、”何清野道,“我认为、纪念馆里的东西都很有意义。”

    

    靳州注视着他,眼中别有深意的带着浅笑,在他脸上扫了一圈后收回视线。

    

    人还真是相处起来后越来越有趣。

    

    他们要去的纪念馆很有名,是这城里占地面积最大的地方。两排树木包围了纪念馆,大门旁有左右两处出口,在他们前方还有几个人。

    

    跨过纪念馆的大门,暖光的灯光扑面而来,墙壁上写满的历史事件在暖光应照下仿佛鲜活了起来。

    

    走进纪念馆像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看着上面所写的文字,大脑也会不自觉的想象着当时的画面。

    

    何清野之前来过一次,再来一次依然会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师哥、”两人缓慢的迈着步子往里面前进,靳州张望四周,眼睛闪烁着辉光,“你知道监查所建立的事件吗?”

    

    “知道、”何清野瞥眸,“监查所的建立,应该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吧?”

    

    “是所有人都知道,但没人知道监查所建立的过程有多艰辛。”靳州伸手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往旁边走。

    

    纪念馆太空旷,两人走路似有回响,说话都像有回声。

    

    但来到这种地方,所有人都会不一而同放低声音。

    

    靳州停下步子,偏头看向墙面,这上面所记载的就是监查所的建立原由。

    

    何清野扫过文字,上面所写就跟流传的一样没有多大差别。

    

    因Ω基因相对弱势,曾出现虐待Ω事件,Ω原本就稀少,所以在原有的法律上加强约束,后初步建立监查所雏形。

    

    再后来,有地下黑市制造“禁药”,对人体基因造成损伤,在他们已经成型的基因和腺体做出强制改变,甚至发生过多列人口失踪。

    

    事件爆发后军部剿灭黑市巢穴,在其实验所发现上百实验人体。

    

    其中包含α、β、Ω。

    

    后监查所将所有性别列入保护对象。

    

    墙上所着重记载的便是关于“禁药”这一事件的详细记录。

    

    何清野转过头,只见靳州还在认真看着墙上的文字便没有开口打扰。

    

    大概是因为监查所的事件都广为人知,所以停留在这里的人几乎没有。

    

    过了会儿,靳州开口:“其中黑市的组织,包含了上阶级资本主义,其中的脉络甚至延续到军事领地。”

    

    何清野偏头看向他,对方也同样看着自己,他的双眸中透露着坚毅,也似在隐忍,但说出的语气却是如此淡然。

    

    靳州吸了口气,转头看向墙壁上写着的时间和文字:“监查所建立的起草方案刚提出时有一部分人压着,原本提出的是对所有犯法行为进行管教,但监查所建立需要各领地上级领导同意通过,经过十几天拖延,监查所初步建立保护Ω。”

    

    “师哥、”靳州看向他,“你知道监查所建立后发生什么吗?”

    

    何清野摇摇头。

    

    “在监查所建立后的一周里,在上级资本家、商业领域,军事领域中被捕获15人,再后来的“禁药”制造,黑市交易,人口买卖,监查所再添加各领域领头115人。”

    

    这115人全是上阶级人员。

    

    靳州的父亲当时是监查所负责人的一员,在监查所起草方案时一直持同意态度,和某些地下官僚形成对立。

    

    所以曾有不明寄件到他们家里,有威胁信、遗照、动物尸体、装着像血液的瓶子。

    

    那时他很小,而他母亲同样弱势,他爸是军队领头,经常外出没有时间在家,当时因为监查所的事情更是忙的焦头烂额,母子俩被威胁恐吓只能默默忍受着小心翼翼的活着。

    

    第一次官僚被捕入监查所,他和母亲被劫持,是父亲赶回来正好救了他们母子,而那身体上自此多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疤。

    

    突击黑市交易前夕,靳州的父亲将他们送出了这座城,后来长达半年之久才再见面。

    

    再看到父亲的时候,他身上又多了很多伤口。

    

    但父亲跟他说,那些疤痕,都是每一次战斗胜利留下的勋章。

    

    是可以骄傲一生的功勋。

    

    所以靳州崇拜父亲,尊重父亲,也敬爱父亲,他想成为军人,想成为像父亲那样的人,不说为国,单说只为了想保护的家人。

    

    他想成为上将,因为他的父亲现在是受众多人敬仰的靳绍上将。

    

    靳州说:“地下的黑市交易中,还发现了军人遗体……”

    

    他叹了声,那段日子真的太艰难了,对他和母亲来说艰难,对父亲来说更艰难。

    

    建立了监查所,然后在各地区进行排查清理,净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在暗中算计着等着这棵树倒下。

    

    何清野道:“我都不知道,原来这其中还有那么多的牵扯。”

    

    听完后神情微变,再抬头看向这面墙壁,胸口里竟多了几分悲哀。

    

    如今这件事已经过去多年,那些隐没在地里不见光的树根不知道又发展的多么壮大。

    

    曾经用众多人血肉筑成的监查所,在他不知道这些事前,它看着是一座高大安全的塔楼,此时看来却是海中孤身的灯柱。

    

    如果那些树根生长到监查所中……完全不敢想象一切得多么黑暗。

    

    “有恶有善,”靳州道,“即使存在那么多的黑暗,但依然有人背光而驰扫清前路。”

    

    何清野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几分悲悯,隐秘黑暗的人又怎么会怕背光而驰的正义。

    

    靳州想起他爸身着军服的样子一勾嘴角,转头看向何清野说道:“比如我就是……”

    

    说话的声音渐渐小去,未说出口的话堵在了口腔里。

    

    靳州有些讶异,他没想到何清野竟然会是这样的神情。

    

    “比如你就是背光而驰的正义吗?”何清野轻笑着,瞥眸又看向墙面,缓慢的扫过上面记录的日期,又将目光放在了眼前的男生身上,“会很辛苦吧。”

    

    “……”靳州动动唇瓣。

    

    他脸上的情绪都好真诚,担忧、无奈、惋惜……全都如此真实的在他脸上浮现。

    

    “靳州、”何清野微微一叹气,“我希望你可以伴光而行。”

    

    而非背光无援。

    

    怦——

    

    靳州微睁大眼,他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脏有力的一跳。

    

    眸子左右转动,唇瓣一张一合,看着何清野的模样竟一时说不出了话。

    

    靳州、我希望你伴光而行。

    

    靳州一直觉得——找到合拍的好友已经是一生中很难的事,找到合拍的伴侣,是一生中更难的事。

    

    但此时他看着何清野安静的侧脸,心里想着他可不可以认为已经找到了。

    

    他所告诉何清野的事情没有涉及任何人的名字,他只会知道那些为了监查所而牺牲的人有多少。

    

    离开了这面墙后他们又迈步走向前方。

    

    两人缓慢的脚步停下,四周没有灯,他们站在最中心,双眼张望着荧幕上出现的历史画面,生动的影像仿若就在眼前般震撼。

    

    黄沙飞扬,枪林弹雨。

    

    靳州脑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问题,他看着眼前飞过的子弹,问道:“如果生命只剩下了最后十五分钟,师哥会做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老爸的回答,他对老妈说;想和你拥抱的再久一点。

    

    “十五分钟、”何清野呢喃着,垂眼盯着某个地方出神,“这么一听似乎太短,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很长。”

    

    “很长?”靳州嗤笑着转头看向他。

    

    何清野点点头:“得到太多会很贪婪,到最后变得万分不舍,我只要最后一秒。”

    

    他对靳州道:“用最后一秒告诉我爱的人,我很爱他们。”

    

    靳州微微笑:“如果说的字太多,最后一秒应该是说不完。”

    

    何清野笑了声:“那就用最后三秒。”

    

    第一秒指我,第二秒用爱,第三秒传达你。

    

    有些告别,并不需要多么长的时间,也不用多么丰富的词句,只要将心中的感情诉说,即使只有几秒钟都已经足够。

    

    完完整整看完纪念馆时已经是几小时后。

    

    看完所有,何清野脑中感叹完便只剩下了最后一句话。

    

    战争无情,人心难测。

    

    走出纪念馆,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厚重的黑云压在人们头上,伴随着时不时吹来的一阵冷风,让人怀疑会随时落下雨点。

    

    “快走吧、”靳州抬头看着天,“一会应该要下雨了。”

    

    何清野点点头。

    

    不知是天气变恶劣的原因还是狂风吹的太冷,街上的人已经没了多少,时不时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行人都步伐匆匆的赶路,又或是走进其他店里。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靳州抬手按按脸颊,手指触摸的皮肤似乎落上了一滴水珠。

    

    话音刚落、压抑了许久的天空终于哗哗下起大雨,两人顿时成了落汤鸡。

    

    更倒霉的是,从纪念馆出来的那条路上,开门的店面少的可怜,何清野鼻梁上的镜片顿时多出了模糊的花纹,看不清前方的道路。

    

    他抬手想要拿下眼镜,结果手臂到半空突然被人捏住了手腕,他偏头一看,靳州一手遮着头顶,一手拉着他跑。

    

    两人在大雨中穿梭前行,基本全身都已经湿透。

    

    找到一家饭馆进去后,身上的衣服都已经开始沥水,鞋子踩过地面还能留下一个湿脚印。

    

    他们看了眼店中,除了他们,还有几个来躲雨的人,身上也同样留下了很多雨点印子,不过没有他们这么惨。

    

    店里很嘈杂,估计都在吐槽着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靳州回头:“师……”

    

    话突然顿住,就连剩下的字也卡在了喉咙里,双眼怔怔的看着眼前湿透的人。

    

    两人身上都已经淋湿,何清野身穿的白色衬衣被雨淋湿后贴覆在了身上。

    

    衬衣勾勒出他精瘦的身体轮廓,衣服变得有些透,似乎能看见他自身的肤色,还有他的胸口……

    

    靳州喉结一动,抿唇转开头。

    

    何清野摘下眼镜擦着镜片上的水珠,但他连手都是湿的,反而将镜片擦的越发模糊,所以神情变得有些苦恼。

    

    突然间,一件衣服披在了他的身上。

    

    何清野看了眼肩上的衣服,然后仰头看向靳州:“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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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和光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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