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友情
青娅笑着把我拉起:“你这么漂亮,只穿上男人的衣服可装不象。不过我真的想知道,他身边的你是否也被他驯服,我并不想和别人分享我爱的男人。”
好个直爽的女子,我站起来笑着说:“我只是他的朋友,而且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青娅满意地点头,我眼睛的余光看到昆罗也在释然地笑,而冒顿又恢复了冷酷的模样。
昆罗笑着问青娅:“你真的已经被他驯服了吗?我的小烈马。”
青娅点头:“当然!我心目中的英雄就是这个样子。”
……
回王庭的路上,我和青娅同乘一车,冒顿与昆罗骑马并驾。
在车上,我忍不住问:“我的装扮真的那么不像吗?”
青娅轻笑:“如果弄上胡子会好些,不过,我们西域俊美的男人也不少。”
“那你怎么断定我是女人了呢?”
“你没有正眼看我呀,不正眼看我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女人,一种是死人。”她爽朗地笑了。
我也被她逗笑了,她又正了色问我:“男人与女人不是情人就是仇人,会有朋友吗?”
“你在担心什么?我吗?”我不禁笑出声来:“全天下又不是只有冒顿一个男人,他是你的骑手,不是我的。”
青娅满意地抓了我的手:“我们以后姐妹相称吧,我喜欢你。”
即使是按凝烟的18岁芳龄,我也比青娅大2岁,所以我是姐姐。青娅更靠近我坐着,不停地问冒顿的事情,而我却真的所知有限,史书上写的现在不能说,而且很多细节也记不清楚了。遇到他以前的事情一概不清楚,即使是一起相处了3个月,也所知甚少。
看着青娅渴望的眼神,我只好说:“一个好的骑手,定会与他的坐骑产生无比的默契,你不是自认也是骑手吗?那就自己去驯服、去奉献、去体会,别人帮不来的。”
青娅自信地说:“我会是个好骑手,就算当不了骑手,作匹骏马也无所谓,只要时时相伴就好,对吧姐姐?”
我笑着点头,想来爱情就是这样,谁又说得清谁是骑手谁是马呢?
青娅沉静了一会儿又说:“父王活着时候曾对我说过,男人能征服天下,却最终会被女人征服,尤其是我们月氏国的女人。姐姐!你说我父王说得对吗?”
我不由得感慨,原来古人早已总结出了“男人靠征服世界来征服女人,女人靠征服男人来征服世界”这话。但我一直就认为这话不对,于是我说:“真正的男人要靠征服女人来征服世界,真正的女人要靠征服自我来征服男人。”
青娅认真地听,但是有些不太明白,我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她亦笑。
……
黄昏时分,斜阳西坠,暮色四合,灯火辉煌的王宫广场上燃起了篝火,一场夜宴刚刚拉开序幕。众人吃着烤肉,喝着美酒,舞娘曼妙地舞着。
听惯了胡笳悠长伤感的曲调,今日听这些欢快的节奏,我还有些不适应。
青娅拉着我进了她的寝宫,一股脑地拿出自己的衣裙:“姐姐,快来换上女儿的装扮吧,一定非常好看。”
我摇头不语,她不依地拉我近前,拿起几件衣服就往我身上比划,很快我就被这些美丽的织物吸引了。
虽然有些不适应这些有点暴露的衣服,但这样的款式真的好漂亮,贴身剪裁抹胸偏偏配上飘逸的袖笼,宽大的灯笼裤,色彩艳丽。
青娅选了一身火红,我挑了一身孔雀蓝,再戴上同色方形的头巾、透明的面纱,宛若壁画上的飞天。
幽幽的晚风荡起披在身上薄薄的轻纱,露出贴身的抹胸,丰满的胸部若隐若现,不堪一握的小蛮腰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外,雪白的肌肤光洁如玉,在火光的照耀下简直会让人流鼻血。我不安地裹紧轻纱,又扯了一块孔雀蓝的头巾在腰胯侧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才迈着细碎的步子跟在青娅身后,行走在王宫之中。
青娅并没有直接把我带到王宫前的广场上去,而是来到了王宫中最高的地方——宫门上的城楼,俯瞰下面欢乐的人群。
青娅指着城下换了新装的冒顿:“姐姐你看,他就是那么耀眼,在这么多人中,我还是能一下就看到他。”
我不禁笑出声来:“因为你的眼中只有他。为什么是他呢?”
她笑:“他的面容在我的梦中出现过,这一定是月亮神的旨意。”说完,她看向天空,一轮满月挂在空中。她拉着我说:“一起来许个愿吧,会灵验的。”说着她就合十了双手,闭了眼。
我抬眼看向月亮,它和2000多年后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更真实。我低下头看向城下,一双绿眸正扫过来,我闭了眼。
青娅许了愿和我一起走到广场上,舞娘们巧妙的配合舞动着。
青娅对昆罗说:“王兄,我刚才向月亮神许了愿,希望我去匈奴后能弥缝上两国间多年交战的隔阂。”
昆罗点头:“生个儿子吧,这样两国间就有脐带连接了,虽然脐带最终要被剪断。”
冒顿接口道:“但血与血已经交融。”
昆罗满意地说:“那么,我为我的妹妹祝福。愿你的儿子和儿子的儿子世世代代都做匈奴的单于,愿匈奴和月氏永不交战。”
冒顿举起酒杯说:“我保证。”
昆罗和他碰了杯:“我信任你。”
冒顿痛快地干了杯中酒:“啊——这样的酒,喝一千杯都不会醉。”
昆罗却笑着说:“这样的酒,喝一口就醉了。”说完,眼光流转,看向我。
我的笑容僵住了,不禁看向冒顿,他的脸冷了……
3.6拒绝
昆罗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不过他立即命仆人端上两个墨玉酒杯,亲自倒满了酒,笑着说:“来!祝我的妹妹幸福!”
我从托盘里端起酒杯,在篝火映照下,墨玉的酒杯中盛着樱红色的琼浆,果真是“葡萄美酒夜光杯”。
习惯性地摇摇酒杯,才想起,这是玉杯,一抹自嘲让自己有些伤感,为了忘记忧伤,于是和青娅碰了碰杯,把酒含在口中,深吸一口气,酒香就扩散到整个口腔,再将酒缓缓咽下,甘醇芬芳。
青娅看着我喝酒的样子,觉得奇怪:“怎么不一饮而尽?你喝酒的样子真好玩。”
我淡淡地笑了:“酒有很多种,这种就要这样才有味道,这酒是要品的而不是喝的。”
青娅靠过来:“姐姐就是有这么多想法,酒就是放嘴里咽下去就好了,什么品呀喝呀的。”
昆罗也笑了:“是呀,这个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冒顿看向舞蹈着的舞娘说:“品酒与喝酒的区别在于思考。”
我快速地瞥了他一眼,原来他早已明白酒的内涵,所以他才会有酒的苦涩与甘冽、酒的阳刚与阴柔、酒的激情与世故。我不由得叹气了,不小心又与昆罗的眸相对,他的眼底有一簇火焰。
此时,青娅拿起仆人端上的肉串给冒顿说:“我们这里的羊肉串是出了名的好吃,尝尝吧。”
冒顿只是嘴角向上,示意性地笑笑接过,有意无意地碰了青娅的手,青娅的脸被篝火映得更红了。但她依旧大方地问他:“匈奴领地的天空也如月氏的天空这样美丽吗?”
冒顿点头:“全天下的地方也许不同,但天都是一样的。”
“全天下?”青娅想了想说:“我的父王说:‘男人能征服天下,却最终会被女人征服。’你会被我征服吗?”
冒顿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凝视着青娅,许久才说:“你想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青娅妩媚地一笑:“我觉得姐姐说的话才更有道理,她说:‘真正的男人会先征服女人再去征服世界。’”说着看向我。
冒顿与昆罗的眼神同时落在我身上,昆罗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只好苦笑:“那是一种被激发出来的**,为了征服女人而去征服天下的**。”
昆罗笑得灿烂:“很有道理的呀。”
冒顿没有说话,把绿色的眸转向天空,我心下明了,其实在他的内心中,又有哪一片天空能比有母亲在的故乡的天空更明亮呢。
昆罗再次将我的酒杯倒满葡萄酒说:“一定会有男人为了你的心而义无反顾地去征服天下。”
我冷笑:“只可惜,我需要不是天下。”
他大笑:“可是男人一样会想征服天下来配你。”
这样的对话让我很不自在,我无奈地转过头去,正对上青娅巧笑嫣然的眸,她凑到我的耳边低语:“留下来,姐姐,做我哥哥的女人,做月氏唯一的王后。”
我摇头,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青娅有些尴尬,但握了握我的手继续低语:“也许他不是你的骑手,我不强求你,但你也不要用太冷酷的方法伤我哥哥的心,他从来没有对那个女人笑得这么好看过,大多时候他都是忧郁的,因为他的内心充满了不安与焦虑。”
我反手握住青娅,真心地说:“我知道!”
青娅有些遗憾地点点头,夜深了,歌舞也散了,我和冒顿被莫西昆送回馆驿,他对我们的态度虽算不上热络,但少了几分傲慢。
我回了自己休息的屋子,但听得到,莫西昆跟莫顿进了对面的屋子。躺倒在舒适的大床上,心底有一丝歉然。
想了很久拒绝昆罗的方式与方法,可怎么也理不出头绪,外加奔波了一日,我昏沉沉地睡了。
午夜,我被噩梦惊醒,睁眼正看到冒顿那双绿色的眸,吓得我啊的一声惨呼出声。
他动也不动,沉默地看着我,我拥着毛毯坐起身来,没好气地问:“半夜三更的跑到我的屋子里来干吗?”
即使是在黑暗中,他的绿眸依旧烁烁,他缓缓地问;“你答应过我和我去匈奴,不会食言吧?”
我有些惊讶:“我什么时候答应你的,是你绑我来的。”
他的手突然攥住我的下巴,急急地说:“别丢下我一个人,孤狼也有不想孤独的时候。”
我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的下巴被他巨大的力道弄得生疼:“放开手,我好疼。”
他立刻收回了手,我揉着下巴说:“你本来就不会再孤单了,青娅很喜欢你,她适合你。”
“所以呢?”他的声音冷得像沙漠的寒风。
“什么所以?”我故意问。
“所以你有意去勾引昆罗,想留在月氏吗?”
“所以呢?”我学他的口气反问。
“我不许,如果你敢留下,这里一定会变成一片平地。”说完他起身要走。
我问:“为什么?”
他站住沉默了。
我冷冷地说:“是我本来就没想过要留下,并不是受了你的要挟,你应该明白了吧!”
冒顿感到我言语中有受伤的成分,他深吸了口气,淡淡地说:“我刚才做了噩梦,梦见母亲要离我而去。”
我一惊,怪不得他今晚的情绪如此波动,我缓了语气:“我会陪你去匈奴,虽然我不知道你挟持我过去要做什么,但我想帮你这个忙。”
他听到我充满同情的话语,态度又转恶:“这样最好,我还是要警告你,最好跟在我身边,否则我会为了不让别人得到你而毁了你。”他低下头似是自语:“‘得凝咽者得天下’?也许如你所说,因你而起的得天下的**一定会有。”他抬起头,绿眸里闪烁着奇怪的光彩,继而转身真的离开了。
我无语,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莫西昆就来了,且带着重礼,笑着对我说:“精绝公主殿下,这是我月氏王昆罗的诚意,请你收下。”
我瞥了一眼冒顿,知道他已经将我的身份透露给了莫西昆,虽然我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用意,但在我看到那些礼物的一瞬,突然有了主意,于是我说:“我现在还不能收下这些,因为我精绝国有一个规矩,要想娶我,必先解开一题方可。”
莫西昆一愣,忙问我何题,我尽量放松地笑语:“请三天后来取题。”说罢我关了门,并落下门栓,很快就听到莫西昆离开的声音。
冒顿复返,敲门问:“三天,是拖延还是真有把握?”
我冷笑:“我自有道理,你还是去和青娅增加些感情去吧,我不想看见你。”
许久,他叹了口气,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