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脸色煞白,身子跌坐在地上,现在这个姿势如果不让少年松手,她肯定也会被拖下去,“我拉不动你,你先松开我,我回去拿绳子救你们……”
“你不相信我们?”少年望了一眼不远处的药篓,见边上垂着一条绳索,可惜他早已耗尽了力气,如果松手不知能坚持多久。
南烟看出他的疑虑,也知道那棵山茶坚持不了多久,她要抓紧时间回去拿绳子,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有棵老松,把绳子绑在上面,就能救这两个人上来。
她用力踢开少年的钳制,转身跑向自己的背篓那里。
“救命……”
南烟回头,看到少年手中的山茶被连根拔起,稚嫩的脸擦着悬崖的边缘消失她的眼前。
她扑过去却晚了一步,眼看救少年无望,她把手伸向那个黑脸男,“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那个黑脸鄙视地看了她一眼,主动放弃了求生,跟着少年跳下云雾之中。
南烟趴在悬崖边,回想刚才的确是她的举动导致少年坠崖,但那会她的脚踝被握着,胳膊根本使不上力气。
少年的惨叫声,让南烟心中愧疚,眼眸里蒙上一层哀伤。
对不起!她颤抖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突然感觉罪恶满满。
“等我,我下去救你!”
她哆嗦着从药篓中拿出一条绳索,一边拴在不远处的老松上,一端系在腰上。
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害死过人,如果少年和那人就这么死了,这辈子只怕寝食难安。
她气喘吁吁的抓着绳子下了悬崖,沙石随着她的动作往下坠落,太阳光晒的她满头大汗。不多时,她的手腕酸痛没了知觉,再这样下去,可能没力气再顺着绳索爬上去。
师父说过,这崖有十丈不止,掉下去必死无疑。
眼见少年生还无望,南烟从崖下爬了上来,后背和胸口濡湿一片,如果不是悬崖边缘处清晰的手印,她都怀疑刚才那一幕是梦境。
他摔下去了,是自己不小心给踢下去。想着那副笑颜,南烟没了采药的心思,一颗心仿若被撕裂成了两半。
最怕生离死别,却一次次目睹。
“对不起,我给念经超度……”她双手合什,在脑海中搜了一个遍,才想起这超度经文不是自己擅长。
对不起!对不起!
崖下无人回应,燥热的空气另她整个人恍然无措,“你放心,我会让师姐去山下找到你的骸骨,为你立坟,不会让你曝尸荒野。”
因刚才的注意力都在少年坠崖上面,南烟没有注意到悬崖边她师父所养的宝贝草药,被那少年落崖时顺道揪了一颗下去。
南烟慌忙下山,一路小跑的她差点和鬼蝶撞上。她发现鬼蝶的翅膀变成一黑一白两种颜色,这鬼蝶只有在愤怒打算攻击人时,才会出现这种半边白色花纹像美人脸,半边黑色花纹像鬼脸的图案。
“羽蝶,你咬人了?”她惊诧的问,知道鬼蝶的毒无药可救,紧张的说话都在颤抖。
鬼蝶慢慢恢复原来的蓝色,飞到她脑后藏了起来,面对她的责问没有任何回应。
南烟紧张极了,鬼蝶跟着自己十多年,从来没有犯错,想着可能是自己心慌误会它了,“算了,知道你跟云雀不一样,不能模仿人说话。以后别轻易变幻颜色了,这是你保护色,也是别人的死亡之色。”
因为少年的坠崖,南烟走路心不在焉,也无心细问鬼蝶变色之事。她走的快了,不小心被横倒的树干绊倒,摔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面。
这是报应吗?
她蹲下掀了裤腿去看,见膝盖上破了一层皮,还流了血出来。还好身上有止血的药粉,要不然现在需就地取材,到林子找止血的草药去。
止血粉撒了一点上去,伤口的血液慢慢凝结,又拿白纱布缠绕两圈裹上。
低头时,南烟发现地面上的岩石细缝中有两株少见的药草被自己给踩断了。
此药草茎丛生,呈圆柱形节状,叶为暗绿色,互生似卵状长圆形,花为淡黄色,呈六瓣,蕊部紫红色。
这不是黑节草吗,被誉为九大仙草之首,这东西多附生在大的树干,或岩石峭壁上,生长环境苛刻,具有消渴润喉、清音明目、滋阴润肺,益胃补肾,等功效。
遇到如此珍贵的药草,南烟想着挖出一部分移植院中试试,师父常把这药草挂在嘴边,如果此次回来看到自己栽种成功,心中肯定欢喜。
两铲子下去,似乎听了到金属的声响。
难道是什么宝贝?
她双目发亮,兴奋的继续往下挖,大约一尺左右,在一片潮湿的泥土中挖出了一个铜盒子,它大约有书本大小,上面刻着如意纹。看外观应该埋的时间不短,上面有很多铜绿和锈痕。
南烟翻看着,觉得这里面的东西肯定是宝贝,因为这锁居然是金的,锁上面还刻着一个“禇”字。
她仔细看了锁眼的形状,突然想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就是钥匙形状,师父说是她爹娘给她留下的,而她们家正好姓禇。
她本来只打算尝试一下,钥匙塞进去之后,居然还真的打开了。
这钥匙是她们禇家的东西,能打开这个盒子,说明这个东西有可能是爹娘的。她在紧张的同时,迫切想到看到里面的东西。
盒子是密封的,打开时发现周围还有一圈蜡封。里面有一个黑布包裹的东西,还有浓浓的潮味。
她的手在颤抖,心里七上八下,随着黑布打开,一个黄色的已经破损的看不到字迹的封页出现在她面前。
是医书!
她随意翻了几页就觉得受用良多,这里面的草药和方子居然大部分都是自己没听过的。曾自以为医术精湛,看到医书才知道天外有天。
解毒、制药,甚至她还在里面看了长生之术……
南烟瞧见四上无人,飞快把医书放进药蒌中藏好,重新把盒子埋了下去。
这一路她几乎是小跑回去,这本无名医书的出现,隐隐让她觉得后面会有大事发生。
下山速度快多了,她顾不上一脚的泥泞往药庐跑,医书上似乎有某种魔力吸引她总忍不住想查阅。
刚到药庐门口,她发现木门上多了一个血手印,看大小,应该是一个成年男子的。且印迹没干,应该映上去没多久。
难道里面出事了,南烟担心她师姐安危,一脚踢开了门。因为用劲太大,这会脚趾头跟要断了一样。
南星听到声音,皱眉从堂屋中走出,待看到是南烟回来,眉头舒展,脸上漾起微笑:“师妹,屋里有个人受伤了,你给瞧瞧去。”
南烟知道,她师姐向来最爱干净,只要有人受了伤流了血,她肯定会见死不救。早上那人都被扔了出去,现在这个还安然无恙的留在这里,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个人要么长得极好看,要么是富贵身。
她没有多问,转身放下药篓往屋里走去。
门开了一个小缝,偷偷朝里面一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亲眼看到那少年掉到了崖下,那么深的悬崖,就算不摔死,也非摔残废了不可。他怎么还能活着,还比自己早到了这里来?
是在做梦吗,还是活见鬼了?她咬了嘴唇,发觉挺疼的,看来不是做梦。
南烟紧张的额头冒汗,双手不知所措地揉搓着,她怕少年认出会不依不挠,毕竟当时的情形很难解释清楚,“师姐,要不然你去给包扎一下吧,我有点累。”
南星朝屋里看了一眼,冷哼一声道:“你知道我的性子,你不愿意救,我这就赶走他们,刚好拿他俩练练手。”
看着南星捋起了袖子,怕接下来又是一阵哀吼,这俩人伤这么重,如果丢出去,那肯定是必死无疑,南烟急忙喊道:“别,我救。”
南星想拍南烟的后背安慰,看到上面的泥土忍住了动作,“乖,这才对嘛,有银子不赚不是傻子吗。”
南烟苦笑,这才早上那个人被扔出去的真正原因吧,她师姐这人,除了长得好,浑身上下,还真的找不到别的优点。
她回屋把医书藏到床底下,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裙,又拿了面纱把脸戴上,才放心出门,已经欠那少年一条命,不能再让师姐把他扔出去了。
南星看到她这样子,忍不住笑出声,“遮脸做什么,你就算不遮,他们不也会对你有什么企图。”
南烟黑了脸,不理南星的打趣,疲惫地扛着药箱到了屋前。
她刚推开门,冷不丁有一把匕首横了过来,横在她的脖颈下,随之而来的还有淡淡臭味。
“立刻医治我家少爷,要不然我在你脸上划个口子。”他刚开口,那种恶臭再次传来。
就像是几个月不用盐水漱口,又像是喝了泔水桶中馊掉的剩饭,臭气熏天,让人头晕。南烟闻不了这个味道,扭过头去。
“不想救是吧,那我……”
“你闭嘴,我就救。”她怕被认出,刻意压低了声音。
转过头来,见少年面容疲惫,白玉般的肌肤上多了几道划痕,身上的锦衣也沾满了血迹,胳膊、腹部还有腿上都有或轻或重的伤。这会正望向她,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