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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闫宽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依旧是小伙计。

今天的谢景天没有蹲着吃面,而是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低头鼓弄着手里的东西。

闫宽醒了也没动,盯着谢景天看了一会。他发现这孩子真是年轻,脸上连个小褶都没有,眉眼生动,总是爱笑,浑身上下充满着朝气,是一个还没被社会蹂躏过的纯真孩子。

“小天,你多大了?”闫宽突然出声问道。

“呦!”谢景天手上一顿,显然是吓了一跳,他抬起头用惊讶的目光看过来,“哥你醒了。”

“别动,你在做什么!”闫宽迅速翻身起来,一把握住了谢景天的手,斥道,“一早上动什么剪子。”

谢景天右手握着一把剪子,左手拿着一个绿色的可乐瓶子,正在做什么手工活。刚刚被闫宽突然出声一吓,剪子杵破了手指流血了。

“没事没事,就破了点皮。”谢景天收回手,笑嘻嘻地含在嘴里嘬了几口,“你看,没事了,不流血了。”

闫宽本来早上就有点起床气,又被谢景天闹了一出,脸子便拉了下来:“有没有碘伏擦一下,再用创可贴包一下。”

“不用,多大点伤啊,哪有那么娇气。”谢景天满不在乎,不过他睃了一眼闫宽阴沉的脸色,马上改了口:“我记得老板娘备了创可贴,我去贴一个。”

说完,一溜烟地跑到吧台翻了半天,才在抽屉的角落找到了一个皱皱巴巴的创可贴。

“我帮你。”闫宽已经点上了烟,他每天早上第一件事便是抽烟,烦躁的时候尤是。

他牙齿咬着烟,撕开了创可贴,贴的时候发现小伙计手上的伤不少,新伤旧伤交错纵横。

“怎么搞的?这么多伤口?”因为咬着烟,闫宽的声音有些含糊。

“做帮厨,天天和刀打交道,总有不小心的时候,原来伤的多,现在少多了。”谢景天语气随意,并不将辛苦的经历当回事。

闫宽也没接话,贴好了创可贴,摘了烟,打算磕烟灰。

“哥,往这里磕。”谢景天拿起由绿色的可乐瓶子改造的烟灰缸递到闫宽面前。

那是一个粗糙得有点可笑的烟灰缸。可乐瓶子从中间剪开,留了底部,将瓶身剪成一条一条的窄细条状,用指甲一撸,塑料条便向外舒展形成弧度,将所有塑料条都撸一遍,一个形状似花篮的烟灰缸就诞生了。

“你刚刚就是在做这个?”闫宽忽然觉得脸子沉不住了,心里似乎涌进了细弱的暖流。

“没什么事干,就废物利用做了一个,店里只有一个烟灰缸,是给客人用的。”

闫宽吐了一口烟,将嘴里的烟草渣滓吐了出来:“没什么事干?你每天早上要忙的事还少?”

谢景天嘿嘿一乐,有点邀功地说道:“哥你不是睡着呢吗,我一干活就有动静,怕吵醒你。”

闫宽低头笑了一下:“你倒心疼哥。”

他往那个塑料烟灰缸里磕了几下,觉得它顺眼了不少。

“哥,我给你做饭去,还吃面条行吗?面条快。”谢景天说着便往厨房走。

“不吃面条,走,我请你出去吃早点,我看巷子口就有油条豆浆。”

“不用不用,出去吃多浪费,我下面条吧。”

闫宽拿起外套,手臂一挥兜头勾住谢景天的脖子,低头向怀里的人说道:“请你吃早餐的钱,哥还有。”

两人打打闹闹出了店,在巷子口的路边摊解决了早餐。闫宽回去换了身西服,再一次离开了餐馆。

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有匆忙的脚步声,他回头看,果不其然是谢景天。

“哥,晚上我给你留饭,你回来吃。”他说。

“不用,我住在店里本就是打扰,再吃人家的,总归不好。不顾及大强,总还要顾及嫂子的想法,你说是不是?”

闫宽觉得谢景天年纪小,可能不太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所以将道理讲得明白透彻。

谢景天显然没想这么多,他愣了一会才点头,又摇了摇头:“哥,你说的是这个理儿,但是昨天早上的面条是我买的,晚上的豆腐也是我买的,店里原来谈的就是包我一日三餐,只是早上和晚上需要我自己做,偶尔我也买些自己愿意吃的回来做,昨天的两餐都是我自己买的,所以你没吃老板和老板娘的。”

闫宽有些头疼,心想吃大强的,和吃你的不是一个道理吗,都是人情,都是债。只是面对一个单纯的孩子,他也不能伤了人家一片好心。

“谢谢你小天,不过以后你不用给我做饭了,我常常有事就在外面吃了,早上...早上你要是做饭就带我一份,我给你钱。”

谢景天听了这话有点恼了,他愤恨地看了闫宽一会,扔下一句“随便”转身笈着人字拖踢踢踏踏地就走了。

闫宽无奈地笑笑,觉得自己充当了击碎孩子纯真的刽子手。

再回到店里的时候,小伙计果真没给他留饭,闫宽烧了点热水,把昨晚买的方便面泡了。

吃完面,本想将盒子丢在厨房的垃圾桶中,不过他琢磨了一下,还是检出盒子扔到了巷子中的垃圾站里。

第二天早上闫宽是被香味勾醒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这个三平方米的小杂物间中没有那个笑容灿烂的小伙计。

起身笈上鞋闫宽推门走了出去,小伙计正在做饭,葱花爆锅噼啪响,半碗肉沫子倒入油中,烹得满屋子肉香味。

“在做什么?这么香。”闫宽像以往一样咬着烟,随手扒拉着头发。

小伙计身子一僵,随后有点生硬地回道:“担担面。”

闫宽看着一脸稚嫩气鼓鼓的小伙计忽然心中一软,心里骂了声:草,以后这个社会愿意蹂躏这个孩子就蹂躏吧,反正自己不蹂躏了。

“带我一碗。”

小伙计又一僵,然后硬邦邦的丢下一句:“2块钱一碗。”

闫宽倚在窗台上抽烟,随口回到:“我看价目表上担担面不是4块5吗?”

小伙计似乎更气了,铲子在铁锅上撞出响亮的声音:“我是学徒,没出师,做得东西自然便宜。吃不吃?不吃拉倒。”

闫宽笑出了声,这孩子张牙舞爪的时候也是善良的。

他随手在谢景天头上揉了一把:“你请我吃,以后早餐都你请。”

就一句话便成功地安抚了炸毛的孩子,他转过身,语中还有点别扭:“不给我钱了?”

“学徒的手艺一般,就不给了。”

小伙计被逗笑了,脸子也不绷着了:“等以后我出师了,收你贵的。”

闫宽也跟着笑,心中默忖小家伙倒挺好哄的。

“行,等你以后出师了,哥天天吃你做的贵的菜。”

小伙计被捋顺了毛,干活更加起劲了,两碗肉沫子厚厚的担担面吃得两人汗流浃背,十分舒爽。

饭后,闫宽又穿上西装,去找所谓的工作。

他投出去十多份简历,都石沉大海没个动静,看来只能自己找关系看是否能够寻到机会了。

由于篇幅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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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烟灰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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