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一个人尊为偶像十年是种什么体验?少年时的无意撞见,再到如今的同台演出,那种心悸,绝不是青春期的小鹿乱撞一时兴起,而是长年累月,一点点积攒起来的仰慕与敬佩,与爱意不同。封西洲坚持认为,二十四岁的崔东舟,成熟稳重,从不斗艳,是台上最清寒的一柄百合,或许这么比喻有些许的夸张,但是,封西洲第一次看见崔东舟时,崔东舟还真就那身装束,袖口上别了一朵不张扬的百合,头发还是挑染的棕色。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奇怪。
夜深了,暖气抵御不住北方的寒气。封西洲有些想念南方的温柔的风,虽说带着潮湿味儿,但总比北方寒风好。辗转反侧,脑海里涌现出一张脸,嗯,崔东舟的脸。
于是,影帝小朋友屁颠屁颠的跑客厅了,看着裹着毯子的崔东舟,打心眼儿里心疼。
你怎还真去睡沙发了啊,现在这么冷,我怎么舍得啊。
这么想着,封西洲蹑手蹑脚的到了崔东舟跟前,蹲下身来,借着落地台灯昏黄的光看崔东舟。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没变,还是温温和和的一张脸,垂眸时眼尾向上挑起,啧,真好看。
影帝小朋友看够了,大体的观测了下崔东舟的体形,嗯,瘦瘦长长的,应该不重。他把崔东舟连带毯子拦腰抱起,嗯,还是有点重的。
这一动静惊醒了浅睡眠状态中的崔东舟,他惊恐的一推手,封西洲条件反射的向后仰,两手一松,pang一声,王八落地。
崔东舟疼得龇牙咧嘴,尤其是后腰那块,本来腰就不好吧。他抬起头,怒火一束束的从眼睛喷射而出:“你又整什么幺蛾子呢!”
影帝不愧为影帝,封西洲发动这二十二年的委屈,可怜巴巴的扁了扁嘴,两只眼睛眨啊眨:“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让你到床上睡,这儿冷。”
崔东舟拾起毯子,缓慢的站起身来,嘶哈的吐出几口冷气,食指指着封西洲,半天没吐出一个字儿来。
封西洲看崔东舟气的要命,也没再说什么,扶着崔东舟往前走着。
“你丫——让我多活两年吧。”
就这样,崔老师无可奈何的上了影帝小朋友的床。嗯,说实话,有点爽。
他很想掏出手机九连拍顺便发个微博,但他没下得去手,公然卖腐,罪过罪过。
崔东舟纠结的样子被封西洲看在眼里,封西洲还以为崔东舟是太害羞了,便安抚着他,温声说:“老师,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崔东舟像是被什么扼住了喉咙,惊恐的睁大了双眼,过了遍少儿不宜画面,乖乖的,拉上毯子睡着了。
封西洲无奈的笑笑,以前他怎么就没觉得,崔东舟这么可爱呢。
这告诉我们什么?这告诉我们,睡觉,有助于维系良好人际关系。
崔东舟起的一向很晚,尤其是节假日,不睡到十二点不起床。好在今天没通告可赶,封西洲也有工夫。
封西洲单肘撑头,对着崔东舟一阵狂拍,拍完脸拍锁骨,连头发都不放过。饱了眼福后,又开始刷微博。
微博头条——崔东舟封西洲 同居
这群狗仔,消息也灵通。
点进去,没有想象中的腥风血雨,只有导演的声明挂在上面:为拍摄新剧做准备。这老头子,顺便做了个推广。这推广有人信就怪了。嘿,还真有人信。
两家粉丝并没有争吵。封西洲粉丝表示种蘑菇,毕竟她们家爱豆终于和他的爱豆同居了。崔东舟粉丝表示不理会,专心致志抡博。
嗯,还可以。
崔东舟点儿掐的贼准,客厅里的吊钟敲过十二下,就缓缓睁开眼。
中午起来,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桥本环奈,而是一个笑得十分猥琐的低龄少年,是种什么感受。
崔东舟下意识双手合拢的抹脸,赣,真尴尬。
封西洲还在刷微博。
崔东舟躺在床上,感觉做什么动作都是尴尬操。
影帝小朋友揉揉崔老师的头发,食指转着发旋儿,无意间说:“东舟头发有些长了啊。”然后愕然发现,“东舟”醒了。
嗯?刚才的称谓和气氛好像有点不对,走向有点奇怪,这不是言情偶像剧的套路吗,崔东舟寻思着,他这也过了演偶像剧的年龄了啊,怎的,返老还童了?
崔东舟被那声“东舟”雷的不轻,但也很快消除了杂念,兴许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吧,兴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吧……忘记了个屁!不是那小毛孩一口一个崔老师的时候了。
愣了好长时间,崔东舟才挪动着身子,一点一点的探出被窝,只是封西洲的手还停留在他脑袋上,一遍一遍的临摹着发旋。
崔东舟这般纯情少男哪见过这阵式,行吧他还真见过,紧接着,封西洲的手移到后颈,挠着软肉,语气也不自觉的软下来:“想吃点什么?嗯?东舟。”
崔东舟险些没被这句话击回床上,身形一抖,躲过封西洲的手,再扭腰放腿,穿鞋披外套,一气呵成,就是耳尖有点红。
封西洲被他这模样搞得发笑,没想到东舟也是中央戏精学院的高材生,小看了小看了。
中央戏精学院高材生请了清嗓子,含糊的丢下了句:“我,我回家吃,不麻烦了。”
嘻,真可爱。
活了三十四年,第一次被小他十二岁的小毛孩撩拨的面红耳赤,啧嘶,被他那帮子过命的兄弟知道了不得笑话死。
封西洲穿好衣服走出来时,崔东舟才刚走到门口,他笑笑,说:“老师,这么快就走了?”完了,还很可怜的扁扁嘴:“这么不留情的吗?你明知道我对你……”
崔东舟一脸戾气的回头转身:“封先生,请注意你现在的言辞,也请不要再想我演示教科书式的性骚扰了,这方面,你还得叫我一声前辈。”
其实他没那么无礼,只是找不到话来挽救这尴尬的局面。
“前辈。”
少年清亮的声音携着暖风,入耳贴身,有些像撒娇的软糯,只是这撒娇的软糯,把崔东舟雷了个外焦里嫩冒热气儿。
什么狗玩意儿?
少年,你这是性骚扰你知道吗,挂网上分分钟被喷死啊,不要披着霸道的皮去做这些猥琐龌龊的事情好吗!
崔东舟机械的转身,带着一脸难堪,礼貌的问道:“您是脑子卡屎了吗?”
封西洲眨眨眼,过分好看的眼尾略略下垂,出语惊人:“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前辈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啊。”
这狗玩意儿。
崔东舟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了,摔门就走。
然后,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事儿,他没开车。
这该死的人生。
门被打开,封西洲慵懒的倚在门板上,“我送前辈回家吧。”
不成,不成,绝对不成,引狼入室,丢老脸,是男人就打车回去。于是,大男人一挥手,百川尽握手中,江河湖海皆负肩。
走出别墅区,一摸口袋,日,就三百了,翻翻手机,看了看坐标,啧,这打车回去,得五百多啊。微信里也没钱了,支付宝他也不用,崔东舟第一次感觉马云爸爸是个好人。
怎办?搬救兵呗。
崔东舟一路走着,到了条从没听说过的街,在人行道上打电话。
“喂,潮儿,干嘛呢?过来接你爸,你爸现在身无分文,马上就要沿街乞讨了。那啥,我坐标刚给你发过去了哈。”
这话被路过的小姑娘听去了,估计是崔东舟的粉丝,二话没说冲上来,从钱包里抽出几张票子,揣崔东舟怀里,特正义的,眼里冒光:“我的名字是,热心民众!咱俩扫一下微信吧,回来再转给我就行。”
江潮那头已经答应了,而且电话也挂下了,一根筋儿的崔东舟便把钱又塞回了姑娘手中,这年头,用现金的人都是天使啊。“不用了,谢谢,有人来接我。”
姑娘西子捧心状:“舟舟,我真不是私生饭。”
崔东舟谢却着这份“大礼”,面上尴尬的笑着。这不是言情偶像剧吗?男主角呢?你的女主角遇到麻烦了啊。
废了老鼻子劲儿,才把那位姑娘送走,崔东舟不免感叹,世间还是有好人在的啊,开了数据转手发了个微博:今儿个遇难,所幸一位姑娘出手搭救,谢谢她的好意,签名儿时没笔,姑娘又跑商场里买了支,也是很可爱了。发完就关了数据,毕竟他还是个省钱的好宝宝。
哟吼,心情不错。
江潮来的很快,也就仨小时。
崔东舟前脚刚迈进车,后脚就被江潮缠住,“哎哎哎,东舟,那封西洲和你什么关系啊?你那条新微博热门几乎都是他。”
崔东舟从身后抽出抱枕,仰着脖:“不知道。”
但还是调整坐姿,开了数据和微博。
嗯……
封西洲:当时让我送回去多好〈狗头〉
封西洲:前辈也很可爱
封西洲:那,前辈什么时候也给我签个名啊?我是你十年的铁杆儿粉啊!
崔东舟翻着热门,从车前座上翻出盒烟,开了窗户抽了支点上,悠悠的吐出一口烟圈:“一个小毛孩儿,被你爸爸那该死的魅力吸引住了,甩都甩不掉。”
车里放着Maroon 5的《sugar》,江潮跟着旋律扭动身子,问道:“你没开车,那你怎么去饭局的?”
崔东舟微不可察的皱皱眉:“出租。”
江潮哼着歌,踩下了油门:“那你对他什么看法?”
崔东舟捻灭一支烟,说:“太嫩了,下不去手。”
只听江潮一声长吁,嘲讽道:“哟哟哟,咱家东舟什么时候这么社会了?来,给哥唱个曲儿!”
“你丫给我好好开车。”
“哎。”儿子终究是儿子,比不上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