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白焰开着红色超跑,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听说老爹终于和那女的分开了,他就知道两人呆不久,一个花心无情,一个见钱眼开。
从另一方面来说确实是绝配。
重要的是他|妈妈是失踪了,又不是死了,老爹这个不要脸的就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直接带回家。
一想到这,楚白焰就恨得牙根都泛着痒。
要是哪天老爹猝死,他估计都能直接冲出来放一串炮竹庆祝。
楚白焰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蹿下车,迈开长腿健步如飞地直冲大门走去。
他身披风衣,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
门前的管家见到他后一愣,神情有些迟疑,“少爷,老爷他还在……”
楚白焰充耳不闻,直接一脚踢开紫檀木门,“老头,听说你和那女的分了哈哈哈哈……”
声音还没笑两声就戛然而止。
猖狂的笑脸凝固在脸上,楚白焰看到了他那不要脸的老爹身旁坐着个小男生,看起来18、9岁,此刻正乖顺地坐在一旁。
“不给介绍一下?”楚白焰朝着楚余松挑起眉。
见他那混世样,楚余松就直来气,“你这是什么态度,给我站好了!”
“咋了?要不要给你稍息立正一个?”楚白焰一屁|股坐到男生旁边,盯着人家看。
“你叫什么,怎么跟这老头在一块,我跟你说,这人可不是个好东西……”
男生睁着清澈温润的眼睛,对着楚白焰浅浅一笑,“哥。”
这可把楚白焰给叫懵了,他掏了掏耳朵,顺手在沙发上抹了下,“你叫我?我可不是你哥,我妈就我这一个儿子,在乱叫小心我揍你。”
楚余松听得脸一黑,把手中的瓷杯往桌上一磕,震声骂道:“瞧瞧你像什么样子,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出来你这么个混账玩意。”
宽大的屋内回荡着他的怒斥,茶杯盖被猛磕在桌子的杯身给砸到,此刻正张扬地在木质桌上旋转跳跃,并一蹬脚从桌上跳下去,摔个粉身碎骨。
仆人和沙发上的男生都缩着脖子降低存在感。
大大咧咧的楚白焰可不管这些,一路着急忙慌地赶过来,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瞥见桌上没动过的茶,他端起温热的茶两三口就喝完了。
喝完还不忘礼貌地回应,“瞧把你美的,我可不是你生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一大把年纪了害不害臊,我都替你丢人得慌。”
随后还咂咂嘴,给了茶水一个评价,“难喝。”
楚白焰这一说就像是点燃炮仗的火花,楚余松那气蹭蹭蹭地就上来了。
“你还嫌弃我给你丢脸了是吧,你瞧瞧人家,不说那些好的,你就算去喝酒泡妞我都不说什么。你正事不干,也不合群,整天不是找不到人,就是见着地跟见了亲爹一样,我缺你吃的喝的了?”
楚余松脸色铁青,他伸手指着在沙发上也不好好坐的楚白焰,手指头都被气得充血。
“都二十多岁的人了,你干什么不好你去种地,我的脸早就被你给丢光了!你都不知道别人一提起我,暗地里笑我有个农民儿子!”
楚白焰忽的笑出声,“瞧你那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做人可不能忘本,你原本不也是做这个的。还有我种地怎么了,那是我妈教我的,总好过你,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谁的床上。”
“别人都是从动物进化成人,只有你从人变成了畜|生。”
“真恶心。”
楚白焰说完这句话,屋内静得像被摁了暂停键。
楚余松额角青筋乱跳,恨不得跳出去把这逆子给勒死,“你……”
他的目光像是刀子一般,刮在楚白焰那张和他母亲相像的脸上,终于像被放了气的气球,无力地摆摆手,“算了算了,赶紧走,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我可从来没当你是我爹。”楚白焰站起身,双手插兜,转身离开家。
走到门口,没有上车,笔直地一路向东走着,随后脚下一转就拐进好兄弟竹马家。
熟门熟路地抱起柜子上的玳瑁猫,上楼,推开门,林芒硝果然在里面整理资料。
“林大总裁,你这一天除了工作睡觉之外还会干什么?”楚白焰走到办公桌前,伸脖子看了一眼,果然又是一堆平常人看一下就觉得头疼的文字。
他品出嘴里还有一股子茶叶味,难受地端起桌子上的杯子就喝了两口。
林芒硝目光落在楚白焰手上,很快便很快移开,手下动作没停,“今天怎么来找我了。”
不一会就听到杯子放在桌面上,楚白焰的声音也紧跟着响起。
“我被老头子赶出来了,你可要收留我啊。”
楚白焰拖拉着长腿,抱着小猫慵懒地倒在沙发靠垫上,脖子后仰,露出白皙的脖子和喉结。
怀中的小猫也盯住那凸起的喉结,好奇地凑上去舔了一口。
这一舔像是点中了楚白焰的笑穴,他用额头抵住小猫的脑袋,眼中是遮掩不住的笑意,“哎呦,乖乖,这个可不兴舔。”
“喵嗷——”小猫站在楚白焰胸口上,嘴巴大张,把自己拉成长条状,又卷成麻花状,最后盘成一个圆润的猫团,开始酝酿睡意。
“哎,你发现了吗,小瑁越来是不是越来越胖了。”楚白焰缓慢坐起身,像个慈祥的老父亲一般抱着猫,还不忘问那个不解风情的工作狂猫爹。
林芒硝抬起头,目光在楚白焰胸口转了一圈,最后落到那微微发红的喉结,“是吗,那今天开始不给它吃零食了。”
小瑁一听零食俩字,瞬间竖起耳朵。
把楚白焰看得直乐,连忙为小瑁开解,“哎这可不行,胖一些多可爱啊。”
楚白焰撸着猫,想到了刚刚那些事,语气就开始低落,“我刚刚回去一趟,老头又带了个人回家,还是个男孩,看起来很乖,还叫我哥。”
敲击键盘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屋内安静得只剩下小猫的呼噜声。
林芒硝抬起头,语气淡淡的,“那是你同父异母的弟弟。”
楚白焰手猛地一僵,语气有些怪异,“那是老头的儿子?”
“那人该多大了。”楚白焰恍惚间问出声。
“比你小两岁。”
屋内一片寂静,半响才响起楚白焰的声音。
“哈……那个老畜|生。”
楚白焰眼圈开始发红,他向后倒去,任由自己摔进蓬松的沙发里,紧闭上发涨的双眼。
真厉害啊,小他两岁,原来这么久就开始了吗……
等到眼中的酸涩褪去,楚白焰轻手将小瑁放在沙发上,转身离开|房间,“我去外面逛逛。”
“嗯。”
屋内只剩下林芒硝一人,他安静地敲了会键盘,等到人走远了,才拿起那只被使用过的杯子,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杯口慢慢摩擦,平稳淡然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林芒硝家后院那块原本是花园,后来被楚白焰霍霍地种的全是菜,一排排绿油油的小菜让这幢高级华丽的房子多了几分烟火气。
此刻楚白焰正蹲在菜地旁,盯着那片绿油油发呆,直到感受到小腿传来的麻意,他才回过神来。
站起身看着这一排排的菜,一个埋在心底的想法慢慢浮现。
次日,被打扫得干净整洁的大路边,一个简易小菜摊旁边坐着一个人。
那人眉眼生的极好,眼尾于那卷翘的睫毛衔接的恰到好处,头发微长,发尾落在脖颈中间,半推半就地撩拨着喉结。
旁边放着一个看起来很有年代的编制菜篮,地上铺着垫子,这一套下来最贵的也就是那个折叠椅了。
整理好水灵灵的小白菜后,楚白焰便安心地躺在靠椅上,翘着二郎腿,草帽往脸上一放,嗅着那朴实的干草香气,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像是铺了一层温暖又舒适的薄被。
“你这菜怎么卖的。”
楚白焰二郎腿一顿,声音从草帽下闷闷传出来,“十块钱一袋。”
“怎么这么贵,五块钱一袋。”
砍价的?
还对半砍?
这人上辈子怕不是个砍柴的。
楚白焰伸手将草帽往下拿,露出一双美眸,“大爷,我这可是自己种的,都是刚摘的,你自己看看。”
“那就各退一步,七块,下次还来。”
“行吧。”楚白焰坐起身,把帽子往头上一戴,环顾四周想起来自己没有袋子。
他抬起头,一脸认真,“最近不是宣传环保吗,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一颗爱护环境的心。”
随后热情地摞了一把小白菜往大爷怀里一塞,“来,回去趁新鲜吃。”
“……”大爷艰难地从兜里掏出十块钱。
楚白焰火速伸手抢过,“谢谢光顾,大爷您慢走。”
“你还没找钱,我走什么走?”
“啊?找什么钱,我给你的正好是十块钱的菜。”楚白焰一脸淳朴样。
“你这兔崽子。”老人抱着菜暗骂。
……
收摊的楚白焰背着没卖完的菜和折叠椅,手里拿着几张票子边走边数,总共不到五张,加起来不到一百块的票子被他来回地数。
那稀罕劲儿比他买到新车时还开心。
他这卖菜生涯终于算是开张了,老爹果然没有再来管他。
沉迷数钱的楚白焰突然被人一把抓住,“兄弟!你会游泳吗?有人落水了!”
楚白焰一愣,定晴一看,桥下面还真有个人在那扑腾。
他迅速把背上的菜筐放在地上,手里的钱往筐里一塞,一个箭步冲上去,一猛子就从桥上跳了下去。
跳下去的瞬间,像是在大冬天一头扎进一大桶冰块里,浑身在一瞬间是火辣辣的疼,很快就被冻得麻木。
河里的人已经体力不支,只能努力放松僵硬的身体,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游过来的男人,眼中含着泪。
等人被救上来,被热心人士送去医院。
楚白焰也被冻得够呛,他打了个寒颤,婉拒了热心市民去她家喝杯热茶的提议,吸了吸鼻子,迈着沉重的步伐,灌了水的鞋子被踩得噗叽噗叽地响。
人群散去,他来到自己放筐的地方,一拿起筐,那异样的重量让他意识到不对,只见筐中空空如也,就剩几片零散的菜叶子。
他不可置疑地晃了晃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卧槽,谁这么缺德,我的菜,我的钱,还有我的折叠椅都被哪个瘪犊子给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