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认为脑袋灵活,逻辑思维缜密,而此时此刻,鼻尖萦绕的血腥味侵蚀五脏六腑,直接让脑袋宕了机。
她的六一,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扑到她怀里求抱抱……
“哒哒哒……”
血还在不断下坠,地板上形成了一大滩,黑夜里的家只能见陈设轮廓,门外是阴森森的漆黑。
元欢心定睛看去,仿佛在那黑幕里,有一双嗜血的眼,正虎视眈眈的注视着她。
后背已是冷汗淋漓,因为害怕,手脚不自觉的颤抖着。
“笃笃笃。”
就在这时,敲击声如一把利刃狠狠斩断了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
“啊——”
又是一声刺破耳膜的尖叫,门外左辰奕焦急的拍着门板:“欢心,开门!怎么了?”
她缩成了一团,紧张得几乎崩溃。
歇斯底里的吼出最大音量后,这才听清,是左辰奕在捶她家的门。
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抹曙光,她猛地站起来,直奔光源,如风疾驰过去。
“辰奕!”
手忙脚乱的拉开门,看到一张熟悉温润的脸,霎时所有防备泄了气,眼泪夺眶而出。
“欢心,你到底怎么了?”左辰奕担忧的抓着她肩膀,在他印象里,元欢心天不怕地不怕,很少掉过眼泪。
“六一被人杀了!”
提起六一,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左辰奕心疼,指腹拭去了她眼角断线的珠子,今年已经二十五岁的元欢心,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也难怪,六一是她重要的家人,她一直宠溺它,当它是儿子。
“别哭了,没事。”左辰奕搂着她在怀里,大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背脊安慰。
她瘦弱的身板埋在他厚实的胸膛,让人忍不住想要拼尽全力保护。
低声啜泣在公寓楼的走廊里格外清晰,越痕走出电梯便看到元欢心身子一颤一颤的埋在男人怀里。
他冷哼了声,敢情她脚底抹油是焦急的回来见她男人!
两人听到动静,扭头看去,元欢心抹着眼泪,小嘴瘪成了一条下括弧,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越痕看着她脸上的晶莹,眼里微不可查的一丝诧异,旋即,递出手里的手稿,“你落下东西了。”
元欢心的目光定在他手里的底稿上, 朦胧泪眼里存着几分狐疑怵惕,“你真的是来送底稿的?”
“……”
越痕缄默,他能说是担心她被人宰了当包子馅,所以让康卓调查出地址后来看一看?
瞧他不吭气,元欢心火气攻心,近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衣领,“为了戒指,你什么也干得出来,杀了我的六一,你赔给我!”
对上她腥红的眼,越痕讶异不已,“六一怎么了?”
“少装蒜,不是你害死六一,那天要不是我醒得快,六一早就被你解剖了!”元欢心仇恨烧光了理智,一心想要为六一报仇。
越痕冷峻的面容微沉,扼住她柔弱无骨的手腕,“你讲点道理,我哪有通天的本事,你在家还能把你的狗杀了?是杀人犯李思权,你有没有点脑子?”
“轰——”
元欢心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没错,是李思权。
他找上门来了。
“我说过你现在是他眼中的猎物,住在越家是最好的选择,你呢!留了张纸条就跑,嫌命长?”越痕莫名的怒火,犹如训斥自家叛逆的女儿。
“要不是你未婚妻一家,不分青红皂白就骂人,我至于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左辰奕似乎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你们什么关系?”
“债主!” 元欢心脱口而出,转身扎进了屋子里。
三人着手将死去的六一放在地上,它死得毫无挣扎性,直接被人一刀割喉。
“手法很娴熟。”越痕蹲下身,修长的指骨查看六一的伤口,沉重道:“应该是李思权没错。”
“辰奕,你能不能查一查,他是怎么下手的?”元欢心不得不怀疑,自己真成了李思权的活靶子,杀六一大概是起敲山震虎的作用。
一想到自己家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的潜进一个人就毛骨悚然。
这次是六一,下次呢?
大概她死也不明白自己怎么死的吧?
“好,你等我会儿。”
左辰奕拨通了电话走到客厅,元欢心坐在地上,一遍遍的捋着六一柔软的毛,它已经死去一个多小时,身体逐渐冰凉。
她敛着眼,心情跌入谷底。
“老实说,真不是你为了取戒指?”她手滑下,搭在了六一的肚子上。9.9克拉的戒指,价值百万,和一条狗的价格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
“我说了,不是!”
越痕加重了语调,左辰奕去而又返,“已经报警立案,等十分钟,同事会把小区的监控录像发送到我邮箱。”
“辰奕,谢谢你。”元欢心抽了抽鼻子,当时吓破了胆,唯一想到的就是左辰奕了。
毕竟他是刑侦警,又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是她人脉中感觉最可靠的人。
“说什么呢,傻丫头。”左辰奕垂下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要不要告诉师傅,或者你跟师傅住,量嫌疑犯胆大包天也不敢动手!”
“不了。”
元欢心眼底涌出一丝疼痛,“别让他老人家担心了,你别告诉我爸。”
“嗯。”
左辰奕默默叹了口气,元欢心的父母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离异了,虽然把元欢心宠成手中宝。她却一点大小姐的脾气都没有,坚强独立的活着。或许是耳晕目染,打小了解刑事案件,写推理悬疑类小说天赋异禀,如今已经是炙手可热的作家。
这样的元欢心,从头到脚都是闪光点。
“叮咚。”
一声铃响,将三人从悲伤的泥沼中拉出来。
“过来看看。”左辰奕到了书房,登录邮箱,打开了监控录像。
元欢心凑近脑袋,仔细的盯着屏幕,摄像头覆盖的面积包括进小区的路,公寓楼下的大厅,还有电梯里,她所居住的26楼过道。
“你还记得李思权长什么样吗?”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录像,问的是身后伫立的越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