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蔺长忆刚刚与皇甫蝶舞成亲,那时也是蔺长忆初为人臣的时候,可是他的一些改革让老旧的贵族恨到了骨子里去。
那时支持他的人只有皇甫蝶舞而已,可是带头反对蔺长忆的最激烈的是皇甫蝶舞最为疼爱的堂兄弟,小弟是皇甫蝶舞母亲的亲妹妹的小儿子,可是他维护老旧的贵族,皇甫蝶舞知道没有错,毕竟皇家和那些皇亲国戚的利益,皇家是要保护着的。
可是后来他犯事了,蔺长忆是被皇上派为主审官,审理皇甫蝶舞这位堂弟的案子,皇甫蝶舞知道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母后求情,虢国夫人求情,皇上也已经是决定是算了,打入天牢关上一些日子在放出去就行了,都是一家人,可是蔺长忆却在审完后,证据还未呈上去时就将人给斩了,皇甫蝶舞知道他是有殿公报私仇的意思,那时皇甫蝶舞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在理会蔺长忆。
当她去西山朝拜时,没有想到大晚上下着雨打着雷蔺长忆就一个人跑到了庙里找她。
他拿着一把刀让自己将他的命给取去,就当是赔给他的兄弟了......
沈嘉宝觉得世事的轮回真的是太有戏剧性了,就连戏台子上的戏码都没有这么相似的 。
看到他,就让沈嘉宝是想起来了以前蔺长忆骗自己时的嘴脸。
黑云密布的夜空中突然间天狗食月的景象褪去了,月光乍然从乌云中挣扎着重新回到了夜空之中亮起来。
就着月光,沈嘉宝这时才清楚的看清楚面前男人面孔上精美的软皮面具是什么样子,银光是比那刚刚挣脱出来的月光还要耀眼夺目的,能拥有这样面具的人,根本不可能是什么小贼盗……
他手中冰冷的刀尖仍然是抵在沈嘉宝微白的胸口上,他坏笑着,然后是慢慢的指挥着手上的刀沿着沈嘉宝胸前的白皙的肌肤上慢慢的画着圈圈。
“真是可惜的,如白玉一般的肌肤,马上就要流出血来了。”
他是低哑地笑着,可是轻松语气中的威胁之意那么的明显。
他的恶意戏弄,就像是一条毒蛇一样的缠绕到了沈嘉宝的脖子上,然后慢慢的收紧。
“要杀就杀 ,我要是皱一下眉头,我就下十八层地狱!”
沈嘉宝面无表情地固执的瞪着这个可怕的男人。
沈嘉宝此时在心里默默发誓,只要今天不死在他手里,今天这个男人给自己耻辱,她一定会双倍讨回来!
面具下的好看双眼一动,男人坏笑着挑起眉眼。
这个女人这半个时辰表现出来的勇气,冷静,都出乎了他意料之外。
男人低笑着,然后说道:“有趣得很!”
伴随着他低低沉沉的笑,只见这个男人是手臂一甩,动作并不大,可是沈嘉宝就看见了原来那把抵在自己胸口上的锥子是忽然就被甩脱出去了,然后一声闷响后,锥子是被内里直接打进了屏风的木边中去,好强的内功!
沈嘉宝也在这时是发现自己的手腕松了一下,趁着这个空隙,沈嘉宝是立刻从床上将被子扯下来重新裹在了自己的身上,然后推到了角落边去,因为角落那里有一个架子,架子上有更为锋利的一件利刃,那就是刚才她没有找到的剪刀。
沈嘉宝一直是颤抖着站在那个角落里,可是就在这时她是感觉到了被子上似乎有一些黏稠的东西,湿湿的,熟悉的触感——血!
对!就是血,沈嘉宝是在毫无心理准备下就低头看去,赫然的在自己新被子上看见了中间的地方有一大片的血渍。
愕然的沈嘉宝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这个男人早就已经受伤了,他的手臂上,虽然是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可是红色的血渍浸出来后还是将黑色的布料染成了一块不太自然的眼色。
沈嘉宝以前看伤口看多了,可是这么狰狞的伤口还是第一次看见的,这伤其实不用沈嘉宝细看就能看出是被人用刀一刀那样大力的看下来,如果他不是有些内功护体,估计那条胳膊就彻底的毁了。
沈嘉宝知道现在是一个好机会,虽然他是有功夫的,可是现在受了这么重的伤,沈嘉宝从小也是跟沈放学过功夫的,要是想制服一个受了这么重伤的人还是有些胜算的,可是沈嘉宝觉得这样做了真的好吗?
沈嘉宝迷茫了,他虽然是歹人,对自己是说尽了威胁的话,可是到现在一两个时辰还是没有要自己的命,沈嘉宝心里还是软了下来, 沈嘉宝是忍下心里欲施恶的冲动,她将被子脱下,然后从角落架子上将自己还没有绣好的一块布料是披在了身上,然后将下面拖着的布料在自己的腰上打了一个结,然后蹲在了地上毫不犹豫地从地上的一个木箱子中取出一条洁白的白纱布,还有沈放平时要用的止血散,一切那拿妥当后,沈嘉宝是转身走向了身后的那个人。
走到他身边去后,沈嘉宝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将男人的胳膊给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来,男人是痛苦的嘶了一声,但是并没有动手推开她,大概是已经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了,沈嘉宝是将止血散撒了下去,便将纱布是缠到了他粗壮的手臂上,伤口已经是见骨头了,所以沈嘉宝还是慈悲的没有用多大力气。
他挑起眉,无声的忍受这个女人有些笨拙但不粗暴的包扎方式。 他是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问道:“我闯进这里来,对你百般威胁,而且你也不知道我是好人坏人,为什么还要救我?”
沈嘉宝垂着脸并没有说话,淡淡月色下的她淡淡是白皙清秀的,月色下倒映着两排轻羽般的睫毛阴影,就像是两只蝴蝶,淡粉色的柔润的朱唇低柔地动了动,可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要是换做以前,换做那个唯我独尊的皇甫蝶舞,沈嘉宝自己会对他霸气的说与自己为敌的人,如果性命垂危了,她会救,因为她的敌人,只能是死在她自己的手上。
可是现在,沈嘉宝却 说道:“你不是还没有杀我吗?”然后,她是用力扯紧了纱布,就算是包好了。
听了这话,男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在片刻后,他冷峻的目光中是透出一点为之笑的痕迹……
男人沉声说道:“这次,就算是我欠你一条命!”
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的这句话是丝毫没有让沈嘉宝轻松下来,而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沈嘉宝面无表情地说道:“你放过我,我救你一命,我们就当扯平了,何来相欠?”沈嘉宝不喜欢欠人的,而且也不想与这种深夜爬人屋顶的人欠着。
“这么便宜我?不后悔吗?”男人就算是在夜色中双眼也是清楚地看见了沈嘉宝眼中的恨意。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男人想知道她的名字。
沈嘉宝冰冷的说道:“没有这个必要!”本就是萍水相逢的人,而且大家第一次见面就这么的不愉快,沈嘉宝哪里有什么心情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沈嘉宝觉得自己是该杀了这个男人的,可是一旦冷静下来,沈嘉宝想自己凭什么趁人之危呢?
就在沈嘉宝还来不及为自己刚才的善念后悔的时候,这个大胆的男人突然上前又拉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是恢复了本来的面目,男人捂住了她的嘴,在将她给拉到了床帐后面去。
沈嘉宝瞪大双眼望着眼前的男人,莫非是他改变了主意,决定杀人灭口了?
可是这时,沈嘉宝是透过窗户纸看见了外面逐渐清朗的月色下隐约的站着几个不懂得黑影,似人非人。
片刻后,窗户是嘎嘎叽叽的微响起来,沈嘉宝是看见窗户那层薄弱的窗纸被屋外站着的黑影给戳破了一个小洞,沈嘉宝不傻,知道一定是朝里面窥探的,他们要找的应该就是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
这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沈府如此严密的守卫,竟然在今晚进来了两伙黑衣人。
屋外这几人是刺客,那自己身后这个男人又是什么?那他是刺客,那屋外的这伙人又是什么?
可这一刻,屋内的情况确是显得平静得有些诡异了,沈嘉宝想,是不想沈家现在来了两伙来历不明的歹徒,为什么沈家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的。
沈嘉宝的神思一动,觉得自己的猜测绝对是没有错的,这两伙人都是善者不来。
沈家的护卫是龙国出了名的森严,简直就能跟皇家内院相提并论的,特别是家里数百的守卫埋伏在府邸的周围,根本就是平常人进不来的。
就在这时,沈嘉宝就感觉到了自己双手上的钳制被他给松开了,然后眼前是划过一道银色的光。
就在此时,男人是突然纵身破窗而出,在明亮冰冷的月光下,挺身立于了院子的中央。
果然,沈嘉宝透过已经破烂的窗户看去,窗外刚才站着的数道黑影是迅速围了上去,将他给包围在中央的地方。
沈嘉宝是见到他手臂上带着伤与纱布,可是英挺的背着自己的双手,剑在手中,巍然而立,就像是神祗一样的。
“交出来!”黑衣人中为首的一个人朝着那个男人较小着。
沈嘉宝听着,听这话像是那个人拿了他们的什么东西一样的,可是为什么他们会追打到这里来的,这里可是沈府。
那个男人眼中不屑,仍旧站立不动,面具在月光的照应下是闪动着一种近乎诡异的亮色,敌人渐渐逼近眼前,他也是做好了备战的打算,可是沈嘉宝知道他要对付这么多人,根本就不太可能,沈嘉宝真想抽自己一巴掌,自己怎么为这个人担心起来了。
这一场剑拔弩张的刀光剑影,即将在这个小院子里上演,沈嘉宝现在不知道自己该如何的作决定,是跑是留,还是躲在屋内,找个地方彻底的隐匿起来,这样次啊是安全的。
那个男人受了很重的伤,他自己是知道的,可是沈嘉宝就是不明白了,他为什么还要在这时破窗而出,去自投罗网呢。
可是沈嘉宝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就在黑衣人要围困上去时,那个人已经纵身跃上了房顶,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而且那十几个黑衣人也是跟着纵身跃了上去,跟着他消失在了茫茫的月色之中……
这件事情对于沈家来说,就像是没有发生一样的,沈嘉宝第二天也是没有听到沈家传出来任何的消息,昨晚的事情就像是一场梦一样的,可是看着屋内的杂乱情景,还有那扇破掉的窗户,沈嘉宝知道没有错的,自己也并没有做梦。
清晨,沈嘉宝一夜未睡,就在她想出去让巧儿给自己打一盆水来洗脸时,没有想到屋外出现了一行人,带头的就是沈从文,其后跟在身后的一次是林仙真,沈柏还有一脸焦虑神色自己的母亲。
“爷爷。”沈嘉宝见到沈从文是立刻行礼,这些都是何丽雪教给她。
沈从文是嗯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的走到了院子中的亭子中坐下,林仙真和沈柏也是跟着走了过去,只有何丽雪是朝着沈嘉宝走来,何丽雪脸上有事是瞒不住沈嘉宝,沈嘉宝低声轻问道:“母亲,怎么了?”
何丽雪不说话,只是摇头,何丽雪沉默后还是说道:“过去吧,你爷爷有事情跟你说。”
沈嘉宝知道一定有事情,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的,沈家的好事情怎么也是轮不到自己的,这些沈嘉宝是了然于心的。
沈从文见到沈嘉宝不动,以为她是又犯傻了,于是招手道:“过来吧。”语气带着一点哄骗的意思。
沈嘉宝可不是这么好哄骗的,她虽然是装傻,但是绝对不是一个真傻子。
沈嘉宝定了定神色,依旧害死做出了以往那种人畜无害的表情,然后是走到了沈从文的面前,走过去后,她是叫道:“爷爷。”
沈从文这时是拉住了她的手,说道:“嘉宝,你也是不小了,今年有十五了吧。”
沈嘉宝在心里是白了他一眼,她今年十六了快十七了,果然自己在这个家里没有什么存在感的。
“爷爷,嘉宝今年十六了。”沈嘉宝说道。
沈从文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已经十六了,年纪也是不小了,也就比嘉晴小两岁。”
沈嘉宝这次倒是猜不出沈从文接下来想说什么了,可是她知道不好,因为从何丽雪走进来时的表情,她就知道了。
何丽雪这时是突然跪在了沈从文的面前,何丽雪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哭道:“老爷,请您不要让嘉宝代替嘉晴嫁进锦王府,谁都知道锦王他,他......”
“胡话!”沈从文一掌拍到了自己面前的石桌上,好像是何丽雪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似的。
沈嘉宝的额头青筋突突的跳,要自己代替沈嘉晴嫁给那个暴虐无道的锦王爷,龙炘锦!
龙国都知道二皇子龙炘锦为人阴险毒辣,而且以前嫁进锦王府中的女子到最后不知所踪,虽然也是大家闺秀,可是那些人都是惧怕龙炘锦的地位,所以不敢追究。
这不是送自己进狼窝虎穴吗?沈嘉宝终于是明白了何丽雪为什么从一进来就是一副焦急的样子了。
沈嘉晴大概也是因为惧怕自己嫁进了锦王府,最后不知道会怎么样,才害怕的连夜逃跑的吧。
而且从一开始沈从文并不太情愿答应这么婚事的,可是这是皇上的意思,沈从文还不敢拒绝。
沈柏虽然是想要攀附上龙炘锦这颗大树,可是想到龙炘锦的为人,也就还是念着沈嘉晴是自己的女儿,林仙真是在别人面前做出那副的内心的样子,别人不知道这次沈嘉晴离开是怎么一回事情,可是沈嘉宝不傻,她知道指不定就是这两夫妻将女儿放走的。
现在要自己去送死,沈嘉宝心里不服,沈从文转眼看向了沈嘉宝,“嘉宝,爷爷为你做主,明天就嫁进锦王府中去。”
一点让沈嘉宝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她,何丽雪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只能是跪在地上继续哭,她心里知道沈嘉宝嫁进锦王府了,那是九死一生,而且在何丽雪的眼中,沈嘉宝就是一个傻愣的人,要是遇上什么事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何丽雪做出最后的挣扎,说道:“老爷,还是等我夫君回来在做商量吧。”何丽雪是试图搬出沈放。
这话让沈从文是更加的恼火了,他大声的朝着何丽雪说道:“现在你是再拿你的夫君压老夫吗?难道老夫连给自己的孙女做主一门婚事都没有这么权利了吗?沈放远在边关,要是等他回来,想必是朝廷早就派兵来诛我们沈家一个欺君之罪了!”
何丽雪抬头泪眼看着沈从文,低泣道:“可是,总不能不让夫君知道。”