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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茶功夫过去,车上的男童仍没有下来,齐康等不及了。掀了车帘大步迈了上去,冲男童压抑地骂了一句:“怎么这么笨,吃的就在箱子底下……”

男童被逮了个正着,脸被吓成了猪肝色,没命的往车下跳,还和南烟撞了个正着,男童被齐康大手一挥捞在怀里,而南烟的身子不不偏不倚倒在少年身上。

于是,刚解了毒,即将清醒的少年再次倒地,黑心的匪贼,见我没死,又要补上一刀吗?

南烟迅速起身,发现蒙面的少年已经晕了过去。

“对不起,我太饿了,我给你们磕头,放过我吧。”

南烟看他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很不合身,也不知道是不是从死尸上扒下来的。还有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遍布伤痕,瘦得根柴火棍子一样,她鼻头一酸,转身去马车上拿了几个烧饼,还有一些水递过去:“这些吃的给你,你爹娘去哪了?”

男孩指指城门,抓起地上的烧饼啃了起来,“我跟爹娘在城里走散,我在外面等了四日,可城门一直不开。”

南烟望了一眼城门,秀眸中带着一丝哀伤,但愿他爹娘还健在,要不然这么小的孩子怎么生存。

齐康蹲下身子,怕自己徒弟又会善心大发,快一步对男童道:“你吃完就赶紧走吧,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南走,那里有官府的人在施粥,以后饿了就到那里去。”

男童飞快摇头,稚嫩的脸上多了一丝怨毒,“我刚从那个地方来,官府拿发霉的米来煮,喝多了会拉肚子,里面还掺了很多沙子,你们看……我牙齿就被咯掉了一个。”

他说着张大了嘴,指着一个血窟窿给南烟看。

南烟心疼极了,刚想伸手摸他,男孩受惊退后,惊恐地大叫:“姐姐别碰我,他们说我有病,不让我进城,我怕传染给你。”

南烟听到这句话,眼眶一下子红了,男孩身上伤很多,但是很健康,没有瘟疫的症状,也不知那些人为什么要挤兑他。

“要不然你跟姐姐一起走。”她力邀男孩一起,不想他一个人孤苦伶仃,在外面风餐露宿。

齐康听后黑了脸,拒绝之声就要说出,又听男孩道:“不行,我要在这里等爹娘,要不然他们会找不到我。”

南烟心中难受,从腰间掏出一个荷包给他,“这里面有几两碎银子,你自己藏好,然后往北走,那里有个村落,你去找个地方住,等城里戒严了,再回城找你爹娘去。”

男孩推辞着不愿要,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子,平时跟爹上山砍柴,也卖不了几个铜板。

她见男孩不愿要,直接拉过他的手,把钱袋放了进去,“拿着吧,就当是你借我的。”

男孩自尊心很重,听到南烟这样讲,把手放在衣服上用力搓了好几下,才伸手过去,“姐姐叫什么名字,我以后要报答你。”

他抱着钱袋很认真的问,两只乌黑的大眼珠子透明灵动,完全把南烟当成了救命恩人。

南烟紧皱的眉头展开,“我叫南烟,禇南烟。你记着,姐姐不用你报答,等找到了爹娘好好过日子。”

男童双目含泪,对着南烟重重地点头,还在心里默念了几遍她的名字。

南烟,褚南烟,这个名字像烙印一般,刻在他的脑中心间,无法抹去!

看着男孩跑远,南烟的心仿佛被划了一刀上

去,随着眼眸泛湿,那些画面慢慢变得模糊不清。等她转过身子,却发现身后空空如也,除了散落在地的几件衣物,哪里还有少年的影子。

“师父,刚才那人不见了?”

齐康眉头一皱,语气中是不屑的嘲讽:“醒了,自己跑了。”

没事就好,南烟放下心来,她在地上搜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的帕子,刚才为少年诊治时,她记得是被师父扔在地上,这会怎么没了。

齐康已经上了马车,“烟儿,快走吧,我见前面有炊烟,说不定有人家在。”

南烟在周围看到了一圈,确认没有少年的影子,这才跟在齐康身后上了马车。在不远处,有两个身影鬼鬼祟祟的看着马车离去,一人手中握着白色的绣帕,眼神阴戾可怕……

祭祖之后,南烟还是被他师父甩掉了,那天她早起,发现客栈已经没有师父的影子,来迎接她的是那个打扮得如仙一般的师姐。

“师妹,我来接你回家。”师姐巧笑嫣然,一语之后,满堂食客皆痴迷的望着她。

那一刻,南烟心中想济世救人的美梦破碎,面上带笑,内心却是伤。

生气、恼怒、最终都无济于事……

三日后,清源山,药玄门。

雨后的晨间,空气清爽。随着朝阳初升,光晖在露珠上倒映出绚烂的色彩,倾洒在林间的一花一叶。自那日从宁县回来,天降大雨,下了一天一夜,有了上天的怜悯,救活了山间不少树木和药草。

南烟阴郁几日的心,总算在见到一个病者后,变得晴朗起来。

她在窗前净手,莹白的小脸印在铜盆中,垂下的青丝被梳成一根细辫,上面系着一根已经褪了色的丝带。雪青色的长裙上,不绣海棠梅花反而绣了忍冬和半枝莲,因为学医,她的衣裙上皆是各种药草花卉,为此经常被师姐嘲笑,她这是泡在药罐里了。

净过手,她快步去了药房。视线在梨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中掠过。从中拿了金创药、还有包扎用的布条。到了门口,她停顿一刻,又返回从桌上的木盒中,拿了一粒解毒丸出来。都说医者仁心,不能因为别人没有银子就见死不救,况且她们这清源山最不缺的就是草药。

想起师姐的暴行,她飞快把整理好的东西放入药箱中,急促地从屋中走出。

她左脚还没跨过门槛,就看到一抹黑影从天空划过,掠过院墙树梢,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完了,还是晚了一步!

看着院中已经空了的石凳,她敛眉叹气。那人就这么被丢出去,来的时候是重伤,这会只怕已是粉身碎骨。

想她们药玄门坐落在清源山中,因为山下常年雾瘴重重,且有野兽横行,许多前来求医的人看到那森森白骨,都被吓得后退,一个月也见不到几个人来。她熟读医书、研究药理,为的就是济世救人,可往往还没大显身手,人就被扔了出去,加上今日这次,已经是她目睹的第六次了。

南烟把东西放下,转头望向肇事者,这种场面已经她早已见怪不怪,看的出来她师姐的身手越来越好了,刚才那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惨叫声撕裂程度,比以往短了不少,今日来寻医的男子可是一个壮汉,寻常人哪里拎得起来。

“师姐,你答应过我不伤人!”她轻轻唤了一声,两道秀眉皱起,语气中隐隐带着不满。

秋千架上,坐着一位双目微阖的白衣女子,这女子肌肤白嫩润滑,姿容绝色倾尘,脑后长发散落在身后的花丛之上,像铺了一层绸缎在上面。听到南烟的话,她不情愿的睁开眼睛,睫毛如蝶的羽翼般轻缓张开,露出她透亮明媚的眸子,其中带着一丝狡黠。

“答应你的是上个月的事!”她双腿交叠,姿态慵懒,这满园芳草也不及她姿色半分。

这个姿态傲慢,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即是她的师姐,方南星。

“别强词夺理,那人伤得很重,你这么做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谁让那登徒子看我。”南星娇嗔一声,别过了头。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是看你两眼就是登徒子。”南烟语重心长,妄想用一己之力,扭转她师姐对那些仰慕者的改观。

南星看到南烟,面容上的笑容变得柔和,“看没错,可是他还想摸,我这种绝世美人,岂是他能亵渎!”

南烟一直都承认她师姐是美的,但是这种美貌也曾给她带来无数祸端,若不是这些日子师兄回来了,她消停了许多,只怕山下那些倾慕者不知又要死上多少。

在山中待了近十五年,她一直碌碌无名,可师姐南星早已名冠徽城。

南星死性不改,惹得南烟生气不语。

南烟暗中跟南星较劲,想起她最厌恶的东西,咬牙从药箱中掏出一本医书背了起来。

“凡欲治病,先察其源,先候病机,五脏未虚,六府未竭,血脉未乱,精神未散,服药必治。若病已成,可得半愈……”

她声音脆亮,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都传入南星耳中。

南星最怕她背医书的声音,因为听到那些药草的名字,她就想犯困,“昨夜偷看师兄习武睡得晚了,到现在都还犯困。那个人不知死活吵到我不说,还色眯眯的看着我,手差点要碰到我的脸,我没挖他眼睛已然是仁慈。”

对面是疼爱她的师姐,即使不愿,也只能强迫自己选择我方阵地,凡事要适可而止,要不然她恐会成为师姐的眼中钉。

她合上医书,望着那个人影消失的方向,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摔的怎么样?”

南星知道她心善,双臂一展从秋千上飞至南烟面前,红润的嘴唇再次语出惊人,“放心吧,山半腰有颗百年老松,我是瞅准了位置,控制了力道才扔他下去。而且扔之前,我还给他喂了解毒瘴的药。死,肯定不会,就是不知那松针会扎在脸上还是屁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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刁蛮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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